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快就转进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屋子里。
常氏正低头拿着手中的针线绣着什么,她听到门被推开,猛然看过去。
“小姐?”她眼神中露出了一抹欣喜。
程玉茹温和地朝她笑,“好久不见了。”
“小姐,这几日你可是被抓进了大牢?”常氏忽然就探头看了看外面,面露紧色。
程玉茹眸光微动,随即点了点头。
虽说他们后来有意把此事压下去,可是总归还是流露出了风声。现在常氏能够知道此时并不足为奇。
“想来小姐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定是将那些事情都处理的。”常氏见她如此,彻底放下心来。
她随后语气变得重了些。
“奴婢一直在这里等小姐,就是要说说孟氏的事情,虽说不知小姐最后怎么处理了她,想来这件事情也同她脱不了关系。”
程玉茹脸色微微紧绷。
不知内情的人是绝对不会随意和孟氏牵扯上的,哪怕是单雷和太守也是直到今天才彻底明白过来。
常氏究竟知道一些什么,为何能如此精准的说和孟氏有关系?
一道略显苍凉的女声缓缓响起,“奴婢之所以家道中落,数十年从磋磨成这般,全都是因为孟氏的算计,奴婢并没有小姐这般聪明,当初她故意接近我们家,就是看中了奴婢当初的相公。”
她脸色格外的颓败,有着说不尽道不明的悲哀。
“说起来,奴婢还有孟氏都算不上是北唐人,我们当初居住在北唐和东兴两国交界的地带。”
“可是仔细划分起来,我们确实是东兴人。”程玉茹万万没有想到,孟氏身份居然还有这么远一层。
东兴这是北唐的临国,之前与林家经常做生意的那家老板也正是东兴人。
据说那个国家格外的繁荣,论疆域甚至比北唐还要大上些许。
但是东兴的政权分散,整个权力中心并不在皇帝手里,反而盘根错节被各大家族抓在了手心,这种情况十分平衡,一直维持到了如今。
北唐却完全不同,虽说朝廷也有众多大权在握的臣子,可是真正的掌控权和决策权全拿在天家手里。
所以世上在各地的官员也大多是天家派遣个大官员前去上任,东兴恰恰是有不同的家族指派自己的子弟前去。
常氏说完这些有些情绪低落,很快整理好了情绪,抬头继续说道。
“孟氏本来是东兴边城新加进来的一户人家,她表面看起来善良柔弱,博得了周围很多人的喜欢,没过多久就有人传言,她似乎是攀上了城主的儿子。而那个时候我与她的交情颇深,自以为她是受了城主儿子那种色胚欺负。”
常氏眼神悠远,带着几分悔恨又似乎充满了释然。
程玉茹大抵也能猜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了。
果然,常氏声音开始带了些许激动,她眼神中的苦涩几乎能溢出来,但声音不停继续说。
“就当我当日撞到人的时候,就发现他二人在床上居然行房!我本想冲上去打断,可看到孟氏一脸享受的模样,便知道我错了,后来我刻意疏远她,她似乎是发现了非要和我解释。没过多久,再见到孟氏的时候已经是被我家夫君领回来的。”
她此时情绪激动,已然忘记了自称奴婢。
程玉茹本来对这些事也不甚在意,只是听她所讲心中隐隐有些冷笑。
难怪来到这边一直勾搭程盛,根本就是那个女人的天性。
“我夫君被他柔弱的外表所欺骗,说是半路把人捡回来的,看她可怜便寻份差事,我心中自有不甘,将孟氏真正的面目同我夫君再三讲述,
可没想到随着时日变久被冷落的反倒是我,此前我常年在外做绣品绣样,还得经营偌大的绣纺。没事回来便是疲惫不堪,那段时日我父亲常常夜不归宿。可管家却和我说他是有要事要做。”
常氏说到此时已经痛恨的捏住了手指。
“前段时间借小姐的福,才知原是是那段时间孟氏与我夫君夜夜笙歌,没过多久,我就被我夫君赶出了院子,由头是发现我陷害了孟氏,实在是恶毒心肠。”
程玉茹听她讲到这里,大概就已经全部明白过来了。
后来常氏心灰意冷一心做大绣坊,确实忽然得知她夫君去世的消息。
等匆匆赶到的时候,孟氏哭天喊地把她夫君给彻底葬了,紧接着没过多久,常氏就被查出来绣纺多年非法经营,险些被人拉着坐进了大牢。
孟氏在此时拉了她一把,直接就把人带出来,来到了北唐,也是在那个时候不久,孟氏认识了程盛。
这些事情是后来她派人跟着常氏帮忙才知晓这一切的,常氏说到这里似乎缓和过来一些,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面前人。
“奴婢之前失言还亲王小姐原谅。”说罢,她缓缓的磕头行了一礼。
“经过此次查探,果然发现当初我夫君是被故意勾引,孟氏目的不单纯,从一开始就为了拆散我们家而去的。”
她深吸一口气。
“当初我夫君是东兴大家族的庶出子弟,同奴婢也算是青梅竹马相知相爱,而我则是东兴另一大家族的庶出小姐,我们二人之间原本被各自安上了婚姻,只是因为心中不满,所以才出逃私奔。”常氏说在这儿缓缓抬手,将脸上的伪装撕了下来。
程玉茹看见面前的人,已经全然不是之前那幅苍老的婆子模样。
她虽然看着已过三十的年纪,但是眉眼之中仍就难掩其中的大家之气。
难怪之前第一次见到常氏就觉得她颇为奇怪,虽说所所言所行皆是奴婢做派,可是举动中不自觉地又透露出一股小姐的样子。
如今这才是彻底真相大白。
“我二人出逃私奔自然惹得家中不满,所以一直有人前来抓我们,而与我有婚姻的那个公子哥是个纨绔子弟,长年来心狠手辣,便暗中派人除掉我夫君。”
“此人便是孟氏了。”程玉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当年那般算计的神不知鬼不觉,便是受人办事,奴婢说这些更想告知小姐的是,孟氏背后的身份决计不简单!”常氏恨恨的点头,眼眸中闪出强烈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