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御前太医,不过空有一个名头罢了,先前几日只需每日给梁远臻换药,这几日,他的伤好的差不多,更加无事可做了。
他仍是睡那张小榻,她睡床,二人相安无事。常常是他下朝回来,她才刚刚起来,二人一起用早膳。她说了许多次,用膳不必这么铺张浪费,可每次他都像没听到一样。渐渐地,她就不在说,反正浪费的又不是她的钱。
之后,他通常是去御书房。他走后,有时候书琳会来找她,或者她一个人到梁骏的院落里坐坐。
冬日,暖阳。梁骏的小院里没有夏天那么生机勃勃,柳树上的叶子也都掉光了,树下的案几还在,只是浅浅落了层雪,白色晶莹反射着日光。
“你来了?”
“嗯。”
苏娴来的时候去了梁远臻的书架,挑了几本书一并带过来,“这些给你,权当解闷了。”她带这些,不过是觉得他一个人在这皇宫一隅过得闷,殊不知,这样的日子是他以前求之不得的。梁骏还是笑着接过了,“多谢了。”
苏娴看了看梁骏这院落四周并无看守,于是低声道,“你这院子其实无人看守,你为何不--”
梁骏眯着眼睛打断她,“逃走?”
苏娴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小声些,随即天真地点点头。梁骏见她那样子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哈哈,苏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苏娴不知他为何发笑,梁骏继续道,“你以为,我这院子看起来没人守着就真没人守着了吗?你信不信,你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已经传到了我那三弟的耳朵里。”
苏娴狐疑环视四周,一脸不可置信。她不是不知道梁远臻眼线众多,且水平都不赖,可真如梁骏所说,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梁骏不在跟她解释,他那三弟的手段,她未必就真的了解。拿起一柄小扫帚将树下案几上的雪清理干净,将棋盘摆好,“想不想跟我在下一盘?”
反正回去也没事,苏娴就在树下坐了下来。一局棋还没走几步,苏娴就一如既往被逼入绝境。梁骏只道,“这么久不见,棋艺丝毫不见长。”
苏娴有些不好意思,“倒是辜负了你当年给我找的弈棋师傅了。”
梁骏一边将手里的黑子落下,一边笑她,“没想到,多年时光,一晃而过,你的心思竟还是如此简单。你以为,当年那些师傅就是一心一意教你的吗?”他找来的人,教什么,不教什么,还不是他说了算。
苏娴恍然大悟。棋盘上,她这边已经惨不忍睹,梁骏见她皱眉盯着棋局,“知道了当年并非一心一意要教你下棋,你还不分昼夜地努力学。恨我了?”
苏娴不置可否,对于梁骏,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恨他,或者说是不是应该恨他。梁骏放下手里最后制胜的一子,“你若愿意,明日起,可以来我这里,我亲自教你。”
苏娴抬头看看他,仍是不说话。梁骏笑她眼里轻而易举就流露出的不信任,补充道,“你放心,这次,倾囊相授。”
梁远臻发现,不仅他书架上的书越来越少,就连她每日起床的时间也早了些。他不在的时候她去了哪,他当然知道。一连三日,他终于沉不住气。皇宫之内,她可畅通无阻,这是他亲口说的,他当然记得。既然阻止不了她,就只好自己亲自跑一趟了。
这日,苏娴到梁骏小院的时候,只见树下已经坐了两个人。往日她坐的位置上,今日坐的是梁远臻。她悄悄走到二人跟前站定,只静静看二人下棋,也不说话。那二人知她来了,谁也没有理她。
大半日过去了,苏娴见二人还没有分出个高下,有些沉不住气了,上前一步,开口道,“梁远臻,你这白子应该放这儿。”
“哎哎,不对,梁骏你这黑子怎么能放儿?应该放这儿才能赢啊。”
“----”
末了,还是梁骏起身抱拳道,“三弟,我认输了。你还是将她带回去吧,我怕是教不了她。”
梁远臻立刻将手里拿着的白子搁下,转身对苏娴道,“你听到了?他说他教不了你,往后不许在来了。想学下棋,朕教你。”拉起苏娴,不由分说拽着她出了梁骏的小院。
打那以后,果然如梁远臻所说,他开始亲自教她下棋。只是苏娴总是觉得,梁远臻教她的东西,比当年那个梁骏找来的弈棋师傅还不如。她哪里知道梁远臻的私心,他只想用一辈子时间慢慢教她。她会什么或者不会什么,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安神的香,他仍旧每日命人悄悄的点燃,她心思都在棋局上,一双眼睛恨不得沉入棋局里,一时也未注意。梁远臻将趴在案上睡着的她轻轻抱起,放在宽大的床上。这么久以来,他也只敢在她熟睡的时候偷偷吻她。每次都提心吊胆,怕她发现。
可是今日,他将她安置好后,他发现自己就要忍不住了。看着她安静躺在他的床上,思念积蓄已久,此刻就如溃决的洪水,将他淹没。可他仍旧是不敢有什么出格的动作,他努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能再次将二人的距离缩短至此。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对于她,只一眼,就能耗尽他一生的思念。
将她放在床的里侧,他悄悄在外侧躺下,将她小心拥入怀里。感受到怀里的人儿好像比之前有肉了些,他满意地弯了嘴角。前几日,她总是说,菜如何如何多,吃不完如何如何浪费。他想说,他养得起她,就算在浪费,他也养得起。可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对于她的话也无动于衷,每餐依旧是将偌大的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他发现,她说着他浪费,就会尽量多吃一些。于是,那些膳食,每每只多不少,全是他授意。他满意地看着她窝在她怀里,脸颊比之前红润了许多,忍不住悄悄一吻印在她唇畔。怀里人有些不安分,轻轻扭动了几下,他吓了一跳,突然意识到环着她的手臂紧了些,怕她突然醒来将他轰下去,他赶忙松了松手臂。
好在她并没有醒来,轻轻翻了个身就又沉沉睡去。他将她重新捞进怀里,她呼吸均匀,身上若有似无的清香传来,让他一阵燥热,无法入睡。不能动她,又不想下去,他只好忍着。
天色将晓,她毫无预警地醒了,比平日早了些。他毫无防备,仍旧还抱着她。她揉揉眼,惊觉身旁还有一人,条件反射一般,伸腿便是一脚。
梁远臻想过她会发火,会闹脾气,就是从未想过她会突然使用武力。一个不妨,竟然差点被她踹下床去。幸而床榻宽大,他反应及时,抬退将她伸过来的脚丫压住。
她顿时动弹不得,踹也踹不动他,脚也收不回来。此刻,见他明黄色的里衣散开,隐约露出胸膛,就连发丝都与她的纠缠在一起。她双颊透红,“梁远臻,你无赖!”
他仍是压着她的脚,双目暗沉,“这是朕的寝宫,你睡的是朕的床,朕如何无赖了?”他忍了一夜,本想着到早朝时间就走的,可谁知她醒的早了些,这下,可怪不得他了。眼眸中渐渐酝酿起风暴,一时间竟全她的倒影。
她一瞬间的失神,他趁机放开她,倾身而下。
双手赶忙抵住他,“梁远臻,你----”他早已顾不得许多,怪就怪她醒来得太不是时候,轻轻挡开她撑在他身前的手,俯首将她的抗议全部堵住。
她推拒着挣扎,他却趁机沉下身去。不在继续动作,他在等她。细密的吻落下,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她也是想他的。此刻就算她不想承认,在他如此热烈的攻势下,她也再也无法隐瞒。“等一下,梁远臻,你,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已经被他完全控制,只是他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她竟然有心思跟他谈条件。顿时觉得有趣,他从她颈间抬头,双目沉沉,“哦?你要在这种时候跟朕谈条件?”
红晕爬到耳根,她硬着头皮看这他,“少废话,你答不答应!”
他自是不愿意强迫她,如果能让她心甘情愿那自然最好不过。“说来听听。”
她推了推他,想让他先起来。可他仍未放开她,天知道他废了多大劲才爬上床,箭在弦上,他怎么可能放弃大好机会。
她无奈,只好说,“你,你能不能将梁骏放出宫去?”他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他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关于梁骏的。
见他不表态,她补充道,“若是不行,你就下----”
下去?这怎么可能!话未说完,唇就再次被他堵上。梁骏,竟值得她这样要挟他吗?
感觉到他浑身都在发烫,她的反抗显得越发无力。钳制住她的双手,猛然看见她挂在眼角的晶莹,理智瞬间被拉回。
他要的是她心甘情愿,不就是让梁骏出宫吗?有什么不行的,他喊了十年的大哥,他此时倒是希望他这大哥滚的越远越好。
抬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滴,“你的条件,朕应了。”他再一次妥协。他知道,在她面前,他早就溃不成军。
她微微一愣,他趁虚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