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听着日丹的介绍,有点像在听什么遥远的故事一样。在张晨的思想里,他觉得这种事情,最多也就是在故事书里看过罢了。
真没想到,居然就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但张晨还是在自己上车之后,看见了一群正在火车旁的广场上一边喝酒一边划拳的酒鬼。
日丹看见张晨紧皱的眉头,赶紧开解他说道:“你别着急啦。其实,你放松心态的话,在没开的火车上,会发生很多有趣的故事的。”
“有趣的故事?”张晨重复了一遍日丹的话。他从来不曾觉得在火车上发生的故事能够用“有趣”来形容。再说了,往常在火车上,他一般是拿着手机,看点关于医学方面的知识,至于还有时间,他会蒙头睡个大觉。
不过,在这种绿皮火车上,睡大觉是不怎么可能了。毕竟,这种车子,连一节硬卧的车厢都没有。
更让刘永觉得难受的是,这里就没几个人有手机的。落后得简直不敢让人相信。
没有事儿可做的张晨,当然只能闭目养神。在这闹哄哄的地方,眼神好像也是件很奢侈的事情。要说闭目倒是可以的。
只是耳朵边里传来各种各样不同的声音,让张晨这个天生医生胚子,又不由得在心里猜想着种种不同的人来。
闭目的时候,人的耳朵的确灵光很多。张晨听着听着,发觉这车子里,好像有几个很不一样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当地人的口音,但又掺杂着一股浓浓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日丹好像挺兴奋的。可能是因为发现那个人头不是她爸爸的缘故。或许她还是有很多心事,但毕竟现在多了一份希望。
有希望的人,总是活得特别的充实。张晨的耳朵不停地听到日丹和别人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至于说什么,他也听不明白。
不过,张晨明白,听不懂别人说什么,可这里的每一个人在说话的时候,都是有表情,有肢体语言的。只要自己的眼睛善于去看,还是能够发现不少的东西的。
呵呵,或许他失去的一些东西,哦,不,或许在这偌大的车厢里,他会发现点什么他需要的东西呢。
这么想着,张晨的眼睛就不知不觉地开了个缝。刚才张晨听到一个特别沙哑的声音,按照他的推断,这个人应该有五六十岁才对。
可等他张开眼睛,循着自己听到的那个沙哑的声音看过去的时候,他却发现,说话的人,其实是一个大概三十岁不到的小伙子。
年龄和张晨相差不远。更让张晨吃惊的是,这个小伙子,居然跟他一样,也是黑头发黄皮肤黑眼珠。
“我去,这个地方居然有同胞。”因为不敢相信,张晨居然用了这样一个词儿。
只是这个沙哑声音的男人,外表和张晨是差不多,身上穿的,和张晨却大相径庭。
看他穿着一身当地的民族服饰,还有手上,脖子上,全都挂着一些不知道是贵重还是便宜的首饰。很多。
正在张晨揣摩着这个男子究竟是从事什么职业的时候,他就敞开嗓门喊了起来。
一阵叽里呱啦的,也听不清楚他说什么,不过,他做了什么,张晨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这个男子,把自己手上,脖子上的那些饰品,摇得噼里啪啦地响,还从自己的脖子上拿下了一条看起来应该是玉石的项链,对着大家又是一阵推销。
对,这个声音沙哑的男子,应该就是一个在火车上倒卖饰品的倒爷。
这个倒爷看来是个精明的家伙。张晨再次暗暗观察着他,个子不高,唇红齿白的。手上戴着个很大的金黄金黄的戒指。
果然如新闻里说的,做这一行的人都很赚钱。张晨禁不住在心里暗暗地羡慕起来。
现在的张晨,穷得都快要卖裤子了。唉,在异地他乡,生活过得真的——简直要用艰难两个字来形容。
不过,这个倒爷的赚钱技巧,倒是启发了张晨。都说当医生的,去到哪里都不会被饿。张晨一直都觉得这句话不大对,就像现在,他就怕自己被饿了。不如就想法看看这车厢里,有没有生病的人,或许还能赚得几天的伙食费呢。
听着南天地北的人在叽噜咕噜地说着听不懂的话,张晨顿感无趣。就连自己身边两个小年青也在你一言我一语不停地吱咋。自己就象舞台下的观众,看着舞台上的人在表演,而自己只有干着急的份。
张晨想了想,起身到相隔三四排座位的日丹身边,小声地提了一个要求,日丹听了点了点头。
张晨回到座位后,日丹径自走向张晨身边对那两个小年青咕噜了两句,俩个小青年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
日丹一屁股地坐到张晨身边,莞尔一笑:“喏,这不就成了?”
“真有你的,女人就是比男人有优势!快点说我听听!”张晨赞许地拍了拍日丹的臂膀说道。
原来,张晨过去是要求日丹与他身边的年青人调换座位,过来帮自己作翻译。不曾想到的是换一个人的座位,两个年青人却一起离开了。
有了日丹在旁边作解说翻译,原来一头雾水的张晨对周围旅客所谈论的事情不再感觉那么无聊了。
“杰夫这小子一肚子坏水,趁着罗斯不在家,居然偷偷地跑到罗斯家去和罗斯太太聊天……”
“这点事你也清楚,是不是你跟在杰夫身后,要不,你是咋知道的?”
日丹用手捂着嘴,附在张晨的耳旁,不时地小声地翻译着周围旅客的谈话,张晨听得兴趣盎然。
不一会儿,声音沙亚的男子吆喝到了张晨与日丹身旁:“这位仁兄,看样子是从中国过来的滴!”
“我也是中国人,要不要来串玉石带带,辟邪保平安!”男子用手抖了抖手里的项连,满眼希翼地对张晨用国语问着。
果不出了自己所料,这个商贩是从国内跑来倒腾的。张晨心里想着。但是,心里也暗暗佩服这个商贩眼神犀利,一眼就能看出自己是国内过来的,而不是什么日本人,朝韩人或是越南人,直接就嘣出了国语!
“老板你也是中国人?,贵姓?哪里人?”张晨盯着男子问道。这是国人标准的见面俗套,张晨也免不了俗,一见面就是问姓名,查户口。
“小姓金,叫国栋,家在黑龙江边上一个小渔村,打渔不赚钱了,只好上岸来做些小买卖了。”见到自己的同胞,金国栋格外热情,停下了吆喝与张晨攀谈起来。
“你是哪里人?过来这里干啥的,我这有纯正的和田玉、玛瑙石,来串戴下啦!”金国栋询问中不忘记推销自己的商品。
“我名叫张晨,是个医生,去比金办点事。”张晨对金国栋说着。
“这样子的呀,在比金有好多老乡呢,那儿中国人比本地人要多,天南地北哪个地方的中国人都有,我们习惯称为老乡。国内过来的人都是老乡,对吧?”金国栋依着座位靠背,叉着双腿对张晨说道。
“这个情况我知道,我就是冲着老乡多我才去比金的。”
“我最终的目的地是符拉迪沃斯托克,想探访一位远亲。”张晨对金国栋说道。
“你先到比金是最为明智的选择,比金离符拉迪沃斯托克不是很远,同是中国人一般我们都有一个聚集交流的地方,两地的中国人相互互动频繁得很。不过,我很少到符拉迪沃斯托克去的。”金国栋说。
“你听说过有姓车的中国人在这里居住吗?”张晨抱着希望想知道国栋有不有认识这个姓的人,试图找出点线索来。
“姓车的?听说过有个车老板,就是不知道他是在比金还是符拉迪沃斯托克居住,但是我不认识此人。”
听到金国栋说有车姓的中国人在这里,张晨心里顿时狂喜起来,这个车老板,或许就是车世前的后人,就算不是,同一族的人一般都有联系的,要找到车世前的后裔就不难啦。
看到张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金国栋又开口对张晨道:“你到比金的华人圈去打听下就知道了。具体的我不是好清楚。”
接着又转身对其它旅客吆喝起来:“各位老板,哥哥妹妹,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羊脂玉便宜的卖啦,过了这个村就没有下家店,数量有限,卖完即止,先卖先得!”
张晨见到金国栋满嘴里都是商贩的买卖,本是想继续与他套多几句客套话,侧面了解多点比金这边的情况,看来是没什么希望的了。也只好作罢。
转念一想: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老乡,又是正在做生意,何不邦衬下,买一条送给日丹也好,正好权当是日丹的翻译人工费啦。
“金老板,来一个!”张晨朝金国栋招招手,喊道。
听到张晨的叫喊声,金国栋旋过身,走了过来:“需要项连还是手蠋?老乡!”
“看看有合适的就要一人咧。“张晨回答着。
“哦,我这还有,你看看哪个合适?”金国栋一边说,一边麻利地从一个旅客的座位底下抽出一个皮箱来。
国栋提着皮箱走到张晨跟前,啪地一声打开皮箱放在过道里,皮箱里满是玉石、手镯、手链,琳琅满目。
“国栋是什么时候放这个皮箱在列车上的,他不怕别人打他这个箱子的注意么?”张晨心里暗暗想着。
“你喜欢哪一个?”张晨转头问身边的日丹。
“我不需要!”日丹一口答道。
“你挑一个,我想送个礼物给你,行吧?”“你喜欢手镯还是颈连”张晨微笑地望着日丹,对她问道。
日丹顿感为难:眼前这个男人,不,这个医生太令人捉摸不透了。无功不受禄,他送我礼物干什么呀。
要知道,自己的部落里,女人外出觅男子行夫妻之实时,如果接受了男子的礼物就是认同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如意郎君了的。族里所有女人都不敢随随便便接受别人的礼物的。
张晨不知道自己的风俗习惯,不等于自己就要接受他的礼物哟。正在为难之际,张晨又劝道:“挑一个吧,我真心想送个纪念品给你的。”
旁边蹲着的金国栋也游说着日丹:“美女你这么漂亮,戴上这个项连就更加好看了,九男十回头呀,怎么样?试试吧,这对手镯也不错,一边一个,很衬你的肤色的,真的好看!”
“正宗的新疆和田玉,在市场上你找不到比我更便宜的卖家了。”
在国栋连番的哄卖中,张晨也不管日丹是否愿意,根据自己的喜好,挑了一个水种很足的羊脂玉石项连挂在日丹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