紫云阁――
紫云阁是紫成林和周漫二人的卧房,只不过周漫长期不在府邸,这紫云阁便成了紫成林独自一人居住的内卧。
此刻,卧室里躺着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依旧还是那般青春明媚,温柔似水。
紫陌臣的长相,倒是绝大多数遗传了周漫,所以五官生的尤其精致,而他身上最最亮眼的地方就是那双狭长的丹凤眸,那双丹凤眸就是遗传自紫将军。
“本来这个消息我想瞒住她的,可谁知道。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臣儿要开始行丧的消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才昏迷了过去。”
“我找了太医,燕苏,他们全部都没有任何的办法,他们说,是漫儿自己不想醒过来,他想彻底的把自己封印在黑暗里,所以单凭药物是没有办法让她苏醒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因为太担心周漫,紫成林这才妥协。
莫星河颔首,跟她猜测的一模一样。
思及此,莫星河上前,一旁伺候的两个丫鬟离开,把位置腾给了莫星河。
平坦的脉搏落在莫星河的手下,安静的没有任何波折的心跳声让莫星河确定,周漫的身体并没有任何的不适。
只不过是因为刺激过度,导致她陷入了昏迷。而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并不想醒过来。
“紫伯父,我有办法可以让漫姨苏醒,只不过这件事情需要你,甚至整个将军府的合作。”
紫将军一愣,“你有什么办法?只要能够让漫儿醒过来。”
莫星河眼眸一闪,“我需要你撒一个弥天大谎。”
紫将军眼神一闪,顿时就明白莫星河的意思了。“你想要……”
“我这里有两个办法,紫将军可以考虑一下用哪一个。”
“第一,我手里有一颗保颜丹,只要阿臣含住这颗丹药,那我至少可以保证五年他的尸身不腐,不会出现任何损坏的症状,只要把他放在冰洞里,还能够保颜。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告诉曼姨,我有办法能够救阿臣,不过我需要找解药,而现在阿臣就必须要有人照顾。”
她希望时间能够冲淡一切,就算不能够冲淡一切,至少也能够让周漫明白,她活下来还是有用的。
“第二个呢?”
“第二个就是,告诉曼姨,阿臣被带走了,寻找能够救他的办法,而我们在暗中给阿臣下葬。”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紫将军摇头,“就用第一个办法。”
相比较第二个,他怕到时候周漫没有办法接受,而第一个办法,至少可以让他的儿子在他们的身边再留五年。
相比较第二个办法,有臣儿陪着,夫人一定能够度过这个难关。
莫星河点头,“好,既然如此,那就即刻开始执行,还请将军亲自上阵,每天在漫姨的耳边说阿臣还有救,一定能够唤醒她。”
现在对于周漫来说,最高兴的事莫过于阿臣能够死而复活,只要她听得到这个消息,那她一定拼了命的从黑暗里面爬出来。
莫星河太明白这种因为在乎的人而充满力量的感觉。
紫将军点头,“这次,多谢你了。”
莫星河突然觉得鼻头一酸,“伯父,我知道因为这件事情你在怪我,但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两个任何一个人出事,你们阿臣爹娘,从今以后便是我莫星河的爹娘,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处理不了,尽管来找我。不管是我,易阳侯府,还是景逸王府,都会倾囊相助。”
话落,莫星河知道,现在的紫成林,和现在将军府的所有人都不想看见她。
所以,她也并不会厚着脸皮在这里久留,她欠紫陌臣的,要用一辈子去还。
水眸微垂,莫星河眼神有些复杂,转身抬脚离开。
紫将军身子微微一滞,随后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看着莫星河离开的背影半晌都没有说话。
“来人,立刻给本将军调查,盛京城外最好的冰洞位置。”
一夜的时间眨眼即过,莫星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处理了这么多事情,现如今几乎已经到了亥时,莫星河刚刚出了将军府的门口,就看到了对面正在等她的一袭白衣。
莫星河微微一愣,没有料到顾染居然会站在这里等她。
“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
莫星河上前,“既然来了,怎么不让人去通知我?”
“我舍不得看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即便他知道这件事情和莫星河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他本能的看不得莫星河受一点委屈。
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脾气,给将军府难看。
莫星河眼神一软,抬手抓住了顾染的大手,“我们回家吧。”
顾染点头,一双桃花眼里面满是温柔和宠溺,夹杂着一丝心疼,点点头,“好,我们回家。”
翌日一早――
莫星河和顾染一早便已经入了宫,彼时,承帝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不过暂时还没有搬入主殿。仍旧是在副殿处理朝政。
“臣弟晚来一日,实在是因为事发突然,内人又昏迷了一天一夜,实在无法前来谢恩,还望皇兄谅解。”
“行了,你们两个起来吧,事发突然,寡人也能够理解,这里也没有外人,你们两个放松一下。”
莫星河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便老老实实的跟着顾染的身边,眼观眼,鼻观鼻,只要不叫到她说话,那她就不主动开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据寡人所知,将军府的那个小家伙,功夫还是不错的,怎么就被别人给暗算了呢?可有找到背后凶手?”
莫星河眼神微微一闪,便听顾染道,“目前这件事情还在查,当时出现的那一批人如今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只能开始从其他地方着手调查。”
承帝点头,“嗯,那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给你去做吧!一定要把背后的人揪出来,将军府可是老臣了,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让任何的老臣寒了心啊!这样吧,把太子也带着,一起调查。”
顾染眼皮微微一动,随后点了点头,“臣弟知道了。”
“内人刚刚醒过来,身体还有一些孱弱,需要多多休息,因此,臣弟斗胆,想要跟皇兄讨一个恩惠。”
承帝心思一动,“哦?你这是想让她早点回去吧?”
顾染点头,“皇兄猜测不错,中午我们就不留宫用膳了,内人还需要多引些清淡食物,药粥已经在府内备好。”
承帝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你个夜离,寡人看你这是早就打好了主意,今日压根就是来通知寡人的吧?”
“臣弟没有那个心思。”
“行了,你少忽悠寡人了,寡人知道你如今新婚燕尔,除了这个事情大家谁都糟心,行了,回去吧,你们两口子好好的联络联络感情,寡人就不打扰你们了,至于这团圆饭嘛,什么时候都可以吃。”
“夜离,下次可就不能推拒了,否则,你可知道寡人的脾气。”
顾染连忙起身行礼,一旁的莫星河便跟在他的身后行礼,“臣弟多谢皇兄。”
从皇宫里出来,莫星河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一时之间,她是有些纠结的。
背后的那股神秘人,莫星河是既想让皇帝知道,又不想让皇帝知道。
一旦皇帝知道,那么与之相连的一系列都很容易被查出来,包括她手中所谓的钥匙。
就连太后都难免受其诱惑,更不要说是承帝了。
越是位列帝位者,看似好像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因为他们都拥有过,但其实,他们对于这些东西越是具备贪心。
有的时候是连自己都无法掌控的贪婪,驱使他们做出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你让我找的仵作已经在府邸里等着了。等我们回去,想必应该就有消息了。”
莫星河点头,开始有些归心似箭了。
然而,莫星河踏入王府见到的第一个人却是自家的弟弟。
“星辰?你怎么来了?”
彼时,莫星辰已经被请进了院子,桌面上的茶已经凉了,没有任何一丝热气,想来是等的有些时候了。
莫星辰一见到自家姐姐进门,立刻通了一下站了起来,快速的跑到了莫星河身边,一双星眸都亮堂了起来,“姐,你是不是真的有办法救臣哥哥?”
莫星河一愣,下一瞬就知道莫星辰今日来的目的了,“你收到消息了?”
莫星辰点头,“今天一早收到的,伯父已经开始找人四处在找冰洞了,说是有办法能够救臣哥哥,姐,你是不是真的有办法?”
“可是,怎么可能呢,我分明已经亲眼看着臣哥哥他……姐,你别多想,我并不是对你不信任,而且实在太过于惊讶。”
莫星河看到自家弟弟眼里的激动,一时之间有些复杂,“星辰……”
莫星河真的不忍心告诉他,这不过只是一个计谋,一个为了唤醒漫姨的计谋。
可同样的,她也不忍心去欺骗自己的弟弟。
如果说她和紫陌臣之间的关系就像亲人,那么紫陌臣对于莫星辰来说,一直以来都是哥哥。
他拿他当哥哥看待,当亲人对待,如今他也真的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一时之间,莫星河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要怎么去开口。
或许真的血溶于水,身体里流着同样血脉的莫星辰和莫星河两个人之间有着某种别人看不到的默契和心有灵犀。
即便是莫星河什么都没说,只有一个表情,莫星辰都能够读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可就是因为读懂了,莫星辰瞬间就红了眼睛,“姐,所以,是假的是吗?”
其实只要他通透一些,稍微一想就能够明白其中的关键点。
漫姨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这些年为了他,漫姨可谓是操碎了心,她昏迷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半个盛京城,为了能够让她醒过来,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有必要的。
“星辰,他永远都活在我们的心里。”
莫星辰柔柔揉自己有些发红的眼眶,懂事的有些令人心疼,“姐,对不起,我明明知道,我明明知道就没有告诉你,对不起,”
莫星河鼻头微微一酸,抬手揉了揉莫星辰的头。
相比较于她此刻心里的愧疚,她觉得莫星辰更难受。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臣的生命力一点一点的消失,最后倒在他的面前,而他除了眼睁睁的看着,没有其他任何的办法。
“星辰,他的命,我一定要十倍百倍的替他找回来。”
莫星辰点头,“姐,委屈你了。我知道因为这件事情,现在将军府的人对姐姐……”
“可是姐姐你放心,我们都清楚这件事情和姐姐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千万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如今刚刚才新婚。”
莫星河眼神微微一滞。
是啊。
她刚大婚啊!
那个令盛京城人人称道的盛世婚嫁,本来应该震惊整个盛京城的。
“父亲也很担心你,可是规矩礼法咱们自然也不能不顾,还有一日,明日便是回门,到时候我们全部都在侯府里等着你。”
莫星河点头,“好。”
无论如何,她还有家,她还有家人。
她一定不能输,一定要比任何人都要振作起来,这件事情还需要她去扛。
送走了莫星辰,莫星河感觉自己的心境又有了一些轻微的变化。
“仵作呢?”
“马上来。”
片刻之后,顾染找来的三个仵作已经站成一排,立在莫星河的下面。
“见过王妃。”
顾染所早来的这三个仵作,但是整个盛京城最为出名的三个人了。
这三个人分别是南城,北城和西城的,每个人在自己的地盘上都算得上是一方之最,而东城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最好的仵作刚好这两日不在,所以并没有被请过来。
莫星河点头,“各位免礼吧,相信下面的尸体三位也都已经看过了,不如先说说你们各自的看法。”
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站在最左边的一个人朝前上了一步,“那就由我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