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脸色瞬间僵了僵，他万万没有想到面前人居然这么直接。他确实不是皇上的人，而是左飞明手下的人。
前段时间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意外，左飞明安排他要暗中配合这位，不过两个人的关系应当大抵是合作，听见对方人的口气也知道也止步于此。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程安嘴角一抹细微的笑意。
在这种危险时刻，自然是谁都不能全信，面前这位的中心仍然有待考察，他也不会完全暴露出他和左飞明的关系。
两人纷纷把视线转到正题上来，叶嘉稍微斟酌了一番才说出口，“天家这次有意试探各方的关系，这摊水恐怕还不能一下子搅浑。程盛暂时得作为这鱼饵，把那背后大鱼的影子先调出来再说。”
程安对于这个回答没有一点的意外，微微拧起眉头，“依你所见究竟有几条鱼？”
叶嘉听到对面人的哑谜眼神一亮。
“至少两条。”
程安面上不显分毫情绪，心中却是悄然放下。至少到现在叶嘉都没有说假话，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不过今日他来到这里是要弄清楚一个人，“听闻你有个弟弟？”话音刚刚落下，后者瞬间脸色僵住。
“程公子如何得知？这事情似乎并不是明面上的。”
一道清浅的笑声，程安睨着眼过去似笑非笑，“查到江湖百鬼刀身上，还查不到他头上吗？”
有意无意的挑起了最后一声语调，叶嘉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一时之间无声。
“我猜这事情左飞明也不知道吧？”
叶嘉咬紧牙关点了点头，他一直把那个小子保护的十分的好，这些权势之争也向来没有让他沾染分毫，不过如今的情况似乎也由不得他了。
再三斟酌之后，他轻轻地说了一句，“叶轩向来都只是小打小闹，做不得数。”
程安微微眯起眸子，眼神逐渐变冷。
小打小闹？即便他是抱着小打小闹的心，可做出来的却不是不值一提的事情，这之后的影响可大着呢。
叶嘉显然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占理，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
“若真有心让他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那就趁早让他安分点，这趟浑水不是他能掺和的。”
说完此话，人已经走远几步。
他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然后又顿住，“要是在发生什么事情，你这个当哥哥的总该帮他长长记性，你若是做不到，那就我做。”
明明是平淡无波的话语，可是听到叶嘉耳朵里莫名就遍体生寒。他居然在那一瞬间丝毫不怀疑这话里的真实性，要是叶轩再这么胡闹下去绝对不会好过。
此时人已经走远，可是他居然没有一点儿放松的感觉，浑身的皮像是被人拉住一样绷得更紧了。
与此同时。
程安传了一封信出去，一只老鹰扑闪着翅膀很快就消失不见。程安眉眼凝着一抹严肃，对于接下来的形势更是有些担忧。
他确实也是存了让程盛当这件事的诱饵的心思，要是被那丫头知道了，又当如何？
他随后又很快的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只是细细的想了一遍，这件事情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这才放下心来。
程安暂时将愧疚搁在脑后，就发现早上安排做事的人已经回来了，宋量吊儿郎当的背了个担子，也不知道一前一后两竹筐子乘的是什么。
程安看着他这副模样，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喊住人张口问道。
“师傅你这东西卖几钱？”
宋量停下脚步，眼眸中充满了笑意，随后回答道。
“不贵，你说你要多少吧？”
暗处的一道人影飘然而去，随后程安身边也跟出去一道影子。等待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俩人才转到了客栈的另一侧。
“这人没有发现异样？”程安实在是没有想到那个人居然这么蠢。
他今日故意让宋量露出了踪迹，就是想引人出来随后跟着过去看看到底是谁。
没想到这么顺利就直接把这小鱼儿调出来了，他想到这里沉了眉眼。宁家和倪家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可他总还觉得幕后应该还有人。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宋量居然低下头笑了起来，“这次可不是空手走一圈，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程安嫌弃这人卖关子索性就要走掉，走到一半被拦了下来。
他哎哎的叫着人，“什么毛病？我这话说一半你就要走，宁家似乎是出了点儿内乱，那人现在应该没有太多精神注意我们这里了。”
程安果然顿住脚步，但是并没有多大的喜色。
那人诡计多端，此事说是他的一个局也说不定。不过竟然传来这样的消息必然不是空穴来风，他侧过头示意继续讲下去。
“宁家出现了个小叛徒，把当年的一些事情卖消息卖给了天家手底下的一位重臣。”
程安眉毛挑起，重臣？
宋量知道事情的关键性索性也并没有迟疑，“方先生，那个名扬天下桃李满门的夫子，现在做了太师。”
程安听到这里唇边露出一抹不屑，所谓教书育人，不过是骗了天下人的一个名头。
私下里也不过是一个贪恋权势从中牟取利益的俗人。
宋量看到对方这幅表情露出几分无奈，“你要不要这么明显？好歹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师。”
程安直接转身朝里走去，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丞相还在朝廷里立着呢，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家丞相当这名头还差不多。
宋量十分的赞同，随意的耸了耸肩，忽然间想到什么跟了上去。
程安看着旁边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十分嫌弃的往后撤了撤身子。
“说。”
宋量眼中露出一抹狡黠，“昨天晚上可好？”他说完此话还十分有象征性的拍了拍人的胸膛，充满了暗示。
程安想到昨夜抱着那个柔软的身子，忽然间就柔和了眉眼，反应过来后又冷冷的甩给对面人一个眼神。
“闲的慌就去查探消息，别在这里没事找事。”
宋量怎么可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他刚刚准备把人调侃一番，忽然间看到远处的一抹黑影。
他刹那间脸上出现了一抹凝固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