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邪真此时正沉浸在美妙的剑法之中,越是斗下来,越是奥妙无穷,听到琴真的话,不由长剑一引,直刺涤尘道长的肩头。
这一剑刺出,涤尘道长虽是可以招架,然而却是不得不用本门剑法,至于刚刚学到的剑法,却是一招也想不起来。
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退了一步。
傅邪真长剑使开,体内太虚紫府神功自然引动,不必心中存想,剑招已源源不绝而出。
他心中想攻涤尘道长的咽喉,长剑就自然而然中宫直入,若是想攻涤尘道长的下盘,长剑就顺势下沉,根本不必费半点力气。
接连十招,涤尘道长皆是无可招架,一连退了数十步之多。
众人越看越是骇然,傅邪真此时的剑法,无一招不在琴真所施的剑法之中,然而却又比琴真高明多了。
琴真暗暗欢喜,忖道:“看来我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经此一战,他必定名扬天下,更重要的是,他已成为白道狗贼的对头,想不当教主也不行了。”
比到这里,胜负早已分出,场上鸦雀无声,众人心中皆是大感没趣。
天心大师叹了口气,道:“傅施主,女施主,你们走吧。”
傅邪真急忙收剑,只见涤尘道长已退至一堵墙边,实已退无可退。
他浑身都是汗水,头发散乱,神情沮丧。谁能想到,武当三剑之首,竟被一名后生小子逼到这种地步。
傅邪真心中不忍,道:“前辈,这场比剑胜负难分,我们还是以后再比吧。”
涤尘道长长叹道:“你的确是学剑的天才,只可惜却误入魔道,自古邪不胜正,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傅邪真无言以对,此时再做任何解释已是徒劳。
他深深一揖,道:“前辈之言,晚辈牢记在心。”
琴真已拉着李烟儿走了过来,李烟儿一双秋水,正盈盈地望过来,其中敬佩之意更浓。
琴真道:“我们走吧,免得他们又生花样。”
傅邪真无语,三人急速走出了李府,众人不敢追出,只得眼睁睁地望着他们离去。
李正源仍是极不放心,陪着天心大师等人回到静室后,道:“大师,他们真会放了小女吗?”
天心大师道:“老衲不得已听了他们的谈话,从话中可以听出,傅公子本想放了令爱,令爱却偏偏不肯。”
李正源惊道:“烟儿怎会这么糊涂?”
天心大师叹道:“或许是傅公子的宅心仁厚感动了令爱,是以令爱也投挑报礼,答应送他们出去。”
李正源叹道:“烟儿实在胡闹。”
天心大师道:“依老衲之见,傅公子似乎并非恶人,也似乎并没有被琴真所迷,莫非他此举大有深意?”
李正源道:“他定是贪图妖女美色,才会死心为她卖命,这又有何奇怪?”
天心大师道:“是非自有公论,现在不必妄测。”
李正源连连点头称是,含糊应了几句,就走了出来。
吴铁手从暗处走出,道:“李大哥,小弟已派人跟踪上去,只等他们放了小姐再动手。”
李正源一怔道:“我既已答应放了他们,又怎能出尔反尔,由他们去吧。”
吴铁手肃容道:“李大哥说的是。不过小弟刚才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
“小弟发现,傅邪真虽没来得及投毒入水,可是井水却依然有毒。”
李正源惊道:“莫非府中还有魔教的妖人?”
吴铁手道:“府中是否另有魔教妖人,在下不敢妄测,不过井中之毒竟是百草散,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百草散毒性厉害,中者必死,这正是魔教妖人的歹毒心肠所在,又有何奇怪。”
“李大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万花散与十红花毒同为毒帝祖嗜所创,毒性极为厉害也就罢了,所奇的是,两者竟能互为解药,可算极为奇特,小弟也是因缘际会,才知道这个秘密。”
“两者互为解药,这是什么意思?”
“两种药若单独被人分用,自是必死无疑,而若是一人不幸中了其中一种毒,另一种毒就恰好是解药,其中的药理,实令人高深莫测。”言罢,不免将脑袋摇了摇,心中对祖嗜的毒术佩服得五体投体。
李正源沉吟道:“这么说来,傅邪真在井中下十红花之毒,反而是救了大伙性命?”
“正是如此,只是百草散必是琴真妖女下的,她为何又良心发现,给了傅邪真解药,又实在令人费解。”
李正源叹道:“魔教中人行事,的确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江湖已平静多年,如今魔教一出,只怕又要掀起血雨腥风了。”
“这些魔教余孽,能成什么气候,除非他们能再出一个任天王这样的教主。”
“这几日江湖上纷纷传言,说任天王的转世灵童将会在洛阳出现,此事极为可虑。”
李正源长叹道:“山雨欲来风满楼,江湖又值大乱之秋,我辈武人,尽力而为罢了。”
他顿了顿,又道:“厉天与青鸾必须好生看守,魔教必会派人营救他的。”
吴铁手道:“此事事关重大,小弟又怎敢大意。”
李正源仍是紧皱眉头,道:“我最担心的,还是山中那个婆娘,老夫过寿,她又怎能不来捣乱?”
吴铁手道:“大哥放心,此时府中高手如云,谅她也不敢来。”
正在这时,忽听院门传来欢呼之声:“小姐回来了。”
李正源精神一震,道:“魔教中人竟能守约,这倒是奇事一件。”
吴铁手道:“他们怕了大哥的声威,又怎敢胡来。”
李正源迫不及待地走到门外,只见李烟儿一步步走了过来。
李正源慌忙赶上前去,低声道:“烟儿,祢怎么样,可曾受魔教妖人的折辱?”
李烟儿眉头皱了一皱,伸手摸了摸小腿,神情似有痛苦之色。
李正源慌忙道:“烟儿,祢不会武功,从来没有走过长路,脚一定很酸痛是不是。”慌忙去扶住李烟儿,心中又是怜惜,又是痛恨。
就在这时,李烟儿手中忽然多了一道锋利的短剑,闪电般刺向李正源的心脏。
李正源大吃一惊,心中顿时明白,面前的李烟儿绝非真的。
只是对方的剑势极快,距离又极短,闪避挡格已是不及,百忙中不及细想,身子微微一侧,令剑锋避开要害,同时体内的真力急涌而出,护住全身。
“嗤”地一声,剑锋入体半寸,却再也无法刺入,李烟儿大吃一惊,李正源的手掌已急速拍来。
李烟儿冷笑一声,手掌也同时拍出,双掌立时合在一起,成内力相斗之局面。
李府中人见李烟儿突出杀招,本骇极而呼,见两人互拼内力,顿觉放心,须知李正源内力之雄浑,可谓天下无双,世间只有天心大师等少数几人,能与他相抗。
然而不到一盏茶工夫,李正源却忽然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如纸,头顶更升起腾腾白气。
众人深知这是内力耗尽之兆,不禁耸然动容,想不到对方的内力竟如此之高。
其实情况并非众人预料般糟糕。
李正源的掌力甫与对方接触时,觉得她的内力不过平平,然而不到片刻,对方的内力中渐渐多了一缕极阴寒的内力,这股内力如针如刺,令李正源的内力无法凝聚,长时间相抗,不免心烦意躁。
李烟儿哈哈大笑道:“江湖五老也不过如此,李正源,你乖乖地交出‘五大神器’,我就饶你一命。”发音古怪生涩,不似中土口音。
众人听到五大神器四字,无不耸然动容,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阴影。
李正源的内力极快的一吐一收,趁对方一愕之际,撤掌疾退,惊道:“祢是西域武林妖人!”
李烟儿摇了摇头道:“我叫雅丽丝,不是什么妖人,中原武林,迟早都是我们的,你是聪明人,就听我的话吧。”
李正源冷笑道:“西域武功,不过都是投机取巧之技,怎及得我中华的堂堂武功。老夫这就试试祢的功夫。”
他向后挥了挥手,李大趋前递过一把金刀,道:“师父,不如先让弟子试试番婆子的武功?”
李正源摇了摇头道:“此女内力极为怪异,为师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此时天心大师与涤尘道长等人已来到场中,李正源金刀在手,精神倍增,喝道:“妖女,出招吧。”
雅丽丝道:“好,就让你败得心服口服,不过你败了之后,必须将五大神器交出来。”
李正源哈哈大笑道:“那要看祢有没有本领来拿。”
雅丽丝收起短剑,取出一把细细长长的剑,在身前挥舞了几下,发出呜呜的风声。
这把剑除了剑刃锋利之外,剑周都没有开口。
李正源暗道:“久闻西洋剑与中土长剑大不相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从此剑形状看来,必以刺击为主。”
他轻轻将金刀推出,横削雅丽丝的香肩,然而刀到中途却凝刀不发。他毕竟身份不低,总不能在一名年轻女子面前抢先出手。
雅丽丝摆好弓步,大喝一声,一剑刺了过来,空气如被撕裂般发出尖锐的声音,剑尖已至李正源的胸口。
点苍剑法以快疾见长,然而与雅丽丝的快剑相比,却只是小巫见大巫了。
李正源猝不及防,胸中顿觉一痛,总算他反应极快,及时地回退一步,才没有受到重伤。
众人大吃一惊,绝想不到李正源在一招之中,竟败给了雅丽丝。
雅丽丝面显得意之色,手腕一抖,“嗤”地又刺来一剑。
李正源手中金刀狂舞,只盼能抵挡这疾如骤雨的快剑,总算金刀极为宽大,叮叮数声传来,长剑皆刺在刀身上。
眨眼间数招已过,李正源仍是只有连连败退,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李正源虽被逼得手忙脚乱,不过他毕竟身经百战,经验何等丰富,只过了几招,心中已是坦然。
雅丽丝的剑招虽快,可是招式却极为简单,实不能与中华奥妙无穷的剑法相比,其出招的征兆更是明显,平心而论,这种剑法若非速度极快,不过是种二三流的剑法而已。
眼见雅丽丝左肩一动,李正源心知她必要刺自己右侧,于是身子微微一晃,以避其锋芒,金刀顺势斜劈过去。
这一招“风生云起”连消带打,正是反守为攻的第一招,守势凝重,攻击犀利,本是洛阳金刀门的绝招。
雅丽丝知道不妙,慌忙尖叫一声,向后一退。然而她速度再快,又怎及得上李正源的金刀。
“嗤”地一声,她胸前的衣衫已被斜斜劈开,雪白的胸膛顿时露了出来。
李正源急忙扭过头去,道:“雅丽丝,祢穿好衣衫,我们再打。”
雅丽丝低头瞧着自己的胸膛,脸上竟毫无害羞之色,格格笑道:“你们汉人的衣衫,我本就穿不惯,等我脱了衣衫再打。”
裂帛声起,她已撕开外面的长衫,露出一套紧身黑衣劲装来。
这套衣衫颇为大胆,不光雪白的胸脯大半毕露,脐边四周也暴露无疑。
更离谱的是,她的下身只穿了一件窄小的短裤,**风光,已完全呈现在众人面前。
她又取下头上的发套,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阳光下分外夺目。
一时间,场上风光旖旎,众人无不心脏乱跳,暗道:“番婆子果然大胆,穿着这种衣衫也敢见人。”
天心大师等众高手早已低下头去,再也不敢看一眼,大多数人则色迷迷地瞧着雅丽丝,想入非非。
秦风低声笑道:“番婆子果然与中原女子不同,也不知她们是怎么长的,胸脯居然这般丰满。”
赵红棉怒道:“你看人家哪里?”
秦风慌忙闭口,惹得众人窃笑不已。
众人的目光此时全集中在雅丽丝的的身上,只见她胸脯丰满得离奇,腰身偏又纤细不盈一握,与中原女子的身材的确大大不同,却更多了一份狂野原始之美。
李正源喝道:“众人小心,这是番婆子的**妖法,大家快闭上眼睛。”
众人心中一凛,暗道:“李大侠提醒的是,正经女子怎会这样打扮,雅丽丝如此暴露身子,自是妖法无疑。”
李正源大喝一声,一招“风卷流云”,向雅丽丝劈了过去。
雅丽丝勉力挡了一招,顿觉手腕一酸,心中大骇,大叫道:“李正源,我不和你打了,不过五大神器,我一定会夺回来的。”
她纵身向后翻去,身子已远在数丈开外,连连几个跟斗,便已人影皆无。
李正源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却无半分胜利后的喜悦之情。
天心大师与涤尘道长等人也是神情凝重,久久不发一言。
秦风忍不住道:“李大侠、天心大师,这番婆子的剑法虽然怪异,我看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李大侠虽说吃了亏,最后还不是连本带利都赚了回来。”
李正源道:“秦兄,老夫担心的不是雅丽丝的武功,而是此人一旦出现,就表明西域武林已开始蠢蠢欲动,江湖中又将掀起腥风血雨。”
天心大师叹道:“不错,西域武林向来野心极大,欲吞并我中原武林,此次卷土重来,不可小视。”
涤尘道长道:“依贫道看,西域武林虽然可虑,却只是疥癣之患,倒是魔教又重出江湖,才是真正令人头痛。”
秦风道:“任天王早已死了,魔教已是群龙无首,又能翻起什么大浪?”
李正源道:“任天王虽死,不过听说他临上玉皇顶前,留下一封遗书,在这封信中,他说自己将会在十八年后重生,再掌魔教。”
秦风哈哈笑道:“这不过是魔教自欺欺人之举,人死又怎能复生,李大侠难道也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李正源道:“此事虽然令人不可思议,不过死后重生之举,也并非尽是荒诞之言,西藏的活佛,岂非就有转世灵童之说。”
“活佛是活佛,魔教是魔教,两者实不可同日而语。”
秦风转向天心大师,道:“大师,你说是不是?”
天心大师道:“李大侠所言,似乎很有道理,秦大侠的话,老衲也无可辩驳。”
众人心中暗道:“老秃驴各打五十大板,等于放屁。”
天心大师又道:“西域武林与魔教之事,大家暂且不论,倒是李小姐至今不回,实令老衲担心。”
涤尘心道:“让傅邪真离去,可是你老秃驴的主意,担保李小姐平安归来,也是老秃驴一力承担,现在老秃驴开始心慌了。嘿嘿,贫道倒想看看老秃驴如何收场。”
吴铁手道:“大师说的是,雅丽丝竟能假扮小姐行刺李大哥,足见她对府中发生之事极为了解,才会设下这个诡计。”
李正源心中一凛,道:“难道府中竟有西域武林的内应不成?”
吴铁手道:“内应虽不可能,眼线却是极有可能存在的,毕竟如今府中杂人极多,谁能尽数了解他们的底细。小弟最担心的是,雅丽丝等人会对小姐不利。”
李正源神情凝重,知道吴铁手的推测极有道理,西域妖人若擒住了烟儿,逼自己交出五大神器,那可就糟糕了。
石非道:“此事非同小可,在下这就跟踪前去,好歹也要将小姐救回来。”
李正源正是心急如焚,闻言忙道:“多谢石兄了。”
涤尘道长道:“石兄一人,毕竟势单力孤,贫道等也去。”
李正源揖手道:“道长盛情,在下感激不尽。”
天心大师道:“老衲也去走走。”
李正源大喜,道:“有劳大师了。”
涤尘暗道:“早知老秃驴也来凑热闹,贫道打死也不去,万一捉到魔教妖人,只怕又要让他念什么佛经。”只是话已出口,绝难反悔。
苏惊鹤道:“敝师弟为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晚辈心中实在难安,不如在下随石掌门同去。”
李正源淡淡地道:“此事就不劳苏公子费心了,倒是敝府招待不周,还望公子见谅。”
苏惊鹤心中一凝,暗道:“李大侠这是对我起疑了,这也难怪,师弟公然勾结魔教妖人,与大家作对,他又怎能不怀疑我这个师兄。”
他默然无语,退进了府中,纳兰芷也跟了过来,低声道:“师兄,难道我们真的不去找师弟?”
苏惊鹤轻叹道:“祢也听到了李大侠的话,他对我们已有疑心,若是执意前去,反而不好。”
纳兰芷急道:“难道就这样看着师弟堕入魔道吗?以后师父问起,我们该怎么回答?”
苏惊鹤不无恼怒地道:“人的路都是自己走的,师弟变成今天这样,也是他咎由自取。”
纳兰芷忍不住流下眼泪,道:“若是小妖女当初抓走他时,我们就出手将他救回来,就不会有今天这种事了。”
苏惊鹤脸色一沉,道:“祢在怨师兄吗?”
纳兰芷咬住嘴唇,扬起头道:“师妹不敢。”
苏惊鹤知道师妹的脾气,她如果心中生怨,就会这般含嗔藏怒,令人又爱又怜。
他柔声道:“关心师弟的心情,祢我都是一样的,只是我们从小看着师弟长大,他的性情祢该比我了解才对,与魔教勾结,他是万万不会的,依师兄看来,倒是他古道热肠,喜欢济危解困,而江湖经验又少,极有可能被小妖女利用而已。”
纳兰芷心中一畅,道:“这么说来,师弟并没有变。”
苏惊鹤道:“那是当然,他从小就是那种不计后果的性子,连师父也改变不了他。”
纳兰芷心中暗道:“师弟固然没有变,师兄却好像有些变了,他以前可不像现在这样,做事束手束脚,似乎生怕得罪了别人似的。”
两人一时无语,默然走向自己的房间,走到花园时,纳兰芷无意中向身后望去,只见几名李府弟子不即不离地跟着,见她回头,又慌忙将脸扭向别处。
纳兰芷暗怒道:“金刀门太欺负人了,凭什么跟踪我们,是了,他们必定怀疑我们是那个雅丽丝的眼线了。”
她知道若是自己回头斥责李府弟子,大师兄必定不依,心念一动,对苏惊鹤道:“大师兄,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喜欢这些鲜花,想多欣赏一会儿。”
苏惊鹤笑道:“也好。”
他径直回房休息,纳兰芷等他身影消失,心中暗觉好笑,忽然间身子一晃,急速穿过后花园。
她身子一动,身后已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纳兰芷穿过花园,立刻隐在门后,极快地用泥土抹黑了脸蛋,将衣衫反穿。
不等她结束完毕,三名李府弟子已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一名弟子慌道:“这女子的轻功好高,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另名弟子道:“不管怎样,她也逃不出这个园子,万一她再趁机做出什么来,师父定会大加责骂。”
第一名弟子嘻嘻笑道:“不过这个女子的确长得不错,尤其是她的皮肤,又白又嫩,简直能掐出水来。”
纳兰芷大怒,忍不住挺身而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慌慌张张地在这里做什么?”
她故意粗着嗓子说话,毫无半分女子口音。
几名弟子抬头望去,见是一名相貌平平的男子,这几天来,李府中这样的人物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是以并不奇怪。
一名弟子傲然道:“这位兄弟,我们是金刀门的弟子,正在追寻一位年轻美貌女子,你有没有瞧见?”
纳兰芷佯怒道:“她***,你们这些金刀门的狗奴才不干正事,光知道追女人,李大侠既然没空,老子就替他教训教训徒弟。”
几名弟子大怒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教训我们。”
一人已冲上前来,抬手就是一刀。
纳兰芷见他们抢先动手,心中暗暗欢喜,轻轻侧身避过一刀,玉手“啪”地一掌,击在那名弟子的脸上。
其余两名弟子怒极,齐齐冲过来抡刀就劈。
纳兰芷怎会在意,一双拳头指东打西,眨眼间,已将三名弟子尽数打倒在地。
几名弟子又是愤怒,又是惊恐,他们好歹也算主人,想不到却被客人如此欺负。
纳兰芷出了口恶气,心中好不快活,生怕被他们瞧出本来面目,口中骂骂咧咧,扬长走了。
她走出很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自下山以来,算今天最为开心。
笑声未毕,忽听一人笑道:“纳兰姑娘的拳法果然高明,只是若被李大侠知道,这场是非不小。”
纳兰芷回头望去,一扇窗子吱呀而开,凌小初笑吟吟地倚窗而立,神情极是喜悦。
纳兰芷神情大惭,道:“凌公子,原来你都看到了。”
凌小初笑道:“那些弟子仗势欺人,实在欠揍,若不是姑娘出手,在下只怕也会忍不住教训他们一顿,如今姑娘替我出了这口恶气,在下这边谢过了。”言罢深深一揖。
纳兰芷见他斯文有礼,心中顿生好感,苦笑道:“虽说出了心中恶气,可是李大侠追究下来,师兄必定又要怪我了。”
凌小初笑道:“姑娘不必担心,我料定这些狗奴才绝不敢向李大侠告状。”
纳兰芷奇道:“他们吃了苦头,怎能不找主人诉苦?”
凌小初道:“他们三个打一个,却不能取胜,若说了出去,大丢金刀门的面子,是以在下推测,他们定会隐忍不言。”
纳兰芷笑道:“说的有理,只是你怎会对他们这样了解?”
凌小初叹道:“剑霸城中,也有不少这种不争气的狗奴才,欺上瞒下,欺软怕硬,是这些人的生存之道,不提也罢。”
纳兰芷向四周望了望,见再无人影,道:“凌公子,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出府去找师弟了。”
凌小初忙道:“我也跟祢去。”
纳兰芷摇了摇头道:“这样不好吧,若是让李大侠知道,只怕令尊面上不好看,毕竟敝师弟与魔教妖女在一起,让大伙儿头痛。”
凌小初俊脸一红,大声道:“姑娘,家父是家父,我是我,难道我长这么大,还不能自己做主吗。”
纳兰芷无奈,道:“好吧。”
凌小初大喜,轻轻跃出窗子,站在纳兰芷的身边。
他自与纳兰芷见过面,就一直念念不忘,如今能与美人并肩而立,香泽微闻,心中的欢喜之情,实难以言表。
他们奔至后院,来到院墙边,院墙虽有两丈多高,不过对他们而言,却是轻松就可跃过。
凌小初刚想跃起,纳兰芷纤手一拉,低声道:“有人来了。”
凌小初道:“我们又不是去做恶事,怕什么人?”
纳兰芷道:“给别人瞧见你越墙而过,总之不好,再说,我也不想让师兄知道我私自离府。”
凌小初笑道:“姑娘的确心细。”
说话间,二人已隐到暗处,等到两名李府弟子走过,才双双跃过高墙。
落地之后,两人急步远离李府,生怕被人发现。
然而站在四通八达的城心,两人都有些茫然,这么多路,该走哪一条呢?
凌小初道:“姑娘想到哪里去找傅公子?”
纳兰芷一心只想找到师弟,浑没有想到此事,不禁也有些头大,道:“凌公子认为我们该往何处去?”
凌小初暗道:“若想讨得纳兰姑娘的欢心,这次机会至关紧要,若是找不到傅公子,只怕她必会大为失望。”
可是洛阳城本就是通衢大都,道路便利,傅邪真走哪条路都有可能,就算是诸葛亮在世,恐怕也难算得明白。
凌小初苦思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正准备舍命一博,胡乱指一条道路碰碰运气,忽听纳兰芷道:“凌公子,你看那人。”
凌小初循声望去,见一名灰衣人匆匆从他们身边走过,直向城西走去。
此时正值中午,街上行人摩肩擦踵,颇为拥挤,而这名灰衣人却如游鱼一般,在人群之中如穿花蝴蝶般绕来绕去,丝毫不受阻碍,而行人们却浑然不觉。
凌小初道:“此人身手好灵活,轻功必定极高。”
纳兰芷道:“从背影来看,此人似乎是风帝柳飘飘,我们随他前去,或许能找到师弟。”不由分说,已急步跟了上去。
凌小初忙道:“柳飘飘是魔教高手,武功极高,我们必须小心从事。”
纳兰芷道:“只要我们小心一些,不怕他发现我们的。”
凌小初虽是有些提心吊胆,然而又怎能示弱,只得硬着头皮,随着纳兰芷走出城去。
走到郊外无人之处,柳飘飘忽然回过头来,哈哈大笑道:“两位好大的胆子,竟敢跟踪老子,不怕送了小命吗?”
凌小初强自镇定,拔剑出鞘,护在纳兰芷的面前。
纳兰芷心中也有些惊慌,强自镇定道:“柳飘飘,你不要张狂,天心大师就在我们身后,只要你一出手,他必定现身。”
柳飘飘笑道:“天心秃驴吗,老子的确有些怕他,不过老子亲眼看到,天心秃驴与石非刚刚走过去,难道世上还有一个天心。”
他身子一动,向纳兰芷疾扑过来,身法快如闪电。
凌小初大喝道:“看剑。”一剑刺向柳飘飘的胸口。
柳飘飘竟视而不见,身形闪动处,凌小初剑剑落空,忽听纳兰芷一声惊呼,双腕已被紧紧扣住。
凌小初大惊失色,挺剑再刺时,柳飘飘早已扣着纳兰芷飘出丈外。
他哈哈笑道:“凌公子,想要心上人,就跟老子来。”
纳兰芷虽身处险境,然而听到“心上人”三字,仍是满脸通红,道:“你胡说八道,凌公子的心上人怎会是我?”
柳飘飘笑道:“原来祢瞧不上姓凌的,这么说,这小子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凌小初急追而出,道:“柳飘飘,你若敢伤害纳兰姑娘一根毫毛,剑霸城绝不会放过你。”
柳飘飘嘿嘿笑道:“老子对剑霸城,的确有些头痛。”
话虽如此,仍是紧扣纳兰芷不放,身形展动处,已在数丈开外。
凌小初心中又急又悔,若是刚才努力劝住纳兰芷,就不会有此时之厄。
柳飘飘虽然带了一人,身法仍是快如流星,凌小初全力追赶,却总是差了半步。
纳兰芷本来又惊又怕,可是她很快发现,柳飘飘虽扣住她的手腕,用力却恰到好处,令她丝毫也感觉不到痛苦。
更令人放心的是,柳飘飘并没有趁机在她身上大占便宜,除了扣住手腕,并没有触到别处。
纳兰芷忽地想了起来,傅邪真对厉天曾有援手之谊,柳飘飘或许正是为此而对自己尊敬有加。
早就听说魔教中人对敌虽然残酷无情,然而对友却是重情重义,看来此言并非虚妄。
前面渐渐露出红墙一角,走得近了,才发现是一座小庙。
纳兰芷暗道:“莫非师弟就藏在这里,是了,这里地势偏僻,的确易于藏身。”
柳飘飘飘然进庙,庙中竟然空无一人,纳兰芷正在惊奇,柳飘飘已进入一间禅房。
房中凌乱不堪,一张几上堆满食物,其中赫然有半盘牛肉,半壶酒。
纳兰芷大感惊奇,不禁道:“想不到这庙中的和尚竟然吃肉喝酒。”她既知柳飘飘对自己并无恶意,也敢说话了。
柳飘飘嘿嘿笑道:“姑娘可错怪他们了,这些酒肉可不是他们弄来的。”
纳兰芷明白过来,道:“定是你想在这里藏身,所以将和尚赶走了,这些酒肉,原来却是你的。”
柳飘飘笑而不言,放开纳兰芷,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将其中的白色粉未倒入酒壶中,然后轻轻一摇。
纳兰芷见他神情古怪,不禁又道:“那是什么?”
柳飘飘神情得意,道:“这个吗,自然是穿肠的毒药。”
纳兰芷大奇道:“酒中放了毒药,还怎能喝,难道你不想活了吗?”
她虽这么说,其实也知道柳飘飘绝不可能喝这壶酒,只是眼前的事情颇为古怪,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柳飘飘忽然一拉纳兰芷,从向着外墙的窗户一跃而出,纳兰芷身不由已,身子飘飘然飞出了窗外。
柳飘飘已在窗台下蹲下,笑道:“姑娘若想看一场好戏,就千万不要说话。”
纳兰芷见他的神情又是得意,又是促狭,颇有几份孩童的顽皮古怪,不禁也动了好奇之心。
不过片刻,庙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凌小初提着长剑,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他举目四顾,神情更显紧张,大叫道:“纳兰姑娘,纳兰姑娘。”
柳飘飘低声笑道:“这小子武功虽低,胆子倒是不小。嘿嘿,他对祢倒是情深义重。”
纳兰芷大感害羞,忙道:“什么情义不情义的,难听死了,凌公子以为我遇难,自然焦急,这种侠义心肠,人人都会有的。”
“是吗?那也不见得。”
凌小初叫了几声,见毫无回应,心中更是慌忙,喝道:“柳飘飘,你再不将纳兰姑娘放了,就是与剑霸城三千弟子,八百铁骑作对,到时就算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柳飘飘本已站了起来,听到此言,眉头一皱,身子缓缓蹲下,喃喃地道:“八百铁骑的确厉害,剑霸城倒并非不可利用。”
他的脸上忽然掠过一丝阴毒的神情,纳兰芷正好瞧见,心中猛地一凛,暗道:“他又在转什么念头?”
正在这时,庙外传来叽里咕噜的声音,似是有人说话,偏又半句也听不懂。
凌小初猛然转身,喝道:“什么人?”
两道身影正从门外进来,见到凌小初,齐齐吃了一惊,纳兰芷瞧见他们,也耸然动容,只因其中一人,赫然就是雅丽丝。
站在雅丽丝身边的,是一位高鼻深目的卷毛小子,肌肤白得耀眼,相貌极为古怪。
她猛地明白过来,原来这庙中的和尚,竟是被雅丽丝等人赶走,说不定,已被他们杀害,禅房中的酒肉,自然也是他们的。
魔教与西域武林势同水火,柳飘飘在他们的酒食中下毒,也就不足为奇了。
凌小初乍见雅丽丝,也是吃惊不小,李正源与她大战,他也在场,自忖对她疾如雷电的快剑,实在无从抵挡,不由心中大慌。
卷毛小子指着凌小初道:“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人?鬼鬼魅魅的,一定不是好人。”
雅丽丝更正道:“是鬼鬼祟祟,不是鬼鬼魅魅。”
卷毛小子挠了挠头皮,苦恼地道:“汉人的语言真是难学,实在咬口。”
雅丽丝笑道:“是拗口,不是咬口。”
卷毛小子不耐烦地道:“不管这些了,我要杀了这小子。”口中说着,刷地一剑,向凌小初刺了过去。
他的剑法与雅丽丝一模一样,看来师出同门。
凌小初慌忙抬剑架住,惊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杀我?”
卷毛小子道:“师父说,中原的练武人都是我们的敌人,你拿着剑,一定是练武的,我不杀你杀谁。”言罢又刺来一剑。
他的剑法虽不如雅丽丝快疾,然而力量之大,犹有过之,凌小初接了两剑后,已是大汗淋漓,暗道:“李大侠何等武功,也不过勉强胜了雅丽丝,这小子似比雅丽丝更加厉害,我万万不是他的对手。”
信心一失,剑法更见局促,不过三招,肩头一痛,已被卷毛小子刺中一剑。
卷毛小子哈哈大笑道:“你打不过我的,快点投降吧。”
凌小初再接几招,身上又多了道伤痕,心中又急又慌,剑法大乱。
纳兰芷大为着急,刚想跳出相救,忽觉肋下一麻,身子已无法动弹。
她转向柳飘飘,神情极为惊讶,想不到柳飘飘又一指点来,封了她的哑穴。
纳兰芷心中的恐慌难以言表,柳飘飘脸色阴沉,实不知心中打什么主意。
纳兰芷暗道:“是了,江湖五老是杀死魔教教主的首恶,魔教自是对他们恨之入骨,而凌小初偏偏又是剑霸城城主凌傲的儿子。”
正在这时,忽听卷毛小子一声大叫,纳兰芷心中一喜,急忙望向场中。
凌小初汗水淋漓,头发散乱,神情极为狼狈,卷毛小子却手捂右臂,指间鲜血直流。
雅丽丝叫道:“不对,你用的不是刚才的剑法。”
凌小初虽刺了卷毛小子一剑,可是刚才慌乱之中,实不知怎样伤了他,经雅丽丝提醒,心中猛地想起,刚才自己无意之中,用的竟不是霸王剑法。
剑霸城分为三堂,分别是天马堂、天鹰堂、天鲸堂,凌小初与三位堂主交情不俗,闲暇时,自免不了要谈论武功。
刚才那一招,正是天鲸堂堂主江水流所授的一招。
凌小初大感惊奇,暗道:“爹何等武功,难道他所传的霸王剑法竟比不上江堂主的武功不成。是了,霸王剑法虽然厉害,可是招式简单,全靠内力取胜,爹内力浑厚之极,用此剑法,自然天下无敌,而我内力平平,当然无法施展这套剑法的妙处,而江堂主的剑法灵妙无端,并不是以力取胜,效果自又不同。”
他既想通这点,心中大定,微笑道:“卷毛小子,我们再来比过。”
卷毛小子低吼一声,复又冲了过来,尽力一剑,刺向凌小初的咽喉。
凌小初见他神情凶狠,心中略有些惊慌,急忙手腕疾抖,一招“苍海横流”连消带打,刺向卷毛小子的右肋。
这招剑法自是出自江水流所授,端得是千变万化,无可测度,卷毛小子看得眼花缭乱,又怎能抵挡,急忙后退一步。
可是他心慌之余,步法难免有些错乱,凌小初怎能放过,手起剑落,“嗤”地一声,长剑深深地刺进他的右肋。
卷毛小子口中咕咕作响,神情极为惊讶,似乎绝想不到对手竟能忽然变强,要了自己的性命。
雅丽丝慌忙扶住他,尖声叫道:“格布,你没事吧?”
格布身子一软,已倒在雅丽丝的怀中,颤声道:“雅丽丝,告诉父亲,叫他替我……报……仇。”
脑袋一晃,倒在雅丽丝的臂弯,就此一动不动。
雅丽丝拼命地摇晃着他,叫道:“格布,你不能死的,你若死了,法王不会放过我的呀。”神情又是哀伤,又是惊惧,泪水扑簌簌落了下来。
凌小初暗道:“原来番婆子也会动情,我还道西域武林中人,都是铁石心肠呢。”
雅丽丝猛地转过脸来,怨毒地望着凌小初,凌小初心中大慌,急忙退后一步,仗剑喝道:“祢也看到了,是他主动挑衅的,我才迫不得已杀了他。”
雅丽丝叫道:“我要替格布报仇。”
她势如疯虎般冲了上来,细剑抖得笔直,疾刺凌小初的咽喉。
凌小初对她极为忌惮,慌忙横剑封架,用的仍是江水流的剑法,此时他心中只想着自保,再寻机逃走。
想不到一剑刚出,雅丽丝竟然也是手脚大乱,迫不得已回剑架住来剑。
凌小初大觉奇怪,雅丽丝的剑法若是这样低微,又怎能与李正源缠斗良久?
他心中惊讶,剑招不停,刷刷数剑下来,雅丽丝竟毫无还手之力。
雅丽丝步步倒退,渐渐退至庙门口,忽地身子一翻,已翻出丈许远,再接着几个跟斗,身影已然不见。
凌小初轻轻舒了口气,此战虽不算激烈,却是惊险无比,若不是无意中使出江水流的剑法,只怕今日就要死在这里。
然而虽说如此,他心中还是有数个大大的疑团。
他定下心来,又大叫道:“纳兰姑娘,纳兰姑娘。”随之走出小庙,声音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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