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芙蓉与月仙都不会武功,傅邪真一路上都是提着她们前行,虽说这样很是辛苦,不过速度却能快了许多。
天光渐亮,身后仍不见有追兵,傅邪真总算完全放心,心中已在考虑日后的安排。
醉仙楼自是不能呆了,月仙一家,也必须立刻离开,不过自己有一手厨艺,不怕找不到活路,养活月仙一家,应该没有问题。
他对月仙虽谈不上有多喜欢,然而月仙为自己受了这么多苦,委实不能再令她伤心,何况月仙的确是个好女孩,娶她为妻,也不算屈了自己。
玉芙蓉似乎知道分离在即,竟也默默无语起来,傅邪真见她的眼波不停地瞧向自己,分明有不舍之意,然而自己决心已定,又怎能反悔。
玉芙蓉忽道:“傅大哥,你放下我吧,这里离青城山已很远,他们不会追来了。”
傅邪真依言停下,望着玉芙蓉欲言又止。
玉芙蓉轻叹道:“我知道我无法说动你的,看来,我们只好在此分手,唉,以后也不知能否见面。”
傅邪真心中也万分不舍,只是在月仙面前,却强自忍住离情别绪,道:“我只是不愿搅入江湖,并非不在人世,以后自然还有机会见面的。”
月仙道:“你们在说什么,芙蓉姐姐要走了吗?”
傅邪真道:“不错,芙蓉姐姐有事要先走一步,不过她以后必定会来看我们的。”
月仙道:“芙蓉姐姐,祢可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哦。”
玉芙蓉忍住泪水,缓缓地转过身去,道:“月仙妹子,祢好好地照顾傅大哥,我祝你们白首偕老,早生贵子。”
月仙羞极,道:“我与傅大哥还没有成亲呢,祢现在说这些,可太早了。”
玉芙蓉道:“他迟早会娶祢的,他既然选择了那种生活,祢可是他最合适不过的伴侣了。”
月仙道:“他选择了什么生活?”
话音未落,她忽地脸色大变,捂着肚子痛苦地蹲了下去。
傅邪真大惊,道:“月仙,祢怎么了?”
玉芙蓉也是吃惊不小,慌忙一探月仙的手腕,惊道:“不好,她中了青城派的剧毒牵机草。”
傅邪真失声道:“什么是牵机之毒?”
玉芙蓉道:“牵机草本是一种剧毒药物,青城派以之为主料,再加以别的毒物,配成了极厉害的毒药。”
傅邪真大汗淋漓,慌道:“可有救吗?”
玉芙蓉道:“除非及时服用青城派的独门解药,否则中者无救。”
傅邪真大吼一声,忽地抱起月仙,大步回头走去。
玉芙蓉惊道:“你这是干什么?”
傅邪真望着正渐渐萎靡的月仙,大声道:“我要回去,问他们讨来解药。”
玉芙蓉道:“他们怎会给你解药,你这样回去,岂不连自己的性命也要送掉?”
傅邪真的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哀声道:“我该怎么办,芙蓉妹子,我该怎么办?”
月仙忽地睁开了眼睛,喃喃地道:“傅大哥,你会娶我吗?”
傅邪真忙道:“我定会娶祢的,祢已是我的妻子了。”
月仙并不理他,仍是自言自语道:“傅大哥,我知道你会娶我的,可是你对我,并不是真心真意,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真意。”
傅邪真蓦地怔住,实不知月仙为何会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
月仙声音渐低,却是清晰无比,她似乎并不是在对傅邪真说话,而是自顾自地说出心里的感受罢了。
玉芙蓉知道牵机之毒能令中毒者产生幻觉,月仙有此反应,说明她中毒已深,纵是及时服下解药,也无济于事了。
月仙仍在喃喃自语道:“傅大哥,我这件衣衫好看吗?
这是娘特意为我出嫁做的,是了,傅大哥,你点头了,你喜欢我这身衣衫。“
她的神智已陷入幻觉之中,傅邪真伤心之极,泪水一滴滴滴在月仙青白的脸上。
“傅大哥,我会做个好妻子的,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会做个好妻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直至无声。
傅邪真感到怀中温热的躯体正慢慢变凉变硬,心中的哀痛无以复加,忍不住大放悲声。
玉芙蓉默默地瞧着他,心中也凄凉万分,暗道:“这一切果然都是宿命的安排,他既是魔教教主,又怎能选择另一种生活,可是,老天爷,你也太狠了,月仙又有什么罪过,为何要夺去她的性命?”
傅邪真慢慢止住悲声,呆呆地瞧着怀中依然美丽的面庞,心中道:“我为什么要认识她,她为什么要为我而死,为何我所有的决定,都是错误的。”
他大声道:“为什么?为什么青城派不肯放过她?”
玉芙蓉道:“飞冥子得不到的东西,他也不想别人得到,你让他大丢面子,他又怎能放过月仙?”
傅邪真惊呆了,道:“这么说,月仙竟是我害死了。”
玉芙蓉道:“傅大哥,月仙已死了,我们该做的事,就是为她报仇。”
傅邪真咬牙道:“不错,我一定要让青城派百倍、千倍地偿还这个血债。”
玉芙蓉道:“你连朱雀都打不过,又怎能为月仙报仇,唉,什么都别提了。”
傅邪真忽地变得沉静无比,一字字地道:“芙蓉妹子,我现在已经明白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世外桃源,逃避是没有用的,只有真正的强权,才能保护自己。”
玉芙蓉心中又喜又悲,哽咽道:“为何等月仙妹子死了,你才想通这个道理。”
傅邪真淡淡地道:“什么都不必说了,我现在醒悟,虽已迟了,但还来得及。”
玉芙蓉忽地觉得,以前的那个傅邪真已经不见了,面前站着的,分明就是有君临天下之气概的圣教教主。
〖jz〗〓〓〓〓〓〓〓〓〓〓〓〓〓〓〓〓一坯黄土葬香魂,坟边的傅邪真已经没有眼泪。
玉芙蓉取过一个木牌,插在坟前,上面写着:〖ht5f〗〖hk22〗爱妻月仙之墓,夫傅邪真敬立。〖ht〗〖hk〗傅邪真点了点头道:“不错,她的确是我的妻子,而我却不配做她的丈夫。”
玉芙蓉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她的心思吗,无论你对她怎样,她都一直认为你是她的丈夫。”
傅邪真不禁又流了泪,他跪在坟前,一字字地道:“月仙,祢等着吧,我一定会将飞冥子的人头带来给祢。”
他磕了三个头,忽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玉芙蓉惊道:“你要去哪里?”
傅邪真淡淡地笑道:“祢以为我会去找飞冥子吗,我可没那么笨,不到十拿九稳的时候,我绝不会轻易报仇的。”
玉芙蓉露出欣慰的笑容,道:“傅大哥,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傅邪真道:“我该去见一见花宫主了,她为我做了很多,而我却一再让她失望。”
玉芙蓉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话。
傅邪真奇道:“祢反对我去吗?”
玉芙蓉道:“我的确不该反对你去见她,我本就是她派来请你的,可是花宫主控制欲极强,你若见到她,只怕就不得不依她的意思去办,那时,你就无法自由了。”
傅邪真微微一笑,道:“花宫主的为人,我早已听说过,不过,既然我是圣教教主,若是连她这一关都无法过,还怎能君临天下。”
玉芙蓉惊喜道:“你真的已决定做圣教教主?”
傅邪真道:“十大门派内斗不息,圣教圣宫势不两立,西域武林又虎视眈眈,江湖正是大乱之秋,傅邪真不才,愿倾尽全力,还江湖一个清平世界。”
玉芙蓉抬起头来,静静地望着这个不过十八岁的少年,她实在不敢相信,那些话,竟是出自他的口中。
傅邪真笑道:“祢觉得很意外吗?”他的笑容出奇地淡定成熟,远远已超过他的年龄。
玉芙蓉惊叹道:“我只是觉得,你的思想转变,实在太快了。”
傅邪真道:“难道还要再死一个月仙,我才会大悟吗?
上天既付于我这个重担,我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这本就是我的宿命。“
玉芙蓉心中油然而生仰幕之意,她知道面前的这个少年,必将会一改天下大局,这是上天注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
傅邪真回头又望了月仙的坟墓一眼,长叹道:“我们走吧。”
圣宫在西昆仑山,离此有千里之遥,然而傅邪真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又怎是山水险阻所能改变。
前面是一个小镇,傅邪真望着疲倦不堪的玉芙蓉,道:“我们该买两匹马了。”
玉芙蓉笑道:“你总算还知道心痛我。”
傅邪真道:“不过我这个圣教教主却是身无分文,一切只好依仗芙蓉妹子了。”
玉芙蓉嫣然一笑,道:“圣教主有令,小女子焉敢不从。”
她走到一堵墙外,取出炭笔,随意画了几道,傅邪真不解其意,道:“这是什么意思?”
玉芙蓉道:“教主需要坐骑,还需要自己去市集讨价还价吗,我已向附近的教徒们下令,令他们半个时辰之内,将良马送到。”
傅邪真大感惊奇,道:“想不到圣宫的势力竟这么庞大,连这种偏远小镇,也有教徒。”
玉芙蓉道:“圣宫又算什么,圣教的势力才真正庞大呢,你以后慢慢就会明白你这个教主的分量的。”
她引着傅邪真来到镇中的一个酒楼前,傅邪真道:“我们离开那道墙后,教徒们又怎能找到我们?”
玉芙蓉笑道:“我在标记上已画得明白,他们自然会来这里找我们的。”
傅邪真叹服不已,原来一个门派中竟有这么多门道,可笑自己这个教主,竟是狗屁不通。
玉芙蓉又道:“圣宫、圣教向来不和,是以暗记也不相同,你身为教主,自然不能不知。”
两人在酒楼中坐定,玉芙蓉细细讲解暗记的使用方法,傅邪真一一记在心中。
不一刻,楼外马蹄声响,两名青衣大汉骑着两匹马如飞而至。
两匹马一红一青,高大神骏,在这种偏远小镇,竟还有这样的良马,实在令人称奇。
傅邪真知道这是送马的人来了,心中暗惊教徒们的办事效率之高。
他站起身来,向那两匹马望去,不由脱口道:“果然是好马。”
两名青衣大汉在楼外下马,将马拴在柱上,对酒楼一揖,转身离去。
傅邪真正想出门道谢,见两人竟已走了,大感奇怪,道:“这是什么道理?”
玉芙蓉呷了一口清茶,悠悠地道:“他们只是最下层的教徒,就算再念一辈子佛,也没资格见教主一面,再说,弄来两匹这种劣马,又怎好意思见人。”
傅邪真道:“这样的好马,祢还不满意吗?”
玉芙蓉道:“这两匹马看起来雄壮,其实却不堪远行,不过这种偏远小镇,能有这样的马已算不错,我没有治他们办事不力之罪,已是格外开恩。”
傅邪真道:“祢的要求,似乎也太高了些。”
玉芙蓉道:“教主的事情,怎能有半点马虎。”
正在这时,一名青衣老者摇摇晃晃走进酒楼,大呼小叫道:“拿酒来,拿酒来。”
瞧他有气力无的样子,似乎若是再不喝上两口,就会立时死了似的。
伙计二话不说,忙不迭地取过一个大大的酒壶,放在老者的面前。
老者慌忙捧起酒壶,大大地喝了一口,长长地吐了口气,道:“这下死不掉了。”
玉芙蓉斜眼瞧了老者一眼,微露笑意。
傅邪真见老者畅饮,喉头发痒,他看着手中的清茶,忍不住也叫道:“拿酒来。”
青衣老者回头望了傅邪真一眼,微露喜色道:“小兄弟也好此道?”
傅邪真笑道:“一日无酒不欢。”
青衣老者大喜,道:“既然如此,何不过来痛饮三壶。”
傅邪真道:“那怎好意思?”
青衣老者道:“酒国君子,皆兄弟也,老兄再推三阻四,那可是瞧不起老夫了。”
傅邪真天性豪迈,当即移步老者桌前,提起酒壶,大大地喝了一口。
老者大喜,与傅邪真推杯换盏,痛饮起来,眼看那个硕大的酒壶已去了一半,傅邪真仍是耳清目明,丝毫没有醉态。
老者大喜道:“小兄弟好酒量。”
傅邪真道:“哪里,老先生的酒量才真正叫好,晚辈只是仗着年轻体壮,才能勉强支持罢了。”
老者见傅邪真说话入耳,喜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道:“小兄弟,你看这酒味道如何?”
傅邪真向来饮酒不辨好坏,只需有酒就行,闻言笑道:“说实话,这酒是好是坏,晚辈一概不知,只知拼命灌进肚中罢了。”
老者哈哈大笑道:“原来小兄弟喝酒,却是只知牛饮,不辨滋味。”
傅邪真道:“能天天有酒喝,已算不错,哪里还辨什么滋味。”
老者连连摇头,道:“那怎么行,若不明白酒中三味,又怎能享受其中乐趣,小兄弟想不想知道酒中至理?”
傅邪真大喜道:“还望指教。”
老者道:“小兄弟怎样称呼?”
傅邪真道:“晚辈姓傅,名邪真,不敢动问前辈高姓大名。”
老者笑道:“乡村野老,哪里有什么名字,大家都叫我胡老儿,小兄弟叫我一声胡老哥就是。”
傅邪真知道喜酒之人,大多性子豪爽,自己若是再客套,反而惹他生气,于是笑道:“胡老哥,不知这饮酒之道,究竟有什么玄妙?”
胡老者见傅邪真殷勤动问,又正好触到自己的痒处,心中大喜,道:“这酒楼中的酒只能解渴,哪堪品味,小兄弟若有兴趣,不妨移步至寒舍,老哥那里,倒还有几壶好酒。”
傅邪真大喜,道:“那怎敢当。”
胡老者道:“这是什么话,你我相逢既是有缘,何况同为酒国兄弟,若是再悻悻作态,老夫可要翻脸了。”
傅邪真忙道:“一切依老哥吩咐。”
胡老者这才回嗔作喜,他扭头瞧着玉芙蓉道:“这位姑娘,祢可同意这位小兄弟去寒舍吗?”
玉芙蓉微微一笑道:“他的腿长在自己身上,我怎能替他做主?”
胡老者似松了口气,突地站起,拉着傅邪真就走,口中嚷嚷道:“小二哥,酒钱以后再付。”
伙计道:“您老只管前去,酒钱算什么。”
玉芙蓉站了起来,道:“胡老先生,我也能去吗?”
胡老者眉头一皱,意示不愿,玉芙蓉脸色一沉,胡老者慌忙道:“那有何不可。”
两人随着胡老者来到一个清静小院,院中只植着几根修竹,两三盆兰花,甚是清雅。
胡老者招呼两人坐定,回房去取酒,傅邪真等了半天,胡老者才抱着七八个酒壶,姗姗来到。
玉芙蓉一直抱臂而坐,神情古怪,傅邪真暗笑道:“女孩子生性多疑,芙蓉妹子必定将胡老者当做歹人看待了,其实世间哪有那么多歹人。”
胡老者提着一个酒壶为傅邪真倒了一杯酒,道:“小兄弟,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酒?”
傅邪真看见酒色如琥珀,酒质浓稠,知道必是好酒,然而却是不识,摇了摇头道:“小弟实在不知。”
胡老者叹道:“玉碗盛来琥珀光,这是上等的汾酒,小兄弟怎能不知?”
傅邪真大感惭愧,道:“小弟虽生来喜欢饮酒,不过一直住在山野之间,喝的都是些村酿、白干,从来也没有喝过好酒。”
胡老者道:“原来如此,不过酒国君子,怎能不知酒道,老哥与小兄弟极是投缘,就教你些酒经如何?”
傅邪真大喜,酒虽未入肚,但全身都似舒泰起来,忙道:“多谢老哥。”
胡老者道:“你且尝尝这汾酒的味道如何?”
傅邪真早已等得急了,一听吩咐,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此酒入喉极为甘甜,比之傅邪真昔日所饮的白干村酿,味道何止好上百倍。
他大赞一声:“好酒。”便想执壶再倒一杯。
胡老者笑道:“老哥这里美酒极多,又何必着急。”
傅邪真忍住喉痒,缩手笑道:“小弟的确有些猴急了。”
胡老者又倒了一杯,酒色却是普通,看不出有何玄妙,然而一股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心怀大畅。
傅邪真正待寻问,胡老者道:“你且喝下这杯,我再说话。”
傅邪真连忙端杯急饮,想不到这酒闻来味道平和,入喉却如一团烈火,又因喝得急了,不免脸色涨得通红,连连咳嗽起来。
胡老者大笑道:“这种关外白酒,味道极烈,哪能像你这样海饮,这样不光难辨酒味,对身子也绝无好处。”
傅邪真不好意思地笑道:“小弟听到美酒二字,路都不会走了,只恨老哥不事先说明,让小弟出丑。”
胡老者道:“这正是酒道的学问了,酒性不同,饮法自然大异,比如刚才的汾酒,因酒性绵和,必须痛饮才能辨其滋味;而这种关外白酒,却是那些放马逐猎的汉子所饮,酒性之烈,可谓酒中第一,自然只能徐徐品来,才能知其妙味。”
傅邪真茅塞顿开,道:“原来饮酒却还有这么高深的学问,小弟平时饮酒,都是胡喝海塞,不知糟踏多少好酒了。”
玉芙蓉本来专心倾听他们谈话,见他们说来说去,都是无聊之极的饮酒之道,偏偏二人还兴趣盎然,实不可解,无聊之余,就在院中闲逛,欣赏起修竹兰花来。
胡老者道:“饮酒有快慢舒急四字诀,此为酒道至理,你再慢慢地饮上一杯关外白酒,就可知其中滋味与刚才有云泥之别了。”
傅邪真静下心来,慢慢地品起关外白酒来,果然,这一次酒味竟似大大不同,于烈火般的味道中,似乎还有一种绵软之美,实令人难以释杯。
胡老者又倒出数杯美酒,傅邪真依照指点,一一品来,觉得全身的汗毛孔都似舒展开一般,自他出生以来,算今日过得最为快活。
不一刻间,他已遍尝八种美酒,舌尖留香之余,更能得闻酒道至理,心中大有朝闻道,夕死可矣之感。
胡老者欣然道:“我珍藏的美酒,已被你饮遍,老哥胸中所学,也尽数说给你听了,从今而后,你真正可算酒国君子了。”
傅邪真看了看桌上的酒壶,发现还有一个黑色小壶中的酒,胡老者还没有提及。
这只酒壶体积不大,壶中只能存一杯酒而已,而壶口却用腊丸封住,看来是怕酒味溢出。
他不由笑道:“老哥,这只小黑壶中,又是什么好酒?”
胡老者神色一怔,嘿嘿笑道:“这壶中的酒与别酒大大不同,你现在尚未入道,还难以辨其滋味,等你喝上三五年的酒,再来喝罢。”
傅邪真怎能等得三五年,他知胡老者既这么说,小黑壶中必是绝世好酒,而酒壶用腊丸封住,胡老者对其极为珍爱,已不言而喻,看来他必是有些舍不得罢了。
傅邪真本非强人所难之人,然而刚才喝过的八种美酒中,一杯比一杯美味,每饮一杯,都觉得人生至此,再无遗憾,今日若不能喝到小黑壶中的酒,只怕今生都要郁郁寡欢了。
他叹道:“老哥,小弟一直以为,你我虽是萍水相逢,可却是一见如故,想不到在老哥心中,小弟仍是外人,唉,这酒不喝也罢,老哥留着自己喝吧。”
胡老者急道:“小兄弟,老哥与你极为投缘,这是能假冒得了的吗?这壶酒绝非你现在能喝的,这是老哥肺腑之言,若有半句假话,天诛地灭。”
傅邪真怎肯甘心,肚中的酒瘾反而越发涌上来了,道:“饮酒之道,不过快慢舒急四字,难道这壶酒还有别的讲究不成?”
胡老者无奈,叹道:“小弟既是这么说,老哥若是再坚持下去,岂非前情尽弃,也罢,我就给你倒上一杯。”
傅邪真大喜,忙不迭地持杯以待,只见酒壶一倾,一股色作墨绿的酒液已倾入杯中,然而却殊无酒味。
胡老者目光急速地瞟了玉芙蓉一眼,神情露出一丝慌忙之色,幸亏玉芙蓉正凝目于兰花之上,倒没有向这边瞧上一眼。
胡老者道:“这壶酒味道奇特之极,必须急饮快干,才能略品妙味。”
傅邪真道:“那还不容易。”
他刚举杯欲饮,玉芙蓉忽地喝道:“傅大哥,这酒不能喝。”言罢,已急急冲了过来。
傅邪真微微一怔,玉芙蓉已伸手向酒杯打来。
傅邪真慌忙让开,道:“芙蓉妹子,这是干什么?”
玉芙蓉急道:“这酒不能饮。”
胡老者脸色微变,道:“小兄弟,这酒一出酒壶,味道就会大变,若是再不喝,将会变得如臭水一般。”
傅邪真此时心中,只有“酒”这一字,这杯酒已是必欲饮之而甘心,又怎能受玉芙蓉影响。
他挥臂将玉芙蓉拦在一边,急急将酒喝了下去。
胡老者喜不自禁,拍手道:“傅邪真,这酒味道如何?”
玉芙蓉喝道:“胡老儿,你究竟是何居心,他现在内力不深,又怎能经得起七鸩八毒酒?”
傅邪真大吃一惊,道:“芙蓉妹子,这酒叫什么七鸩八毒,难道竟是毒酒吗?”
话音未落,只觉肚中一团火热,胸中就好比塞了一块热炭,灼痛难当,他不由大叫一声,在地上打起滚来。
玉芙蓉惊道:“傅大哥,你千万不要运功,任其自然就好了。只是这七鸩八毒酒好不厉害,那些痛楚却是难当,傅大哥又怎能受得了。”
最后一句,似是对她自己说的。
胡老者也是脸色大变,忽地跪倒在傅邪真面前,道:“教主前途艰难,属下一心想为教主效些微劳,七鸩八毒酒饮下后,教主将会百毒不侵,至于现在这种痛楚,忍一阵子,也就过去了。”
他虽说言语恭敬,然而细细辨来,却毫无后悔之意。
傅邪真这才知道胡老者竟也是圣教中人,难怪玉芙蓉对他一直戒备,只是自己被他的酒道所迷,仍是着了他的道。
听他话中之意,完全是一片好心,然而体内的热痛,实在难以忍受,傅邪真痛得几乎已有杀人之心。
玉芙蓉怒道:“欲令傅大哥百毒不侵,固是一番好意,可是圣宫圣教中,又有几人能承受得了七鸩八毒酒,你若害死了教主,圣宫圣教弟子,又怎能饶你。”
胡老者神色不变道:“教主既是任教主的转世灵童,自然要比常人坚韧百倍,他若是连这点痛楚都受不了,又怎能当上教主。”
玉芙蓉一时气结,却也不得不承认胡老者说的有理。
若傅邪真只是平庸之辈,纵算是任天王的转世灵童,也必得不到圣教上下的敬重,那又何谈重建圣教。
然而,圣教数百年来,能服用七鸩八毒酒而能不死者,不过区区数人而已,胡老者此举,仍是大为唐突。
傅邪真此时的痛苦更加厉害,已不仅仅限于胸中,他的四肢百骸,无不觉得如被火烧。
他本以为痛苦一经散开,则会好受许多,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此时周身都在热痛,如同被投入火窟一般。
他本能地欲运起内力,以逼迫热毒排出体外,胡老者一直搭着他的脉门,觉察他真力有运行之像,慌忙道:“教主,千万不要运功,否则热毒顺势逼进经脉,那将必死无疑。”
傅邪真对他恨极,然而也知他是一片好心,他想依他所言放松四肢,可是热力煎熬之下,又谈何容易。
玉芙蓉早已珠泪涟涟,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在傅邪真耳边不停地道:“傅大哥,你一定要挺住,千万不能运功。”
胡老者看到傅邪真身上汗水如雨,牙关咬得紧紧,心中也觉不忍,暗道:“我可真是太心急了,若等他内力再高些,再给他服七鸩八毒酒,或许他就不会那么痛苦。”
他忽地想起一事,急声道:“玉芙蓉,祢不是会催眠**吗,祢若施法将他催眠,他定能挺过这一关的。”
玉芙蓉本是智力过人,早该想到这一节,然而毕竟关心则乱,如今得他提醒,顿时大悟。
她急急伸出纤手,在傅邪真面前挥动。
傅邪真一把将玉芙蓉推开,颤声道:“芙蓉妹子,我若连这点痛苦都经受不住,哪有资格做你们的教主?”
玉芙蓉与胡老者相视一眼,目中皆露出欣喜之意。
七鸩八毒酒的痛楚,可谓天下第一,一人若是连这都能忍受得住,何事不能忍受。
傅邪真明知催眠可以解痛,却执意不从,这份胆气自信又岂是常人能及。
胡老者双目流泪,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泣声道:“属下恭迎教主再临人世,属下今生今世,愿为教主肝脑涂地,至死跟随。”
傅邪真知道说话可以分散注意力,会令痛楚稍减,笑骂道:“你虽对我忠心,可是你此举太过唐突,我治你一个不敬教主之罪,该不是不公吧。”
胡老者脸色不变道:“只要教主能挺过这一关,属下立刻拔刀自尽,以谢教主。”
傅邪真大惊,他知道圣教中的这些教徒性子极为坚韧,自尽之话,那是说到做到,当初的卜得意,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他慌忙道:“胡老哥听令。”
胡老者慌忙道:“属下接令。”
傅邪真道:“我以圣教教主之尊,令你永世不得自尽,就算以后犯了教规,也须我亲手动手才行,还有,以后你在外人面前固然可称我为教主,若在自己人面前,只能以兄弟相称,否则,莫怪本教主降罪。”
胡老者苦笑不得,道:“教主小兄弟大恩,老哥感激不尽。”
玉芙蓉不由扑嗤笑出声来,自圣教立教以来,称教主为教主小兄弟,可谓独一无二了。
傅邪真此时已发觉体内热力渐退,身子慢慢地清凉起来,他心中大喜,知道这极为艰难的一关总算过了。
他一跃而起,不由哈哈大笑,他心中明白,自己从今而后,自己已能忍受任何痛苦,人生的境界,无疑又大大向前迈了一步,至于百毒不侵的收获,倒不算太重要了。
胡老者与玉芙蓉也是喜悦之极,傅邪真能自己挺过此关,足以证明,他与圣教历代最优秀的教主已不相上下,圣教的复兴,已是指日可待了。
傅邪真忽笑道:“胡老哥,我刚才出了一身热汗,觉得酒力全消,你还有什么好酒,通通给我拿来。”
胡老者吃惊地道:“小兄弟,老哥历年珍藏,也不过八壶美酒而已,如今酒全被你喝尽,老哥再也没有了。”
傅邪真冷冷一笑道:“是吗。”
胡老者慌忙道:“其实还有一壶杏花春酒,虽算不得一等一的美酒,倒也能喝。”
傅邪真见他吓得够呛,哈哈大笑道:“胡老哥,你总算也被我吓了一次,还不拿酒来。”
胡老者松一口气,暗道:“这个少年教主性子捉摸不定,比任教主更加厉害,以后我可要小心了。”
慌忙去取来一坛杏花春,恭恭敬敬放在傅邪真面前。
傅邪真道:“喝这坛杏花春酒,又有什么讲究。”
胡老者道:“杏花春味道虽佳,酒味却淡,须连饮三大杯,方能略得些滋味。”
傅邪真笑道:“这还不容易,别说三大杯,就算一坛,我也能喝得下去。”
玉芙蓉嗔道:“你刚刚喝了那么多,怎还要再喝?”
傅邪真笑道:“这叫做还魂酒,祢不会懂的。”
玉芙蓉道:“还魂酒我怎不知道,不过那是酒醉醒来之后,才能喝的,你现在喝又算什么?”
傅邪真道:“难道我刚才那场大醉,祢竟没有看到吗?醒来再喝,岂不是还魂酒?”
胡老者笑道:“不错,那可是天下第一醉,世间无双。”
傅邪真举杯欲饮,忽见胡老者站在一边,毫无同饮之意,心中明白他对自己已有敬畏之意,于是笑道:“胡老哥,你刚才给我灌七鸩八毒酒的,可是好大的胆子,为何现在连与我对饮都不敢,莫非怕我灌醉你吗。”
胡老者一怔,哈哈笑道:“既然小兄弟有邀,老哥怎敢不从。”
二人推杯换盏,眨眼间将一坛杏花春喝得干干净净,玉芙蓉无力劝阻,只有大皱眉头而已。
谈话间,傅邪真已知胡老者是毒帝祖嗜的弟子,名叫胡怀古,这壶七鸩八毒酒是圣教的祖传圣酒,配料繁琐之极,胡怀古配此一壶,足足花了数十年的光阴。
柳飘飘找到任教主的转世灵童之事,圣教上下,早已尽知,今日胡怀古瞧见镇上墙头的标记,知道必是教主亲来,于是挖空心思,将此酒献于教主,一来可令教主百毒不侵,二来,也可试试教主的本性如何。
酒酣之余,胡怀古道:“教主现在欲往何处?”
傅邪真道:“我想去圣宫一趟,花宫主为我出力极多,我想当面谢她。”
胡怀古皱了皱眉头,道:“教主难道不知圣宫与圣教的过节吗?你现在是圣教教主,怎能轻身前往圣宫。”
玉芙蓉听到此话,竟是默然无语,眉头紧锁。
傅邪真道:“我早已听柳飘飘说过,圣宫与圣教的确有些过节,不过那只是意气之争,无伤两家和气。”
胡怀古道:“风帝此言虽是有理,可是圣宫叛离圣教,自成一统却是事实,花问奴野心极大,妄想借教主之名,挟天子以令诸侯,一统圣教圣宫,教主不能不防。”
傅邪真望了玉芙蓉一眼,见她并无反驳之意,暗道:“芙蓉妹子也劝我不要去圣宫,看来花问奴的确难缠,不过,我既为圣教教主,若连内部都难以统一,又怎能为天下人谋福。”
他沉吟道:“胡老哥,花问奴是什么样的人,我早有耳闻,她欲挟制我而号令圣教,我也心知肚明,只是圣宫毕竟是圣教一体,若是能令两家合二为一,岂不更妙。”
胡怀古神情越加恭敬,傅邪真话语中流露出的雄心壮志,更令人热血沸腾。
他一拍桌子,大声道:“教主既然有此志向,属下还能再说什么,大家早就盼着圣宫与圣教能合为一体了,到那时,白道贼子岂不望风披糜,教主就真的可以君临天下了。”
傅邪真皱了皱眉头,道:“君临天下?难道只有如此,才能证明圣教成功了吗?”
胡怀古一愕,道:“教主难道认为不妥?”
傅邪真道:“我年幼识浅,实在说不好,不过,我总觉得,一个人也好,一个教派也罢,若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利打算,路会越走越窄,朋友会越来越少。胡老哥,我只是胡思乱想罢了,也不知对不对。”
胡怀古沉吟道:“教主所言,似乎极有道理,与本派历代教主的想法,的确大不相同,可是这个题目太大,属下也的确说不明白。”
玉芙蓉暗暗点头,瞧向傅邪真的目光中,已不仅仅是仰幕之情,她忽地觉得,面前这位少年,将是圣教史上,独一无二的教主。
傅邪真举起酒杯,道:“胡老哥,饮尽此杯,我就要上路了,等我从圣宫回来,再来与老哥哥痛饮。”
胡怀古奇道:“小兄弟,圣宫之行极为危险,难道你竟不带老哥去吗?”
傅邪真笑道:“圣宫之行有芙蓉妹子陪我已经足够,如今圣宫圣教尚不和睦,老哥若去,只怕反而惹花问奴不快。”
胡怀古道:“小兄弟此言也有道理,既然如此,你放心前去,我去将风帝等人找到,齐到圣宫外等着,花问奴若敢对教主不恭,就莫怪我们翻脸无情了。”
傅邪真道:“这可不行,那样一来,双方的怨仇越积越深,再也难以化解了。”
胡怀古道:“怕她怎的,难道没有圣宫的帮助,圣教就难以复兴不成?”
傅邪真暗道:“这些圣教教徒虽是热心,可是向来自由散漫惯了,他们对我尊重,也只是看在任教主的面子上,只怕内心并没将我这个教主放在眼中,看来,我以后也不能一味地一团和气,古人云,恩威并施,说不得,只好拿胡老哥开刀了。”
他将脸色一沉,道:“胡老哥,你对我的话竟然这样不放在心上吗?”
胡怀古大惊,慌忙跪伏于地,道:“属下不敢。”
傅邪真叹道:“你一片护主之心,本教主岂能不知,只是我圣教教徒众多,极难管束,像老哥这种老前辈,还望体谅我的苦处才好。”
胡怀古汗如雨下,颤声道:“属下以后再也不敢自专,一切唯教主马首是瞻。”
玉芙蓉看在眼中,喜在心头,暗道:“傅大哥摆起教主的威仪来,倒还真有一点样子,圣教十多年无主,正该这样恩威并施,才能约束教徒。”
傅邪真又堆起笑容,将胡怀古扶起,道:“胡老哥,我一时言重,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其实,我另有要事相求。”
胡怀古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暗道:“真把小老儿吓死了,小教主生起气来,似乎比任教主还要可怕。”
他忙道:“教主有令,属下定当效劳。”
傅邪真道:“本教的高手,当以三皇五帝为首,我欲重兴圣教,第一步就是要找到这些人,你通知柳飘飘后速去打听其他人的下落,前来与我见面。”
胡怀古道:“属下遵令。”
傅邪真瞧了瞧天色,道:“胡老哥,我可真要走了,只盼我再来之时,院中又可酒香四溢才好。”
胡怀古笑道:“此事何需吩咐,属下定当竭尽所能,为教主弄来美酒。”
傅邪真一笑而别,又推辞了胡怀古相送之意,胡怀古已深知他的脾气,竟已不敢勉强。
回到酒楼,两匹马已等得不耐烦了,不停地打着响鼻,傅邪真扶着玉芙蓉先上了那匹青马,自己才上了红马。
两人打马出镇,眨眼间已远离小镇,两匹马的确是百中选一,脚程快速,坐在马上,颇有御风而行之感。
玉芙蓉笑道:“傅大哥,我可真服了你了,胡怀古是药帝的徒弟,在圣教中地位不低,可是你三言两语,就令他俯首贴耳了。”
傅邪真叹道:“胡怀古又算什么,圣教中不服我的人多着呢,我这个教主能不能做下去,实是个未知之数。”
玉芙蓉道:“傅大哥,我对你有信心的,我见过的男子虽多,可是像傅大哥这样刚柔并济,胸怀宽广的人可并不多。”
傅邪真笑道:“祢不要抬举我了,我只是希望,祢以后无论何事,都能与我站在一起,那我就别提多开心了。”
玉芙蓉柔声道:“你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的一边。”
傅邪真本是随口说说,想不到玉芙蓉竟正色以答,心中大为感动,暗道:“虽说重建圣教阻力重重,可是像芙蓉妹子这种诚心助我的人必定不少,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一想到此,胸中豪气充溢,扬鞭指向前面的一株柳树,大声道:“芙蓉妹子,我们就来比比骑术,看谁能先到那里。”
玉芙蓉笑道:“好啊。”
忽地一夹马身,青马如飞而去,傅邪真并不在意,轻轻一鞭抽向红马,红马立刻紧追不舍。
眼看两马就要并行,玉芙蓉忽地格格一笑,扬手打出一根细针,正中马的胸口,红马忽地暴跳起来,差点将傅邪真掀在地上。
傅邪真大惊,道:“妹子,这是做什么?”
玉芙蓉格格笑道:“你若连一匹马都驯服不了,又怎能做圣教教主。”说话间,青马已去在三丈开望。
傅邪真微微一笑,道:“原来又是考验我来了。”
他知道马身中针,性子必定暴躁不安,难以驾控,然而玉芙蓉说的不错,若是自己连一匹马都无法驾御,又怎能指挥圣教万名教众。
此时红马仍是暴跳不已,在原地打着圈子。
傅邪真暗道:“我若是替马取下细针,它自然就会安静下来,可是若是那样,岂不就等于向芙蓉妹子认输。”
他心中一静,内力急沉,身子顿时变得有千斤之重,红马被此一压,差点立足不定,不由安静下来。
傅邪真轻抚马脖,道:“马儿啊,你若是连这点痛苦都忍受不了,岂能配做我的坐骑。”他说话时,将精神力极为集中,只盼老天能体谅他的苦心,将自己的心意告知马儿。
红马似乎明白了他的话意,扭头望了他一眼,神情已渐趋平和。
傅邪真暗喜道:“想不到精神凝聚,竟有这种妙用,看来,一个人是否强大,并不在他的武功多高,权势多大,而是看他是否有强大的精神力。”
他扬鞭虚击一声,红马会意,立刻扬蹄疾奔,四蹄几乎已腾空而起。
此时玉芙蓉的青马离那株柳树只有数丈之遥,呼吸之间,就能到达目地的。
傅邪真并不心急,暗暗道:“马儿,马儿,再助我一臂之力。”
轻轻一拍马背,红马竟已明白其意,一声暴叫,身子已飞到空中,从柳树边一掠而过。
与此同时,青马也同时赶到,两马几乎同时掠过柳树。
傅邪真一勒马缰,为红马取下细针,仔细望去,只是一根普通的缝衣针。
他随手将针收起,哈哈笑道:“妹子,还是祢厉害,大哥输了。”
玉芙蓉惊奇不已,道:“你究竟是怎样将红马制服的?两马明明相距很远,可是你竟神奇般地缩短了距离,小妹实在想不通。”
傅邪真爱怜地拍了拍马背,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只是将我的意思传给了马儿,天幸它竟然明白了我的意思,这才发足狂奔。”
玉芙蓉更加惊奇,道:“你懂得马语吗?”
傅邪真道:“不知。”
玉芙蓉道:“那可奇怪了,你既不知马语,又怎能令马儿听话?”
傅邪真沉思道:“这正是我想问祢的问题,我刚才发现,只需我将精神力高度集中,就能令马儿明白我的意思,而我心中,似乎也感受到它明白了我的意思,此事真不可解。”
玉芙蓉收起笑容,沉思道:“傅大哥,这世间有很多奇妙的事情,并非人人都能明白。我只是觉得,人的潜能似乎无穷无尽,只要尽心开发,随时都会有奇迹发生,你所说的精神力问题,前辈高手早有研究,你现在所发现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傅邪真露出讨教之色,诚恳地道:“好妹子,祢说给我听。”
玉芙蓉道:“江湖中曾有一人,能令身周的物事浮在空中,而只是凭心中存想就能做到,更有一人,只需将目光凝集于一点,就能令铁器融化,木头燃烧起来。”
傅邪真此时已不以为奇,道:“我明白了,他们的精神力必定极为强大,是以才能将全身的潜力都发挥出来,做出别人认为是奇迹的事情来。”
玉芙蓉道:“正是如此。为何精神力会有这么大的力量,谁也无法明白,不过无数的前辈高手,在这个问题上倾注了一生心血,终于创出不少奇功来。”
傅邪真喜道:“快说。”
玉芙蓉莞尔一笑,道:“精神力奇功首推摄魂**,这种武功虽说臭名昭著,然而威力的确不容小视,一个人武功再高,在擅长摄魂**的高手面前,只有坐以待毙。”
“我听说花问奴就是此道高手,是吗?”
“花问奴可谓整理、发扬摄魂**的杰出人物,摄魂**在她的身上,已变成一种极为可怕的武功,昔年任天王之所以与她若即若离,其实就是怕她的摄魂**。”
傅邪真心中一震,暗道:“我只凭一时的血气之勇,就妄想说服花问奴改变主意,投靠圣教,实在太可笑了。”
然而,此话既已说出口,无论题目多难,都得照办不误,否则他身为圣教教主的第一战,就将以失败而收场。
他暂时放下心事,问道:“除了摄魂**,还有什么武功与精神力有关?”
玉芙蓉意味深长地瞧了她一眼,道:“另一种不世奇功,就是御舞门神功了。”
傅邪真见她神情古怪,暗道:“她与琴真交好,琴真自然会提起烟儿之事,其实她们可会错意了,我对烟儿,可没半分痴心妄想。”
他故作不知玉芙蓉的神情变化,道:“御舞门神功与摄魂**又有何不同?”
“两功虽以控制别人的心神为主,然而摄魂**目的太强,容易受到被施功者的抵抗,而御舞门神功却对人毫无敌意,只是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别人,等你明白时,已完全不能自拔。”
“这么说来,御舞门奇功竟比摄魂**还要高明了。”
玉芙蓉摇了摇头道:“两种奇功孰优孰劣,实难说得明白,两者同样威力惊人,中者一旦被制,立刻就会丧失自我,然而摄魂**人人都可修行,御舞门神功则必须天生异禀,与此功有缘者才能修行,到了最高境界,似以御舞门神功厉害一些。”
傅邪真暗暗心惊,忖道:“铁蝠娘令我远离烟儿,完全是为了此故,蝠娘对我,可真是用心。”
玉芙蓉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对圣宫之行有了恐惧之心,她再冰雪聪明,也难以想到,傅邪真此时竟在想另一个女子。
她笑道:“其实傅大哥不必担心,你是圣教教主转世,精神力自然强大无匹,世上少见,花问奴的摄魂**虽然厉害,你也不必惧怕她的。”
傅邪真道:“虽说如此,我对她仍要十分小心才是。”
玉芙蓉点头道:“你有此心,我就放心多多,我与你相处越久,越觉得你身上有股极大的潜力,如果有朝一日能完全开发出来,不要说花问奴,就算通天大帝,你也不必放在眼中。”
傅邪真道:“利用精神力的武功,就只有这两种吗?”
玉芙蓉道:“其实任何一种武功,少了精神力,都将毫无用处,只不过,只有这两大奇功对精神力最为注重而已,我的催眠**,也算精神力武功的一种了。”
傅邪真笑道:“不知祢与花问奴比起来,谁厉害一些?”
玉芙蓉吐了吐舌头,笑道:“我可不敢跟她比,不过催眠**是我的家传武功,应该不弱于摄魂**才对。”
傅邪真奇道:“祢不是圣宫的人吗?”
玉芙蓉摇了摇头道:“花问奴是我的远房亲戚,论辈分,我该叫她姑姑,我虽自小就在圣宫住,却没有行过入宫之礼,算不得圣宫之人。”
两人谈谈笑笑,相处甚欢,百十里路程刹那间而过,不一刻,已是黄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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