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出门廊,夜游九州走四方。燕雀安知鸿鹄志,且教天下闻名状。每个有抱负的男子在年轻时都会或多或少在江湖上走这么一遭,经历了心酸苦楚后,有的回想起家中的幸福生活,会折返归去;而有的却顶风暴雨,越战越勇,最终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来。
邓虎显然是过不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的,他的满腔抱负还未实现,辗转离乡二十年,为的不就是创出个名堂来嘛!可如今倒好,壮志未酬,命在旦夕。落到尉迟信手里的人不是死也差不多要在鬼门关门口走一遭的。
尉迟信年纪不大,但武力超群,勇冠河北,乃是周国南部的一员虎将。但此人生性残暴,邓虎在他手里,必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独孤秋菱跟上官月合力救出杨宪后,跑了十余里地,便将他安置在一处僻静的农家。刚放下杨宪,秋菱转身便要离去,想要前去搭救邓虎,上官月却将她拦了下来。
上官月皱眉说道:“独孤姑娘,我知你救人心切,我何尝不是,但他们人多势众,且有大将镇守,单凭我俩怎么救出大哥来?”
秋菱双颊流满眼泪,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女人的眼泪是个神奇的东西,往往会唤起男人强烈的保护欲,但此时的秋菱就算是流再多泪,也不会唤起任何一个身边的男人来保护他,反倒是她身边的男人们需要她来一一搭救。
上官月叹了口气,走上前拍着她的肩膀接着说道:“杨大哥被我们救回来,他们定然要以大哥做诱饵引我们出来,我看大哥目前不会有生命危险。为今之计,只有先回山庄,与我爹爹他们商量一番,以寻得救出大哥的方法来。”
秋菱一时也没有其他的好注意,只好跟上官月一起回到山庄。脚步越来越近,刚到山庄门口,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两名护庄的侍女并没有出来迎接,想必是庄中来了什么人!
秋菱提高了警惕,拉着上官月顺着小路摸了过去,仔细看去,原来是尉迟信带着一行数十人的官兵闯到了秋菱山庄,但他一直在门外徘徊,未曾进去。
不一会儿,从里面跑出来十几名官兵,为首者喘着粗气说道:“将军!哎哟,可累死我了!我们走了半天,却怎么也穿不过这些个乱七八糟的长廊!哎哟。。。”尉迟信破口大骂道:“废物!蠢材!”
秋菱倒是有些得意,继续趴在一边看着,这时候尉迟信提高嗓子大喊道:“进去砸!给我把这些墙全砸了!我看过不过的去!”众人听令连忙冲了进去,抄起家伙砸起墙来。
秋菱心中倒是一惊,若是砸到那面设有机关的墙岂不是被他识破?刚想到此处,便有人过来报信:“报将军!发现一处可疑墙壁,怎么砸都砸不透,想必定是玄机所在!”
尉迟信哈哈大笑:“怎么样?还是本将军有办法吧?”众人一一附和:“将军神机妙算,小人自叹不如。”尉迟信听了更是高兴,趾高气昂地骑着高额大马踏入了庄园。
这时秋菱着急的很,生怕他们找到的就是那面墙,想要上前一探究竟,上官月拉住她问道:“慢着!可有其他路进庄?”秋菱眼珠子一转,连忙拉着上官月来到山庄旁不远处的一处林子中。
她俩合力将地上落叶、泥土踢扫了个干净,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大石盘,秋菱跟上官月合力挪开石盘,一个通道展现在她二人面前。上官月还没来得及惊叹,秋菱便带着上官月一起进入了通道。
两人走了不多久,洞中越来越黑,正当黑色完全笼罩下来时,秋菱便摸着了一个火折子跟火把,显然是根据时间和光线早有准备。两人便在这微弱的火光下,顺着石壁一步步朝前摸去。
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漆黑的眼珠前便透露出些许亮光来,秋菱用力推了推面前的大石块,竟来到了山庄后花园的假山之中!上官月非常惊讶,因为这甬道设计的十分精巧,平常人根本不会发觉,但事情紧急,也没有多问,便跟着秋菱一起去找上官阙了。
此时上官阙正跟独孤夫人坐在客厅,商量着如何应对外敌,两人正愁眉苦脸着,此时秋菱走了进来,下了他们一大跳。独孤夫人快步走上前来,正要询问秋菱,秋菱忙说道:“娘,外面闯进来的又是那个厚颜无耻的尉迟信,!这回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好好对付他才行!”
独孤夫人怒道:“你说你昨个一天跑去哪了?我那好女婿邓虎呢?”秋菱听了此言渐渐低下头来,伤心地说道:“被。。被尉迟信抓了!”“什么!”上官阙跟独孤夫人几乎是同时惊呼了起来。
秋菱不知从何说起,一旁的上官月解围道:“昨个我跟秋菱妹妹还有大哥出庄玩耍,却碰上了这伙人,他调戏妹妹在先,大哥只是教训了他一番,便被他抓了去。”
上官阙一拍桌子大喊一声:“哪来的狂徒,这般放肆!待我出去收拾了他们!”独孤夫人忙拦住他说道:“亲家公切莫冲动,这尉迟信可不是一般人,在这定州城,他们尉迟家可算的上是第一号土皇帝,他兄长尉迟达正是此次造反之人,拥兵二十万,坐镇西南,其势不可小觑。”
上官阙听了此言,拳头似乎有些松动,独孤夫人接着说道:“尉迟信也是力大无穷,武艺超群,曾徒手打死过好几只大虫,一般人真是难以抵挡,况且他带来这么多官兵,亲家还是先坐下,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秋菱也说道:“没错,昨天我们也领教过,尉迟信确实厉害的很!还好庄上有白梅阵,想必他们一时是闯不过来的。”上官阙这才缓缓坐了下来,就在他们商量的时候,突然一白衣侍女跑了进来匆忙地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夫人!他们,他们要用火烧了白梅林!”
上官阙听了此言再次怒火中烧,恨恨地拍了拍桌子,秋菱这时候倒是有些泰然自若,说道:“烧吧,他们烧不起来!”果然,不出秋菱所料,这白梅林的梅树是怎么也烧不着。
这可急坏了隔墙观火的尉迟信,派了一拨又一拨的士兵进去,均无功而返,有的还一去不复返,想必是死在了里面,用火攻吧,却怎么也点不燃,真是一筹莫展。
过了好一会儿,尉迟信这时候灵机一动,朗声喊道:“独孤秋菱!难道你要眼看着你朋友人头落地吗?我告诉你!你这位朋友三日之后便要被押赴刑场,以通敌罪问斩了!”这话传到秋菱众人耳朵里,倒是把他们吓得不轻!
尉迟信缓了缓,鼓足了真气又笑着说道:“不过嘛!若是你三日内来我府中找我,说不定我一高兴,还真放了那小子,说实话这小子真不经打,没折腾几下就昏过去了!”
这话如针刺一般,句句都刺痛着秋菱的心,秋菱想也没想便要冲出去,上官月一把抱住了她,她只好靠在上官月肩膀上暗自落泪,上官月也凄然低下了头。
上官阙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纵身跃起,跳了出去,此时的他已经知道怎么来回于梅林,没一会儿便看到了马上的尉迟信。
上官阙一个纵身,临空飞起一脚,便朝尉迟信踢来,尉迟信自信地用双手挡去,却似乎怎么也抵挡不住,双腿不由得死死地夹住马肚子,把胯下的宝马夹的一声长嘶,差点没把他撂下来。
刚缓过气来,上官阙收腿后反身而来又是一掌,尉迟信还没反应过来,见状只好拽着缰绳,将马拽起,这一掌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马脖子上,顿时人仰马翻,好端端一匹烈马便成了上官阙掌下冤魂。
上官阙还要来战,尉迟信见气势上便已经敌他不过,便连忙招呼人前来抵挡,自己夺过一匹马来,便飞奔而去,口中还喊着:“老东西!你给我等着!”上官阙还要去追,但双腿哪里赶得上骏马,况且还有十几个官兵缠着他,只一会儿功夫,尉迟信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那些手下见他走了,也都四散逃去。
上官月怕父亲有所闪失,也追了过来,才发现尉迟信早已逃走,这才放下心来。只是此时如何解救邓虎倒让上官阙着实为难,按说单打独斗,谁也占不到上官阙的光,但如今面对的是上万的正规部队。
秋菱此时心生一计,她说道:“如今尉迟信仗着手中有兵权,若是我们引来一支援军,与之抗衡,到那时再趁乱去救邓大哥岂不容易得多?”这确实是好计策,但如今韦孝宽正在与尉迟达作战,杨素又在东边跟北齐军抗衡,这两支规模庞大的军队都被限制住了手脚,哪里还能调来援军呢!
上官阙面带忧虑地问道:“且不知姑娘从何处调兵前来?”秋菱想了想,缓缓说道:“离这定州不远的交州驻守着北齐大将韩鸾,此时正与尉迟信僵持着,若是与他里应外合,定州城哪有不破之理?”
上官阙听到这个名字,顿时眉头紧皱。韩鸾?好熟悉的名字,这难道就是他当年的老部下!他的武艺还是上官阙手把手教授的,尤其是骑射,当年更是躬亲相授。
但此时他在韩鸾眼里早已是个亡故之人,也不好出面,便问秋菱道:“既是齐国大将,姑娘又有什么办法说服他前来相助呢?”此时秋菱渐渐低下了头,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我自有办法,我去交州一来一回要三日时间,第三日法场之上你们定要护住邓大哥性命,待到这边攻城,他尉迟信必然首尾不能相顾,你们再趁机救下邓大哥来!只是。。只是我怕单凭上官伯父跟月姐姐应付不过来!”
这时独孤夫人插话道:“我家女婿蒙难,焉有袖手旁观之理!也算我一个!”众人均将诧异的目光投到独孤夫人身上,只见她一个纵身便跳出了三四丈之外,惊呆了上官父女俩,原来这独孤夫人也是个习武之人,难关性格这般刚烈,不由得赞叹起来。
秋菱也大吃一惊,很久都没见母亲耍弄刀枪棍棒,心中既是惊讶又是担心,面露难色地看着母亲,独孤夫人倒是很爽朗,将胸前佛珠取了下来放在秋菱手中,说道:“女儿,万事小心!”秋菱顿时红了眼眶,这么多年来与母亲相依为命,这一次只是离开几天,却感觉要永世分别一般,两人依依惜别一会儿后,事不宜迟,秋菱骑着庄上的骏马便直奔交州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