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蒙山送走了寒意,迎来了丝丝暖流。但此处的夜依旧是那样的寒冷,处在蜀川地界,本就是日夜温差差的很,一个少年穿着破烂不堪的衣衫独自走在街头。他头上好像被雨水打湿了一般,湿漉漉的,蓬松的长发遮住了脸庞,显得格外神秘。尤其是他腰间的那把剑,其实也不能称作为剑,就是一块铁片困在半截木棒上,剑身已经锈迹斑斑,剑柄也已握出了深深的痕迹来,看来这少年常年都在使用这柄剑。
皇甫仁和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没待多久便开始厌烦蒙山上单调乏味的生活,他脑瓜子转了转,跑到南宫无痕的住处说道:“南公公?南公公?”南宫无痕本在房中看书,听了此言勃然大怒,摔门出来喊道:“哪来的狗东西,在这里乱吠?”皇甫仁和自知吃了闭门羹,转念说道:“南宫兄,不要这么小气啊!既然你这般不高兴,那我跟段兄一起下山喝酒去了!”南宫无痕一听到段兄,心里便高兴的很,也就不计较地开门说道:“段兄当真要去?”皇甫仁和大笑道:“你这话说的,南宫兄如此聪慧,又是我能骗的了的?”南宫无痕不觉竟露出了笑容来,皇甫仁和哪里能约到段帅,只是权宜之计罢了,随即他与南宫无痕说好时间后,又来到段帅门前,喊道:“段兄,南宫兄有急事想要邀你下山一趟!”段帅心想既然南宫无痕有事,当然责无旁贷,二话不说便跟着皇甫仁和去了。
其实段帅跟南宫无痕在蒙山待了不久,闲来也无事可做,趁此机会也好去山下找乐子去。当然,除了皇甫仁和外,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烟花柳巷的地方是决计不会去的,他们所谓的乐子其实就是好吃好喝的。尤其是段帅,想要了解一个人,那么看看他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就行了,在大师兄常赟跟大护法裴重光的锻炼下,段帅早已是千杯不醉,酒对于他来说就像甘泉对于久旱的田地一般。两人也不挑,随便找了个小酒庄便坐了下来。
刚喝完三大碗,正酣畅淋漓之际,皇甫仁和便看到那位拿着锈铁剑的少年走了过来,皇甫仁和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少年,笑着对段帅跟无痕说道:“哎!段兄,南宫兄,你看这人腰里别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跟破铜烂铁一样啊!”段帅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这位少年,顿感一股强烈的杀气环绕在他身上,心想此人必非常人,赶忙插嘴道:“嘘!皇甫兄还是多喝酒的好!”说着拿起酒瓶给他倒酒。
虽在几丈之外,但那少年耳根子却动了动,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搜地一声便来到了段帅的酒桌前,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因为谁也没看清楚他走来的,不,应该是飞来的轨迹。那少年将腰间长剑往桌上一拍,冲着皇甫仁和说道:“你说它是什么?”皇甫仁和也是大吃一惊,但仗着人多势众,翘着二郎腿,不屑一顾地笑道:“这不就是一堆破铜烂铁么!”
此时段帅的额头早已渗出汗来,他不知道这少年是否出剑,何时出剑,出剑的速度又是多么快,只好拽紧了拳头,静静地等待着。一阵微风吹来,吹起了那少年的长发,一副冷酷清瘦的面孔出现在了大伙面前,这一刻大家都愣住了,要是世上有鬼,那么他就好似鬼的化身一般,面无血色,两眼冷漠,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没有表情就是最恐怖的表情。段帅看的清清楚楚,他,也是重瞳子!
重瞳子自古以来就是天生异象的典型象征,往往这类人文治武功方面都会有些不同于常人的天赋。段帅的天赋表现在了他的武学上,而眼前的这位少年,显然也是专于武学,而且是武学中最为精要的剑术。
眼看着这少年就要动手,段帅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拿起酒杯赔罪道:“兄台莫怪,我这朋友并无恶意,还望见谅。”话音刚落,酒杯便递了过去,少年抬手便要去接那酒杯,谁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段帅的手刚刚拿起酒杯,这酒杯便落在了少年手中,段帅瞠目结舌地看了许久,竟发觉不出任何破绽来,好似这酒杯本就在少年手中一样。
这少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将桌上的长剑缓缓拿了起来,转身便要离去,皇甫仁和这时再也不敢再说一句话,段帅也哑口无言,手心冒着冷汗,心想此人的速度惊人到几乎看不见过程,可见他拔剑的速度也是这般惊人。若是与之交锋,段帅还真没有必胜的把握。那少年走到半路,回过头来,冲着段帅说道:“酒,谢了!来日必还!”段帅站了起来,赶忙问道:“敢问兄台贵姓?”少年头也不回,只是抛过来一个“岳”字,引来众人无限遐想。
事后段帅将方才之事向这二人解释后,两人如梦初醒,尤其是皇甫仁和,吓得差点没尿裤子了,脸色跟那少年一般铁青。段帅细细琢磨着岳字,怎么也想不出他是何人。江湖上姓岳的快剑手只有岳鸣山一人,难道这少年竟是岳鸣山的后人?想到此处,段帅方才醒悟,真恨刚刚没跟这小子交手,也好比试一番。多年前,岳鸣山与李洛捷一战,三天三夜,胜负难分,最终岳鸣山退隐江湖,李洛捷潜心修道,那么岳鸣山的传人与李洛捷的师侄之间的较量定然会是江湖上又一段传奇。
经历过天山那一场大战之后,薛黎寒身受重伤,离开天山之时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段帅的实力的确是不可估量的,但既然能够做到大漠王者,薛黎寒的这点内伤他还是撑得住的,尤其是在服用了陆柏雄研制,专门用来应对内伤的九转续命丸后,几十天的功夫,功力便恢复了七八成。
陆柏雄在大漠共留下了四颗此丸,三颗在薛黎寒的却月山庄保存,当年大败于白洛霆之时,便服下了一颗,如今与段帅战了个两败俱伤,又服下一颗,剩下一颗他决心再也不用了,说不定哪天他的儿子薛冷封会用得着。
这九转续命丸乃是陆柏雄的女儿,也就是薛冷封的母亲带到却月山庄的。二十年前,醉心于武学的薛黎寒刚刚有了薛冷封这个儿子,便练功走火入魔,失手一掌打死了他的发妻,也就是陆柏雄的女儿。
陆柏雄本要宰了薛黎寒为女儿报仇,眼看着杀到了却月山庄中,奈何看到这摇篮里的外孙,正冲着他笑,心中实在不忍外孙成了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便一走了之,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从此便跟这薛黎寒一刀两断,并称永世不回却月城。
薛黎寒也拿他没有办法,纵然这些年深知陆柏雄所在之处,也不敢打扰,倒是他的儿子薛冷封经常前去走动。他所居住之所地处西域边远地带,常年采摘各种药材,世间药材没有陆柏雄没见过的,而且每年都会出入中原与大漠之间,免费为那些穷苦百姓治病,从那时候起人们便敬称他为药王,而他所居之所便被称作药王谷。
药王谷不大,但各种瘴气尤为严重,若是不懂其中法门之人胡乱闯入,怕是有去无回的多。这陆柏雄的儿子陆青嵩天生就是个武痴,父亲的医术是一点都没有学会,成天就知道练武,成年后也不在谷中待着,总是满世界乱窜。
陆柏雄也管不住他,只得任他胡闹,倒是留了两个孙女乖巧伶俐,甚得陆柏雄欢心,他也就没有那份闲心去管儿子,对两个孙女便悉心照料培养起来,尤其是大孙女陆瑜,更是他的掌中至宝,深得他的医学真传,小孙女陆瑾则更偏爱他的武功,也是个悟性极高的练武奇才。
此时的薛黎寒正在却月城中调养内功,虽说是闭关,但时刻都在关注着中原武林中的纷争,这不,早在半月之前便委派秦啸天前去蒙山准备好一切,只等他出关后直取武林盟主的宝座!
“禹儿那边怎么样了?”薛黎寒这一天出关,向谢谦问道。“秉城主,少主尚在中原寻找寻龙玉玦的下落,半月之前发来书信称,陆青嵩在天山大战之前便已经混入玉玦洞中,但不知他是否取得寻龙玉玦,所以迟迟未归,是在追踪消失的陆青嵩去了。”谢谦连忙回答道,并说道:“这陆青嵩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与城主作对,盗取寻龙玦,就凭他的资质,拿到了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得城主亲自出马才行!”
薛黎寒笑了笑,不过,这陆青嵩也绝非等闲之辈,毕竟深得岳丈陆柏雄的真传,若真是让他取得了寻龙玦,后果还是难以估计的。转念又一想,寻龙玦中的奥秘又岂是他一天就能解开的,至少此时薛冷封,是可以对付陆青嵩的,想到此处,薛黎寒便不再担忧。
倒是此时的蒙山大会,他倒要着手准备一番了,此前征战天山,折了不少人马,如今再要大规模地开拔蒙山,怕只会大伤元气,甚至于全军覆没,这一次倒不如只携带些亲信前往的好,也可掩人耳目,在大会到来之前不会惹出什么是非来。
“谢谦,准备准备,带上辛木措,刀叶子,沙万里等人就可以了,这一次,未免动静太大,寒沙十六骑就不要随往了。”薛黎寒一声令下,谢谦便赶忙着手去办了。
辛木措,乃是用毒高手,常常与无形之中使人中毒,尤其是中原人,更是受不了大漠异域之毒,而且臂力过人,下盘扎实,有万夫不当之勇,人送外号,狂沙毒蟒。
刀叶子,号称九叶飞刀,没有人知道他的九叶飞刀藏在哪里,只是要用刀时,这九把飞刀便会顺势而来,取人性命,滴血不沾。
沙万里,乃是大漠中的用剑好手,用剑之速不在陆青嵩之下,曾在梁国任偏将之职,因过不惯循规蹈矩的生活,杀了监军,浪迹江湖,才来到却月城,人送外号,南梁快剑手。
此三人,在上次奇袭天山时奉命留守却月城,而如今却被委派去蒙山,看来薛黎寒此次蒙山之行,是志在必得!“城主!一切均以准备妥当,距离此次武林大会还有七天时间,我等随时待命!”谢谦领着众人一齐说道。“好!本王下令,开拔蒙山,直取武林盟主宝座,扫荡中原,一统天下,在此一举!”众人齐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