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思百转千回,最终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又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汀兰在一旁看的揪心。
程安直接把人拉回了自己的院子,忽然郑重地就从屋子里拿出来一个看起来有些陈旧的匣子。
他将匣子推开,里面一个青墨色的玉镯露了出来。
程玉茹看着那个镯子明显意识到是个女子的物什,呆呆的有些错愕。程安温柔的将镯子取出来,随后执起她的一只手,轻轻地把镯子套了上去。
她感受到冰冰凉凉的触感,对这个看起来格外素净的桌子爱不释手。
她眼神中露出疑惑,等待着程安的解答。
“这个镯子是我母亲的,不过,从你带上它的这一刻起以后也就是你母亲了。”
程玉茹心中一动,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这个桌子意味着什么,说是所猜不错应当就是传家宝之类的存在。
程安低沉嘶哑的声音自她耳边划过。
“这是家族的镯子,听说传到母亲这里,已经传了整整十三代,听说,只要把这个镯子带上,夫妻二人定会一辈子和美。”男人声音中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哀凉,又像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程玉茹本来想要调侃他大言不惭的话,忽然就噎在了嗓子里。
她默默地垂下头,不知该接什么话好。
程安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唇边挂起清浅的笑。
“遇见你,已然是我多年的幸运。往后无论有多难,我也从未惧怕过。”
他那双深邃的像是能把人灵魂吸进去的眸子定定的看着面前人。
“可是我现在有怕的事,那就是你离我而去。”
风微过,四周沙沙作响,程玉茹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一般。
她眼中尽是他。
他眼中也全然只有她。
风止,两抹身影静静的相拥,一片岁月静好。
此时,从闵洲向官道上驰行着一辆马车,飞快的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外面马车夫将马鞭甩的啪啪作响,马蹄飞扬速度越来越快。
坐在车里摇摇晃晃的男子,此时满脸严肃之色。
此次京城的动静实在是大得惊人,他万万没想到是太能够波及到这么远。
车夫即将到达路口渐渐将速度慢了下来,他压低声音问道:“连大人,我们从大路走还是从小路抄道?”
连晟脸色微变,紧皱的眉头略微松了开。
“走大道。”
此时无论是进是退都不是好选择,那些对连家虎视眈眈的人定会给他扣上一顶帽子,既然众人都觉着他会从小路悄悄进京,那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好嘞!”
马车再次飞快的跑了起来,车身后卷起点点尘埃弥散开来。
不远处一道灰色身影关注着这一切,见马车朝着大路而去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旁边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道人影。
“看来这连家小子,也不是个一般人。”
此处站着的两人正是镜起和顾隐。
这段时间各方的动作越来越多,镜起不得不从他的老窝出来四处奔走。
那几家心有不甘的都暗中对连家使着小动作,虽说他们之前出其不意的送进去一纸罪状解决了几个虾米,不过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在这个时候,他们也不能故意挑起太大的事来。
程安身份就像一层若隐若现的纸,若是那些人不注意也就罢了,要真的把目光全都集中过来恐怕他们也不能护的周全。
顾隐看着平日那个不理世事的人,此时满脸沉思的模样十分好笑。
“程安那小子远比你想象中的厉害多了。”
镜起嗤了一声。
“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走的路还没我吃过的盐多。”
他脸上哼哼唧唧不愿意承认,可是心里早就认同了顾隐的这一番话。
前段时间,京城又暗中来不少人,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那些人还没有走出京城边界,就被各自的主子召了回去。
他们正在诧异其中道理,才知道程安对此早就料到,让宋量和宁泽往天家那里递了点儿东西。
其中无外乎就是那些黑手上不得台面的事,平日天家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可偏偏在这个阶段却和连家出现了牵扯。
对那份证据里写了整整两张纸的人名,其中不少人是暗中安插在连家的暗桩。
天家那位对连家此时正紧张的很,又怎么能允许这种平衡被一些蝼蚁轻易的打破?
镜起想到这里感慨出声。
“那些名单他是怎么搞到手的?”
顾隐但笑不语,并没有多说话。
此时程府。
轩墨居赫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程安看着李户,缓缓笑起来。
“刚刚得到消息,这次真是多亏有你。”
李户摆摆手向后一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当初之事,家主心里清楚的很,只是奈何一个偌大的家族,恐怕并非轻而易举就能操动全盘。”
他话说的隐晦,程安却完完全全的听懂了。
连家对于当年大将军谋反一事,处于中立态度。也正是因为这种明哲保身的做法,让皇上对连家家主更加高看一眼。
可就在前不久注意到李户的不同时,程安正准备对人试探一二,反倒是被人家找上了门。
他总算是知道,自己父亲一直说的那个知交好友正是连家家主。
可惜,家族庞大就意味着掌权人的四散。
连家并非只捏在了家主一人手里,更不是他的一言堂。
当初这个偌大的家族之所以能够统一保持中立态度,正是因为族内有三个掌权人形成了制衡。
思及此,程安微微叹了口气,“若是我没猜错,你正是一直跟在连叔身边的那个左膀右臂罢。”
连家主身边有三个得力之人,不过常常在外见人的只有一个,其中另外一个武功高强,长时间暗中潜藏。
人们自然就对第三个人格外的好奇,没想到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派到了程家。
李户只是笑了笑,对此并没有多说,他反倒将话题转了过去。
“少爷不必多想,是你的丢不掉,做过的事自然也有不透风的墙。往后这些日子,老奴定当竭尽全力。”
程安如何能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前半句是对他说的,后半句则是告诉他那些害他家破人亡的必然下场。
程安再抬眼,眼前的人影居然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