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莫星河浑身都有些腰酸背痛的被小仙扶着走出了她这两日所居住的院子。
一直到走出院子,莫星河才知道,她这个院子名为欢阁。
欢这个字,莫星河就不得不多想了。
扶着自己有些疼痛的背,莫星河凉凉的看了一眼小仙,“你们这边,都是这么个去除污秽的吗?”
小仙有些羞涩,垂着脸颊点头,“恩恩。”
莫星河这一刻,只想仰天长啸。
她现在只觉得整个后背都有些腰酸背疼。
哪有人可以把搓澡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
居然还是拿着那么多坑坑洼洼的搓澡工具搓一个时辰的?
她不用看都知道此刻她的背肯定是布满了红痕的。
想她全身上下白皙的牛奶肌,莫星河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那,以后我若是见王君,是不是每一次都得这么……”
小仙点了点头,“是的。”
莫星河嘴角一抽。
小仙连忙又解释了一句,“不过小姐放心,很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王君的,就算是我们琉璃岛的王子,也基本是上一月或者半月最多才能见到王君一次,不会很多次的。”
……
莫星河嘴角有些干笑。“是吗?”
很快,小仙就被自己的这一句话打脸了。
因为,在未来几天里,王君召唤这欢阁里面的主子,次数可真的是数不胜数了。
跟着小仙一起,莫星河足足走了有三刻的时间,方才到了小仙口中的桃林。
莫星河一直都知道,在琉璃岛上,是以桃树为尊贵的,只有身份崇高之人的院子里才会有桃树,因此,她的院落里有九颗桃树,已经算得上是格外的尊贵了,小仙对她,也是极为尊敬。
而近日到了这桃林,莫星河才知道他们对这位王君有多么的尊敬。
桃林足以被称之为桃林。
十里桃花,烂漫花开,粉红色的花瓣铺天遍地都是,但是这些桃花瓣都是有专人清理的,所留存的,都是这两日的新鲜桃花,所以整个画面看上去,会给人一种非常唯美的触感。
桃林之外,守着九个黑袍人,几乎是三五一岗,十里一哨,守卫跟大陆比自然是查了很多,不过想到他们超强的攻击力,莫星河便也能够理解了。
见到莫星河,那九个黑袍人的身上纷纷佩戴着一块桃花玉佩,桃花之上,有三块桃花瓣,见到莫星河前来,几人纷纷恭敬的行礼,“见过小姐。”
莫星河眼神一眯,对于他们的尊敬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时,桃林深处,走出了一个男子,同样是一席黑色长袍,只不过与之不同的是,他腰间的桃花玉佩上有四块桃花瓣。
周围的九个侍卫见着他,不自觉的纷纷后退了几步,让出了一个大大的空隙,那股子尊敬从心底油然而生,没有夹杂任何其他东西。
“王君已经在桃林里面候着许久了,小姐里面请。”
莫星河点头,示意的行了一礼,便跟在那人的身后朝着桃林而入。
然而,刚刚走了几步,莫星河便停了下来,看着守在桃林外的小仙,有些疑惑,“为何不跟上来?”
小仙陡然被叫住,顿时有些惊慌,看都不敢看莫星河身边的男子,“小姐,这桃林奴婢是没有资格进来的,奴婢守在外面就好了。”
莫星河眼神微闪,看向了一旁带路的男子,“她不可以进来?”
那男子颔首,解释道,“小姐,这桃林有桃林的规矩,下人一律不准入桃林,小姐外心,她会一直守在桃林外面,不会出什么事。”
莫星河挑眉,随后倒是没有多加说什么,点了点头,便跟在了那人的身后继续朝里走入。
桃林很大。
漫天粉色。
花瓣的香味冲入鼻尖,莫星河有些微微蹙眉。
她的鼻子本就灵敏,对这些花香味虽然不至于过敏,可却也闻不得许多,她那院子里面的味道就刚刚好,反观这桃林,味道着实就有些冲了。
不过,这地盘是人家的,她也不好说什么,吸了吸鼻子,继续忍耐。
不过,回去之后,看来得调一款药来保护一下自己的鼻子了,否则这样下去时间久了,她的嗅觉都会有问题了。
从桃林入口到了内部,足足走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莫星河觉得自己的腿都要断了,终于是到了。
“小姐,前面就是桃源殿了。”
桃源殿?
莫星河只感觉嘴角一阵抽搐。
这里的起名,还真的是不咋地。
除了欢阁好一些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亮眼之处。
不过,走进了那桃源殿,莫星河微微有些诧异。
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华丽。
至少,别说是跟皇宫比了,就算是跟他们景逸王府来比,都是比不过的。
说是桃源殿,其实面积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府邸面积,甚至一眼就可以望到头,莫星河大概估摸着,应该也就只有她们侯府的三分之一那么大。
一个王君的住所,在她看来,着实是有些寒酸了。
就算这桃源殿所用的材料,都是很普通的桃树树干。
恩。
莫星河想了想,桃树在这里是最为尊贵的象征,所以,这或许也是他们这里的习俗罢。
思及此,莫星河掩下眼中的疑惑,跟着那人一起入了桃源殿。
桃源殿外,只有两个黑派人守着,一左一右,见到带莫星河进来的男子之后微微行了一礼。
桃源殿大殿入口处到内殿,是一条直直的路,没有任何拐弯,路并不是很宽敞,只能够容纳五个人并排而走,两侧的墙上雕刻着桃花树,雕工精湛,这算是莫星河见过最亮眼的了。
那种雕刻手法很是熟悉,有些像是……
思及此,莫星河抬手,看向了自己食指上一直带着的桃花戒。
即便她差点身死魂消,那枚戒指都始终在她的手上。
手上戒指的雕刻,比着墙壁之上的更加精致,可是却可以看得出来,这乃是出自一人之手。
只不过一个更加用心罢了。
心头暗自存了疑惑,莫星河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始终平视前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
她这般清冷淡薄的气质,落在了带她入殿的花度眼里,让他多了一丝赞赏。
一直走到了内殿之后,莫星河的面前这才开始豁然开朗。
内殿不大,不过却是比刚才的走廊宽松的多了,四四方方的四合院,院子里面有一颗贼大的桃花树,一瞬间就吸了莫星河全部的目光。
那颗桃花树可谓是莫星河见过最大的一颗,树干足足需要三五人环抱,上面的枝干上,还稀稀落落的开着几朵桃花,不过,在这个桃花盛开的季节,这几朵真的是有够寒颤的。
但是也能够理解。
这么大的桃树,即便是在大路上,莫星河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颗桃树的有限年龄基本上也就在二十年到二十五年,就算是养的极好,最多也基本在三十年就会枯萎,这颗这么大的桃树,少说也活了五六十年吧?
瞧着莫星河的目光一直放在君桃之上没有移开,一旁花度眼里有些骄傲,“小姐,这颗桃树是君桃,还是当年的先王君所中下的桃树,一直在这桃林里面供奉着,如今已经活了一百三十年了。”
莫星河顿时有些咋舌,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一百三十年?”
她原本猜测着应该五六十年,最多也八九十年,能够活一百多年的桃树她别说第一次见,就连听都是第一次听好吧?
“正是,咱们琉璃岛上每一任王君继位都会在这桃林里栽种一颗桃树,亲自照料,完祭之后将会有后人培育,这一颗,乃是当年创造琉璃岛的先王所种,一直至今。”
说起这些的时候,花度的语气里满满都是不加掩饰的骄傲。
尤其是在介绍这颗桃花树的时候,一路以来都不怎么说话的花度,也仿佛被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连忙解释。
“在这琉璃岛上,桃树一般只能够活四五十年左右,一般很多桃树都会随着王君的陨落而枯萎,但是唯独这一刻,见证了三位王君的诞生,乃是琉璃岛的母树。每年到了蟠桃节的时候,便会供奉母树,为我们洒下恩露……”
花度说的认真,莫星河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不曾打扰。
这时,院落里响起了一道温柔似水的声音,轻柔软绵,听得人骨头都不自觉的会酥了起来,“花度,这话你没说过,本君的耳朵都快听够了。”
花度一听到这声音,连忙住了嘴,快速的转过身子,绕过了那桃花树,朝着从主殿里面走出来一道白青色的身影行礼,“小人见过王君。”
“是小人最多,耽误了小姐的时间,还请王君恕罪。”
王君?
这个便是了吗?
莫星河抬眸,看向那一席白青色的身影时,微微一愣。
她见过,在自己刚刚苏醒,脑子还不是很清醒的时间见过一次,那张温柔至极的脸是莫星河见过最独特的,因此也记忆深刻。
她一直以为她对这位王君的印象之所以这么好,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那个时候有些晕晕乎乎的,所以见过的人也被美化了几分,不染,这般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真的存在在这世界上?
可是如今她在清醒的时候再去见一眼,却发现和自己记忆中的人一模一样。
他穿着一袭白青色相见的纱质的长袍,衣摆偏飞,在桃花树下越发的仙风道骨,修长的身子被衣服衬托的极为完美,比例绝好,身材高挺,个头足足又八尺,最吸睛的,就是那一张温柔如水的脸了。
水眸。
特别好看的水眸。
比莫星河的水眸还要好看。
有些桃花眸的影子,但是却是实实在在的水眸,里面温和的徜徉着柔光,令人看一眼便觉得此生难忘。
高挺的鼻梁比着旁人的多了几分柔和,下方是一张温柔的好像随时都在勾着笑意的唇角。
红唇不点而朱,透着粉色,五官在温柔的脸型之下配合的极为巧妙。
双眼皮莫星河见多了,却是第一次见过能够把双眼皮展现的这么温柔的眼睛,此刻,那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底流露出了浓浓的思念和无法言说的一缕伤痛。
渐渐的,那双水眸有些微微的发红,晶莹的水珠开始在眼眶里面打转,可终究没有落下来,被他吸了回去,藏在了眼底。
美人落泪,令人心碎。
莫星河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会有怜香惜玉这个成语。
眼前的人明明已经有三四十岁了吧,可那张脸却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保养的极好,皮肤更是白皙滑嫩,没有一丝杂质,若是这般走大街之上,定是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年龄。
这般一个温柔的男子,也难怪当年母亲会对他有感情。
只不过,莫星河真的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温柔如水的男人,居然在回了琉璃岛之后跟母亲寄去那样一封信,简直是渣男本渣了。
“星河,满目星河,为你所得。真是个好名字。”
沉柯声音拉的久远,仿佛陷入了回忆一般,不自觉的呢喃出声,“你真的,和她好像。”
莫星河心头微微一缩,随后俯身,淡淡的行了一礼,“小女莫星河,见过王君。”
莫星河清冷的嗓音唤醒了沉柯,他微微一颤,随后恢复了先前的神情,“来,进来吧。”
莫星河点头,抬脚便朝着沉柯而去。
身后的脚步声停留在了原地,莫星河不用看也知道花度停在了院子里面候着,想到他们这里的规矩,莫星河倒是也释然了。
不过……
“小女有一事好奇。”
沉柯一愣,随后有些宠溺的开口,“问吧。”
“侍卫守在桃林外,管家守在大殿外,单独带我进来,没有任何候着的人,若是我意图杀了王君,那些人赶得及来护着王君吗?”
莫星河的声音微凉,可话中的意思却更加冰凉。
尤其是她那双水眸此刻泛着丝丝绕绕的凉意,仿佛她的话很有可能会马上应验一般。
沉柯却是没有丝毫恐慌,唇角一勾,轻笑道,“你当这王君之位,谁都有本事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