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看看他还在不在,从卧房找到门口,她没有力气将厚重如石块的门帐掀开。
只好轻轻开口,“梁远臻-------”
负手站在门外的梁远臻听见声音,急忙转身,刚进屋就看到她只着了里衣,赤着脚站在门口。
他将她一把抱起,“怎么起来了?地上凉。”
他忽然想起,一如那日,他接她回府,她熬了汤等他,他却将她晾在一旁,进了玥晨的房。事后,他到处找她,她却在湖边,不顾水寒,将脚伸入湖中踢着水花。
她向来,不怎么知道照顾自己。
将她重新放回床上,握住她的脚给她暖着。
她的这双小脚丫,为了他,总是不停奔波,似乎从认识他以来就没有停下过。
是他把她从桃林带出来,却没有照顾好她。
“娴儿,有没有想家?”
家?好多事情她大都记不太真切,又如何想起来家是什么。他有些后悔,问了不该问的话。
“嗯,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声音不大,他听得清楚真切。
掌中一顿,看着她的眸中如幽潭般一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他动作已经慌乱,只赶紧将她的脚丫放进被子里。
“乖,快睡吧,你是大夫,可知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嗯?”
他不敢多留,遂起身。
她却再次拽住他,低头开口,“别走,我怕-----”
她还是怕,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可是还是在怕。
她未失忆的时候,终日闭眼躺着,只想着麻痹自己,却从未对他说过怕。
只因她觉得,就算是对他说,也没有用。
她将嗓子生生喊出血来,在她最怕的时候,他也没来救她。
索性靠昏睡来逃避心里那些恐惧,那些痛。
此刻,听她一直说着她害怕,梁远臻终于懂了。
她那时早已对他绝望了。
梁远臻握住她的小手,坐在床边,柔声道,“好,我不走,我就在这儿守着你,哪也不去。”
她点点头,手被他握着,终于有了些困意。
翌日一早,易飞和张庆宇来报。
梁远臻看着床上熟睡的人,松开她的手,悄悄起身。
书房,梁远臻坐在桌前,易飞张庆宇等人恭敬站在一旁。
张庆宇觉得苏娴情况好转,好像梁远臻也跟着有了生气。一扫先前颓败之色,简单几句,字字切中要害,谋略胆识,他张庆宇自叹不如。莫说区区柏越,就是天舜,假以时日,于这梁王,怕是也唾手可得。
只可惜,他却看出这梁王爷的致命软肋。
轻薄的纱帘被人掀开,来人抬手揉着眼睛,睡眼惺忪,一身白色的里衣经过一夜已经有些松散。
原本桌前气定神闲轩昂傲然的人慌忙起身,越过立在桌旁的几人,一个转身,将那女子严严实实挡在怀里,只留给众人一个自己的背影。
“醒了?可是吵到你了?”
几人闻言皆是不可置信,言语间的宠溺柔和,哪里是统帅几万兵马,运筹帷幄手段强硬的梁王。
只有张庆宇悄悄笑了,他明白苏娴之于梁王,就像玲珑之于他一般。
天下可以不要,生死可以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