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顿了顿，有些说不下去。
当初的事情放在心里就像一道伤疤一样，此时要亲手揭开生疼生疼。
他到底还是面色冷静的说了出来。
“当初我父亲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忽然有一段时间母亲就不见了，我们遍寻不到，却没有想到母亲有一天自己就回来了。”
他眼眸中露出一抹痛色。
“可这不是好事，而是一场灾难，母亲从此变得时而疯癫，时而正常……”
他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哽咽。
程玉茹转过身子，伸手将人抱住，突如其来的温柔力量让站着的男人此刻浑身一震，他眉目柔和的看着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
“我无事。”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
“母亲应该是受了刺激，每次疯癫起来就把自己蜷缩在一个小小的地方。她披散着头发也不愿意让人碰她，总会不停地念叨‘别过来’。”
程玉茹听到最后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音，她猛然抬头就发现那个一向坚韧的男人此时眼眶通红。
他整个人浑身都在颤抖，想起那段时日就感觉像在心口上拔刀。
程玉茹无意识的将人抱的更紧了一些，眼中微微有些酸涩。
她虽然知道他之前有很多不好的经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般心理阴影。
至亲之人受到折磨，远远要比自己受到痛苦和伤害还要难受的多。
程安没有说他的母亲为什么变成了这般，过了很久很久，他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笑意。
“莫要为我难过，我说是此生都是孤独一人才是最难过的，幸好有你。”
程玉茹脸上已经滑落一抹晶莹。
许久。
程安好笑的拿指尖将她的泪抚掉。
“我带你出去转一转？”他将人的身子缓缓扶起来。
程玉茹却朝着他吐了吐舌头，“都说今天有事情了，改天我们再去转。”
程安故意压低脸，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什么事这么重要？”
程玉茹没有看到他眼中的狡黠，误以为人是真的把这件事情当真了。
她连忙出声解释，“今日要和表姐出去选些东西，她过不了几日就要订婚了。”
程安脸色僵住，他此时最不敢听到的词就是订婚，他默不作声的将自己的异样收起来，随后脸上漾出一抹温和，“早些回来。”
“得嘞！”程玉茹高兴的抱住了他的脖子，眉开眼笑。
程安眼神有些变了，后者似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放开手笑嘻嘻的朝外走去。
她今天确实心情不错，但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因为醒来第一眼看到了程安。
程玉茹直接就朝着程玉兰走去，她看着那个脸上含羞带怯的人时，眼神露出一抹调侃。
“这是谁家大姑娘呀？”
程玉兰本来就在心里头想事被这么忽然一说，整个脸吓得通红。
“你这丫头！一天到晚就会拿我打趣。”
程玉茹眉眼弯弯，“怎么能叫打趣呢？今日可是要带表姐好好逛一逛的。”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就走出了府。
程玉茹带着她上了马车，就朝着附近最热闹的集市走去。
她们刚刚下了马车，就听到周围一阵谩骂声，程玉茹闻声看过去就发现一个大娘插着腰正破口大骂。
“你这个骚蹄子！还敢来勾引我夫君？”
“老娘今天非把你打的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她说着就要抬起手打人，坐在地上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人瑟缩了一下。
周边儿有个百姓看不过眼说了一句，“大娘，你好好和她讲。”
大娘一听这话更是生气起来。
“你们可知道她干了什么好事？”
她气的脸红脖子粗，“她被我夫君救了回来，说是家里无依无靠，所以流落在街头。”
“可是没过两天，衣服也不好好穿，净是穿那些露头露尾的。”
“我夫君也是个孬种，没忍住就跟着狐狸精上了床。”
她说到这里气得脸色通红。
“前段时间她居然还挑唆我夫君，让我把正妻之位让出来！”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一片哗然。
百姓虽说想到这事情的经过，可是万万没想到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居然有这么多心眼。
原本打算劝说的人纷纷退后几步，观望着事情的发展。
程玉茹凝眉看着这一切，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就要拉身边人离开。
可没想到，本来在地上哭着的女子，忽然就朝她扑过来。
“小姐小姐，你救救我！我要被她打死了。”
程玉兰此时于心不忍，就听旁边儿一到冷冷的声音响起，“我先不管是不是你抢了别人家夫君，你跑到我这儿来求助又有什么用？”
谁知女子就像黏住她了一样，抱着她的腿死活不松手。
程玉茹猛然抬头看上了那个大娘，就发现那个大娘眼神闪躲，她在那一刹那就意识到面前这一幕恐怕是算计好的。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程玉茹居高临下垂着头看着女子，眼神中一派冰冷，没有任何动容。
那个女子忽然就怔住了。
“我……”
谁知道冰冷的声音并没有放过她。
“大娘，且不说她是不是真的这么猖狂，家丑不可外扬的事情你岂会不知道？随随便便就把这个事情拉到闹市弄得人尽皆知，莫不是大娘自己很喜欢这种感觉？”
她虽然一直垂头看着女子，可是句句话都是对着那个大娘说。
程玉茹之所以意识到不对劲是因为她刚刚看到地上女子眼神中露出一抹惊恐，她是真心想要求救。
也许事情还并不是这大娘所说，而且那个大娘看起来面目慈善，程玉茹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听完这句话，对面的大娘脸色愤愤。
“小姐说的对，我这就把人拉回去。”
她说着就走上前，抬手想把那个女子从程玉茹身上扳下来，可就在那双手即将碰到程玉茹的时候，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根针直接扎入了大娘的手中。
一个黑色的虫子飞窜而出，程玉茹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幕。
这是……蛊虫？
前面是大娘的一阵哀嚎，程玉茹就发现处在地上的女子面部狠狠地扭曲在一起。
程玉兰此时僵在了原地，一动不敢动。
侧边传来一道声音，“这等妖人还想贪害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