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纵使在聚光灯下走过两辈子的红毯,然而,在光着一双白皙纤巧、还受了伤的脚踝被厉雷抱着从人群中走过时,依然忍不住面红耳赤。
他望着她仿佛能滴出血来的耳朵尖有些好笑,低声在她耳边说:“放松,这里没人会吃了你,他们羡慕你都来不及呢。”她知不知道厉家族长的女人是多大的荣耀,四海八荒所有的豪门见到了都要敬畏三分,呃,夏家不算。
她的耳朵更红,头埋在他胸前都要抬不起来。
他更好笑,抱着她走得不疾不徐,所过之处,队列两旁的每一个人都恭恭敬敬地渐次弯腰,右手放在胸前,对他们行拜见族长和组长夫人时的最高礼节。
队列中,有一个三岁女孩子大着胆子抬头,眼睛清亮亮地盯着夏绫,小声对身边的女人说:“妈妈,你快看呀,那个大姐姐真漂亮。”小女孩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缀着闪耀珠饰的华丽衣裙,还有她一头鸦青色顺滑如瀑长发下微微露出的一点白皙下巴,莹润得近乎半透明,像仙女,又像公主。
小女孩看得入了迷。
她的妈妈慌忙拉她:“快低头。”
小孩子不知道,他们这些大人可清楚得很,为什么被老爷子一手养大的二少爷会反戈相向?听说,就是为了眼前的女人。冲冠一怒为红颜,说浪漫也好,荒唐也罢,都掩饰不了繁华表象下血淋淋的事实,厉家在这一场内乱中,死了多少人,多少容颜化作枯骨,荆棘王座是用怎样的血火铺就?代价惨重……
只有那个叫叶星绫的女人,被新任家主如珠如宝地呵护。
厉二少爷这是在向所有人展示,她,就是他的逆鳞。
触之即死。
厉雷抱着夏绫,走过漫长的道路,终于,来到了正厅。
他小心地把她放在正中央的王座上,自己也一起坐下。原本排成两列的族人们,那些靠前的、位高权重的,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在王座下方站定。
厉雷低沉的声音传遍整座大厅:“这是你们的女主人。”
所有人再次齐刷刷地行礼。
夏绫抬起头来,打量着他们,那一张张面庞或熟悉,或陌生。熟悉的,是她上次前来这里是就已经见过的人,而陌生的,是她从未见过——据厉雷说,那都是厉家散布在全世界各地的重要主事者,为了觐见女主人才特意被召回。
“你面前的这位,是东南亚管事厉方岘,”厉雷一个个给她介绍,“左边那个是厉鹏程,负责北美区域。倒数第二排是厉清云、厉长安,都是负责整个家族的后勤事务与保全的……”
她把这些人一个个地记了,对他们点头致意。
他们表现得很恭敬,完全看不出多年前她第一次来时,似乎整个家族都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样子。然而,这种恭敬下,并不是所有人都服气的。
这件一个年轻男人站了出来:“二少爷,她不过是一个外姓人,还没过门,怎么当得起这么隆重的介绍,就像对待主母夫人?”
“她将成为你们的主母。”厉雷不容置疑地说。
“那苏棠姐怎么办?!”年轻人和苏棠的关系显然很好,此时冲动又愤愤不平,“还有小睿!”
厉雷脸色一沉,才要发作,夏绫已经按住了他的手。
她一双澄澈的眼睛望着那年轻男人,声音很清淡,却颇有几分神似夏默言的味道,让人不敢逼视。“你怎么敢拿我和苏棠比?拿我的儿子和厉睿比?我,是厉雷今生今世唯一的女人,我的儿子是长子,她们母子有什么资格比?”
那年轻人被她眼眸中的威严吓了一跳。
那是属于凤凰的气势。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愤怒地说:“就凭苏棠姐和少爷青梅竹马!”
“好一个青梅竹马,”夏绫又冷笑,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我怎么听说和苏棠青梅竹马的不止厉雷一个?厉家的孩子,从小都在一起长大没错吧,还有谁和她是青梅竹马的,都站出来。”
大厅中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动。
厉雷沉声说:“站出来。”
众人这才陆陆续续地动了,包括那年轻人,青梅竹马的竟然有六七个,其中五个是男人。夏绫似笑非笑:“要不,你们把苏棠都娶了。”
“你太恶毒了!”那个年轻人率先反应过来,“荡妇!”
夏绫眼眸中有杀气酝酿:“难道不是么?按照你的说法,青梅竹马就必须在一起,我这是在成全你们呀。”
年轻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夏绫看着他们,语调沉了沉:“你们和苏棠一起长大,崇拜她,赞赏她,没关系。但你们要搞清楚谁才是厉雷的女人,不要给她招祸。”
最后几个字,说得有些阴冷。
大厅里的众人心中都打了个寒颤,真是奇怪,明明王座上的女孩子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明星,而在场的众人都身经百战,却从气势上被她牢牢镇压,她说话的时候,竟然让人感到畏惧。
一时间,那些原本不服她的人,心中的不忿收敛了许多。
原本,他们以为她不配做当家主母,但如今看来,却未必不配。
一群人更深地低下头去。
夏绫对自己制造的效果很满意,上一次的厉家总部之行,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凡事不能只依靠厉雷。就算厉雷再宠她,但假若她自己不足以让人心服口服,还是很容易出危险。
她要让所有人都认可她。
厉雷的眼神却依然很深,沉声吩咐:“带厉逍遥去吹海风清醒一下。”
厉逍遥,是那个年轻人的名字。
听厉雷这样说,大厅里的几个人露出了不忍的神色:“少爷!”
厉雷轻描淡写地说:“你们也去陪他吹海风吧。”
无人敢再开口。
年轻人以及求情的那几人,很快被带了出去。
夏绫忍不住好奇:“什么是吹海风?”
厉雷轻轻一笑,没回答她的疑问,只抱着她从王座上站起来:“走了,我带你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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