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渊疑问道:“这里真是阴宅?”
孟婆认真的说道:“阴地多是天地人的此消彼长自然形成,但这里却是人为的聚阴煞的大凶阵法!”
走进这种阴森森的屋子,梅少聪本来也觉得心里瘆得慌,听见孟婆这样说,他却发笑起来,道:“什么阴煞之气,大凶阵法,你们鬼怪小说看多了吧?”
唐渊没有理会梅少聪的嘲笑,因为三人中只有他感受过这间屋子的恐怖,他连忙冲里间喊道:“李奶奶!李奶奶你在家吗?”
梅少聪疑问道:“唐老师,你不是说李奶奶病了吗?李钰呢?为什么她也不在?”
房间里没有人回应,孟婆手镯上的铃铛发出了更加密集的响声。
孟婆挪动着小步,朝里间走去。唐渊和梅少聪跟在孟婆身后。
“你别想带走他们!”
忽然间,三人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三人猛地回头,门后出现了一个老妇人,她坐在轮椅上,双手平放在轮胎上,双腿上盖着一层血红色的被褥。
李奶奶!
唐渊和梅少聪都不明白李奶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孟婆似乎听明白了,说道:“我不是来带走他们的。”
“你不能进我的屋子。”李奶奶伸出手,将半掩的门关上。
唐渊心里一跳,感到无比诧异,在她的印象里,李奶奶不但自己不关门,也不允许他关门。可现在,她居然把门关上了,这代表着什么?
孟婆的神色极为凝重,紧紧地盯着李奶奶那双射着尖锐光芒的眼睛,郑重的说道:“我没有恶意。”
“你吵到他们了!”李奶奶干瘪的脸上现出密密麻麻的皱纹,像是一块干枯的树皮,她的声音很愤怒:“你的东西吓到他们了!”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感觉到四周的光线突然变暗了一些。
唐渊猛地回过头去,发现神龛前的蜡烛,突然灭了!
所有人的视线,就全凭里间的那点壁灯的光芒在撑着,孟婆大声道:“你们都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
情况紧急,唐渊不再多想,立马将眼睛闭上。
他今天设这个局,邀孟婆和梅少聪来这里,一是想借用孟婆的手段给梅少聪加剂猛药,二是要孟婆亲自来看看李奶奶是何方神圣。
现在看来,他的判断没有错。能布下孟婆所说的大凶阵法的人,自然也是通灵者。
通灵者的战斗他不懂,他只得听从孟婆的吩咐马上闭上眼睛,并且用双手捂住耳朵。
可是下一刻,他感觉后背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地敲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摔倒,头痛欲裂,全身的骨头仿佛要散架了一般。
他用手揉了揉脑袋,忍住身体的痛苦,艰难的抬起头。
里间的神龛是漆黑一片,只能借助壁灯看清楚一些轮廓。
那是三张遗像,虽然现在看不清楚,但唐渊记得相片的样子。
他这样一想,忽然觉得意识有些恍惚。
他使劲的摆着头,努力的想让自己清醒,但眼中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此时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也没有看见孟婆和梅少聪身在何处,却有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在向他逼近。在以往当警察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他也出现过这种感觉,但没有哪一次的感觉会比这一次来的强烈!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因为他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他也不知道那是怎样的味道,但他就是明白,因为他的潜意识在清清楚楚的告诉他,这种孤独、深寒、黑暗、迷惘,就是死亡!
也不知在这种迷糊的过程中挣扎了多久,唐渊竟然撑了过来,视线渐渐变得清晰。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事物。
直到视线彻底恢复后,他看清了这个事物。
于是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眼前的事物,分明就是一个人,一个和他一样躺着的人!
唐渊是趴着的,那个人也是趴着的,他们的脑袋离的很近,近到唐渊只要伸出手,就能触摸到那个人的脸。
但唐渊没有伸出手,而是挪动着身体,改变了脑袋的方向,以另一种视角去看这个人。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看清楚这个人的脸。
五月的天开始燥热,夜间也常常是暖风,像李家这种窗户常年紧闭不透气的房间更是闷热无比,但唐渊却冷的仿佛泡在了零下的冰水中。
因为他看清了这个人的脸
李桐的脸!
渐渐地,唐渊感觉周围的温度高了些,一滩带着温度的液体从李桐的身体下流了出来,那是温热的鲜血。唐渊想离开,可刚有这个念头,李桐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
李桐躺在血泊里不动,鲜血直流,已是死了。
但他却伸出了手。
他还睁开了眼睛。
怨恨,不甘,痛苦……
唐渊半张着嘴,盯着李桐的眼睛,忽然想起和贝薇薇在停尸房的时候,那时突然睁眼的李桐,就是这样的眼神!
唐渊不明白为什么会看见已经死去的李桐,还被他用本该流尽鲜血的手抓住了身体,他想大喊,却发现自己练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然而下一刻,他的视野更开阔了,视线也更明亮了,仿佛除了里间壁灯的微光,上天又降下来一道光芒。
在李桐的旁边,他看见了一个白衣女人,和李桐一样睡在地上。李桐是趴着的,那女人是仰躺着的。
女人的肚子在动,那是呼吸的节奏,然后她的胸口也开始剧烈的起伏,忽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然后鲜血便源源不断的从她的嘴里冒出来,像是从泥地里刨出来的水源。
女人的脸被血染红了,衣服也被染红了,白色的衣服转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就在唐渊不知道自己又看见了什么的时候,女人居然偏过头,望向了唐渊。
唐渊嘴上喊不出来,却在心里大喊:“李伯母!”
血泊中的李母也给了唐渊回应。
不是说话,也不是招手。
而是对唐渊笑。
仿佛无数根针从李母的笑容里射出来,全部扎进了唐渊的身体,唐渊觉得自己的任何感官在这一刻都已麻痹。
但他的恐惧,他的心跳,已经到达了极限。
这一刻,他恨不得马上死去,也比继续在这个噩梦里受折磨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