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棉神情大变,厉声道:“傅邪真,你莫以为你已是天下无敌。”
傅邪真淡淡地道:“凭你们几个人,就想拦住本教主,岂不是痴人说梦?”
他此时深感白道诸人行为卑鄙,也被激起真火,说话时,已一改温文尔雅,只是有苦自已知,自己现在连移动之力都欠奉,更不用说与人交手了。
忽听楼外有人哈哈大笑道:“傅教主好大的口气,却不知老夫与雄城主,能不能拦住你。”
傅邪真听到此人声音,顿觉大脑一片空白,此人竟是李正源。
只是李正源与雄极势同水火,此时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傅邪真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只是他却努力不去联想。
随着话声,李正源负手走了进来,与他并肩而行的,是一位神情阴沉的中年人,只瞧他气凝如山的气势,便知此人必是雄极。
想不到身为江湖五老之一的雄极看起来却是这么年轻,他的岁数该在七十上下。他看上去年轻,定是因为内力高深之故了。
傅邪真心中雪亮,原来所谓的李烟儿被刀神城所擒,竟是一个绝大的圈套,目的便是利用自己与李烟儿的交情,而达到引自己自投罗网的目的,这个圈套的设计者,必是李正源无疑。
想不到为了自己,各大门派竟联起手来,面对这份“宠幸”,他不知该哭该笑。
傅邪真暗暗祈祷,只盼烟儿并不知情,或是被李正源强逼而为,否则的话,自已可就是世间最大的笑柄了。
当此之时,敌强我弱,唯有暗聚内力,寻机逃走,才是上策。只是李正源与雄极已站定门口,世间任何一人,都绝不可能从那里突破。
当他的目光转向窗口时,却见青龙与白虎二人正依窗而立,面带杀机。
以青龙与白虎的武功,自然能将傅邪真阻上一阻,而只此一阻,李正源与雄极已能赶到。
在这小小的青楼之中,竟一下子汇集了四大门派七大高手,其中二人,赫然是江湖五老,自玉皇顶一役后,江湖中尚没有出现过如此豪华的阵容。
他环顾众人,忽然瞧见凌小初羞愧之极的面容,他便冷冷笑道:“凌公子,你害得我好苦。”
凌小初脸色通红,道:“傅邪真,这件事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绝没有存心想对付你。”
他转向江水流,叫道:“江堂主,我们来此,不是为了救李姑娘吗,怎会变成这样?”
江水流微微一笑,道:“公子,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李姑娘只是一个引子,目的便是为了这个魔教教主。魔教死灰复燃,实为江湖之患,李姑娘本对他情有独钟,可是为了江湖大义,不惜牺牲个人感情,一个女子能做到这一点,着实令人敬佩。”
傅邪真听到此言,如遭天雷击顶,就算是看见李正源与雄极齐出,也绝没有此言的震撼强烈。
他失声道:“这条计策,竟是李姑娘所出?”
江水流微微一笑道:“莫非你想亲眼看见李姑娘,好亲自求证吗?”
傅邪真强抑制住心中波涛,道:“她也来了。”
李正源哈哈大笑道:“烟儿,傅教主想见祢,这可是天大的面子,祢何不出来一见。”
环佩叮当响起,香气袭人而来,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门口,李烟儿面色苍白,缓缓地走进门来。
傅邪真心脏剧跳如鼓,面前的烟儿清丽如昔,只是更加清瘦了些,令人好不怜惜。
然而,谁又能想到,这个美貌如花的女子却是蛇蝎心肠。
李烟儿走到李正源面前,道:“爹,我有几句话对傅教主说,爹与雄伯伯出去一下可好?”
李正源皱眉道:“此子对祢恨极,只怕留祢一人在此,会有性命之忧。”
李烟儿脸色更加苍白,神情焦急地道:“爹,你答应过我的。”
李正源沉吟良久,又抬起头来,望了望雄极。
雄极神色不动,淡淡地道:“在刀神城中,若不能保护李姑娘的安全,本座何以面对天下人。”
此话说来平淡,却有一种雄傲天下的气势,傅邪真虽为对手,也不禁为他的气度所折。
傅邪真心中狂喜,这样一来,他便可以趁机治疗内伤,积聚真力了。
随着雄极走出,眨眼间,屋中就只剩下傅邪真与李烟儿面对。
傅邪真冷冷地道:“祢想说什么,现在便可以说了。”
此时他绝无心听李烟儿说话,全部精神,全集中在内力运行上。
李烟儿忽地涨红了脸,樱唇未启,泪已流出。
傅邪真一阵心软,柔声道:“是我错了,烟儿姑娘,我不该这样对祢,只是,我无法明白,祢为何要这样对我?”
李烟儿低首不语,肩头却在不停地颤动,过了良久,她似鼓足了勇气,道:“邪真,我这样做,只是为了见一见你。”
傅邪真吃惊地道:“祢这样陷害于我,却只是为了见我一面?”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喜是忧。
李烟儿既已将最难出口的话说出,已是面红耳赤,不过难关既过,口齿也流利了些。
她幽幽地道:“我见你一面,只是想问你,那时你为何不理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的,只是你为何不理我?”
说到最后,已是伤心之极,泣不成声。
傅邪真无言以对,他绝想不到,当时对李烟儿的漠然,竟会遭致今日的危局。
然而他却从其中感受到李烟儿对他的极浓爱意,纵是铁石心肠,也不能不动于心。
李烟儿轻轻叹了口气,道:“其实你不说,我也明白的,师父都告诉我了。”
傅邪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道:“原来祢见过方前辈。”
李烟儿道:“师父说,你不愿理我,只是因为我练过御舞门神功之故,你是怕我会影响你的大志,消磨你的雄心,是也不是?”
此时她目光灼灼,直视着傅邪真,傅邪真忽然间方才大乱,道:“烟儿姑娘,不是这样的,其实我……”
李烟儿一字字道:“其实你心里还是喜欢我的,只是你的属下、朋友却不许你这样做,你要知道,他们这样做,绝不是为了你好。”
傅邪真忽然觉得,李烟儿绝非他想像的那样柔弱无助,其实她事事都有自已的主意,在洛阳李府时,正是她挺身而出,才救了自己与琴真,如今这场骗局,更是她一手策划。
“历代御舞门门人,必定左右江湖大局。”拳皇的话言犹在耳,傅邪真原本不以为然,此时却隐隐有恐慌之感。
或许李烟儿原本的确是一个柔弱女子,可是练过御舞门神功后,性子就慢慢地改变过来,虽说她的外表,仍是弱不经风,其实她的城府,却绝不亚于任何一个老江湖。
李烟儿的声音忽地转柔,道:“邪真,我叫你来,其实还有一个目的,我知道你也极不愿做这个教主的,不如你对柳飘飘他们说明,不要再逼你做什么教主了,爹也答应过我,只要你退位,他就绝不会再难为你了,从此以后,我们便能天天在一起,再也不必管什么江湖之事。”
她的话极具诱惑之力,傅邪真心中虽认为此举极为不妥,口中却应道:“祢想与我天天在一起?”
李烟儿握住傅邪真的手掌,声音更柔,道:“难道你不想吗?”
傅邪真六神无主,不自觉地点了点头,道:“我自是想的。”
李烟儿喜极,目中奇彩四溢,情不自禁地伏在傅邪真的怀中,道:“从现在起,我们便永远也不分开了,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我一定会让你觉得,你是世上最快活的人。”
傅邪真沉浸在她迷幻之极的语境中,悠然神住,暗道:“烟儿对我极好,那是绝不会错的,若能天天与她相伴,那的确是神仙过的日子,总好过天天亡命江湖。唉,这个教主我的确不愿做的,还是对柳飘飘他们说明,让他们另择教主吧。”
他的目光投向怀中的李烟儿,李烟儿也抬起头来,樱唇半启,身子轻颤不停,已是动情。
傅邪真瞧着她完美绝伦的脸庞,心中柔情涌动,不禁低下头去,欲去吻那两片樱唇。
就在这时,耳边“铮”地传来一声清越的琴声,如洪鼓暮钟,令傅邪真如梦方醒。
他忽地发现李烟儿依在自己的怀中,大觉不妥,慌忙将其推开。
李烟儿茫然不解,望着傅邪真,嘴角抽动不已,神情颇为委屈。
此时琴声又起,曲弹慷慨激昂,令人血脉俱张,傅邪真凝神细听,便觉得一会儿身处千军万马之中,一会儿身快绝峰之顶,顿时豪气生发,心中变得无比地清晰。
他与雪姑娘虽没有见面,然而闻其琴而知其心,两人虽无半语交谈,却俨然已成知己。
自己刚才之所以意乱神迷,定是因为李烟儿的御舞门神功,虽不能说她是故意为之,然而刚才的经历,的确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御舞门神功的确能令人迷失自我,这对立志复兴圣教的傅邪真来说,绝对是无法接受的。
同时,傅邪真又对那曲琴声感激之极,若非闻琴自警,他的结局可就不妙了。
他凝视着李烟儿,一字字道:“烟儿,祢的深情,邪真无以为报,可是,圣教教主,我是绝不会放弃的。”
刚才他被李烟儿所惑,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真力运行之事,想不到这样一来,却暗合了无心无欲的内力运行之则,体内的真力竟反而恢复了不少。
李烟儿脸色大变,神情却不见得有多少悲伤,而是微微点头,似乎傅邪真的举动,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的声音寒如坚冰,淡淡地道:“傅邪真,你真的已想明白了吗?”
傅邪真震惊于她无比冷漠的面容,心中寒意陡生,他的本性虽是善良柔弱,然而一遇到逆境,体内任天王的灵魂便复苏起来,李烟儿此时的冷漠,反而激起他的义愤,他大声道:“李姑娘,我身为圣教教主,自是一诺千金,祢我之间,缘分已尽。”
李烟儿咬紧嘴唇,定定地瞧着傅邪真,似乎要将他看个通体透明。
傅邪真心中无名火起,神情自是不悦,便也冷冷地瞧着她。
两人间,忽然变得极为陌生、冷漠。
过了良久,李烟儿的目光慢慢转向琴声响起之处,傅邪真看见她的目光泛起一道极为奇异的神采,心中一动,忽地想起,方紫襄令飞鸟投地而死之时,岂非就是这种神情?
他猛地明白,李烟儿定在向弹琴之人发出夺魂绮梦神功,他大叫道:“烟儿不可。”三寸寒霜抖手而出,直刺李烟儿的咽喉。
这一招他情急而发,出招之际,绝没有想到站在面前的是李烟儿。
眼看剑锋就要透体而过,李烟儿蓦然转身,神情又是惊讶,又是悲苦,傅邪真这才警觉,急欲撤招时,却因真力并没有完全恢复,有些力不从心。
“嗤”地一声,一道强劲之极的刀气破墙而来,正撞在三寸寒霜的剑身上。
傅邪真本就无意伤害李烟儿,此刀气来的恰到好处,他随刀气之势,剑锋已从李烟儿的胸前擦过。
这样一来,既可以避免伤了烟儿,更可以卸去刀气的力道,免得再受内伤。
然而剑锋虽已避开,无形的剑气仍可伤人。
李烟儿胸口的衣衫已被割开,露出雪白的胸膛,胸膛上有血珠一抹。
傅邪真虽是有些愧然,却仍微怒道:“烟儿,雪姑娘与祢何仇,祢竟要杀她。”
李烟儿如做错了事的孩子,讷讷地道:“我只想让她出来,让我瞧瞧,她究竟是什么样子。”
傅邪真暗道:“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了,烟儿性子善良,那是不会错的,可是她有神功在身,心中所想,别人就要不得已而为之,这种无心之错,才是最可怕的。”
便在这时,屋外的人蜂涌而入,青龙指向傅邪真,道:“臭小子,李姑娘对祢情真意切,你却不知好歹,你既不肯幡然悔悟,就莫怪我等无情。”
李烟儿吃惊地道:“青龙护法,你要将他怎样?”
青龙道:“李姑娘,他对祢已无情义,祢又何必再帮着他?”
李烟儿吃惊地道:“你们不是答应过我,绝不会伤害傅大哥的吗?”
青龙哈哈笑道:“我们费尽心机,才将他困住,难道还要将他放走不成?”
李烟儿吃惊之极,蓦地转向李正源,道:“爹,莫非这也是你的主意?”
李正源正色道:“傅邪真堕入魔道,却不知悔改,为武林生计,正道侠士,人人得而诛之。”
李烟儿绝望地叫道:“爹,祢怎能骗女儿?”
李正源皱了皱眉头,他知道烟儿对傅邪真仍有余情,以她的御舞门奇功,极易改变目前的局势,若是让傅邪真就此逃走,悔之晚矣,他狠了狠心,忽地反手一指,将李烟儿点中。
此时,从屋外走来一人,正是赤练门的门主吴铁手,匆匆将李烟儿背负而去。
李烟儿虽被倒拖而去,目中莹莹,却仍瞧着傅邪真,既有担心,更有痛悔之意。
傅邪真心中略觉好受一些,看来李烟儿对自己果然是情深意长,才被李正源所利用,他悲愤之极,哈哈大笑道:“好一个为武林苍生计,李正源,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方法能拿住我。”
李正源微微一笑,目光转向雄极,道:“雄兄,这里是刀神城,在下不敢僭越,有劳了。”
雄极道:“李兄倒会躲清闲。”
傅邪真心中一亮,暗道:“李正源不愿出手,不过是想隐瞒武功,雄极对此,也定是颇有顾忌,今日我脱困的唯一指望,便是利用他们的这种心理。”
他一言不发,忽地向李正源打出一记天地神拳,李正源既不想在雄极面前显现武功,自己或许能大占便宜,就此冲出此楼,也未可知。
拳风甫出,李正源并不以为然,只因傅邪真将青城快慢十三式的心法用在天地神拳上,这一拳软若无力,殊无惊人之色。
李正源哈哈大笑道:“魔教教主,也不过如此。”
他疾快地拔出刀来,随手一封,便封住傅邪真的来势,随即刀锋向外,劈了过去。
这一招连消带打,也算高明的刀法,只是普通的一流高手皆能使出此招,李正源显然并没有尽力。
傅邪真暗自高兴,拳法陡然由慢转快,而快慢之变,却如行云流水,无半点牵强,这正是青城快慢十三式的精髓所在,别派武功,难以有这种巧妙变化。
李正源觉得不妙之时,拳风已袭至胸前,他身经百战,怎能不知这拳风的厉害,只是此时纵想提气已是不及,百忙中只好大喝一声,不守反攻,接连劈出七刀,只见刀气纵横,傅邪真的身子如风雨飘摇,随时都可中刀身亡。
傅邪真知道这七刀看起来是情急拚命之举,实际上却是李正源苦心孤诣创出的刀法,看起来是完全弃守,其实却是以攻为守的绝妙武功。
江湖五老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傅邪真此时的内力只恢复五成,又不敢硬拼,只得抽身后退,此时他的眼角余光已瞧见雄极目中的兴奋之色。
显然,他对傅邪真逼得李正源使出压箱底的功夫是极为满意的,换言之,雄极虽在身边虎视眈眈,却绝不会轻易出手,他正要趁此良机,观察李正源这个最大的对手的真实武功。
傅邪真念及此,对今日之战已是充满信心。
便在此时,李正源忽地抽身退开,长叹道:“雄兄,傅邪真已练成拳皇的天地神拳,非在下一人可敌,可叹金刀门与刀神城联手,却也难以将他拿下。”
其实傅邪真听得出来,李正源说出此言,绝无半点怯敌之心,他只不过在提醒雄极,若让自己逃走,丢脸的可是刀神城。
此计虽是刀神城与金刀门联手,不过却是在刀神城的地盘,事情若是失败,别人只会嘲笑刀神城无能罢了。
傅邪真洞烛场中情况,心情更为放松,自己虽在重重包围之中,奈何两大绝顶高手却因互有疑忌而不敢出手,自己大可从容应战。
饶是如此,奈何对方高手太多,只需用车轮战法,必会令他内力耗尽,最终被擒,然而他却别无他法,只能看准时机逃走了。
雄极的心思转了数转,暗道:“李老儿果然奸滑,看来今日是指望不上他了,只是他说的确是实情,若傅邪真逃走,刀神城大为丢脸。”
纵算如此,他也不愿亲自上阵,让李正源从容观察他的武学。他与李正源是竞争武林盟主的人选,必有交手的一天,江湖五老原本的武功相差无几,要说有所差距,便要看这十几年来,大家又练了什么绝学,过早暴露,实为不智。
是以他挥了挥手,道:“青龙,白虎,将傅邪真拿下。”
青龙应声道:“领命。”
他低声对白虎道:“二弟,我们便用城主所授之计与他交手,你用虎裂缠丝手缠住他,为兄与你遥相呼应。”
白虎点了点头,当先冲了过来,手掌翻动,缠向傅邪真的手腕。
两人甫一交手,傅邪真就大感头痛,原来白虎所施展的武功是一套极为高明的擒拿手法,贴身短打,极为凶险厉害。
普通的擒拿手法或走阳刚一路,或走阴柔一路,然而白虎的擒拿手法却刚柔相济,难怪有“虎裂缠丝”之名。
傅邪真虽得拳皇指点,练成天下无双的天地神拳,然而天地神拳对内力的要求极高,以自己此时的内力,根本无法使用,而贴身肉搏,更非其所长,是以不过三招,他已是大落下风。
众人皆是高手,一见此情,心中大悟,暗道:“原来这小子仍是受了内伤,想不到他却极会演戏,将我们骗得好苦。”
雄极阴沉的脸上此时也不禁有了笑容,他对傅邪真的天地神拳极为忌惮,又兼最大的对手李正源在侧,是以才不敢与傅邪真交手,如今傅邪真既受了内伤,那么不用自己出手,他也绝难逃过一死。
白虎的虎裂缠丝手并非完美无缺,然而却因他的动作太快,纵有破绽,也是稍纵既逝,难以捕捉。总算白虎对傅邪真也十分忌惮,万一自己逼得太紧,他临死一击,必定难以承受,是以看起来白虎大占上风,其实却是相持的局面。
就在这时,青龙长刀出鞘,展开刀神城特有的刀法,与白虎夹攻傅邪真。
他最擅长的武功烈阳神掌虽然威力无穷,然而杀伤面积太大,一旦出手,白虎只能避开,那就变成青龙与傅邪真单打独斗的局面,青龙深知那会绝讨不了好去。
不过他的武功本就极高,刀法纵非其所长,也绝不能小视,傅邪真与白虎相持的局面立被打破,总算傅邪真眼光独到,反应极快,纵是败局,然而若想真的将他打倒,却也没那么容易。
江水流见傅邪真败势已成,心中暗喜,只是打倒傅邪真的名头让刀神城独占,未免有些不甘心,他道:“傅邪真,你的武功果然高明,让在下也领教领教。”
此言一出,雄极暗生怒意,李正源微笑摇头,秦风却忍不住性子,低声骂道:“无耻!”
江水流充耳不闻,他知道傅邪真若能死在他的剑下,所有的议论便会烟消云散,世人只会知道自己是杀死魔教教主的大英雄,又怎会知道他是趁人之危。
他一剑疾刺向傅邪真的咽喉,正是傅邪真忙于应付青龙、白虎两招齐发之时所露出的破绽。
江水流旁观多时,对三人的武功已是了如指掌,只此一招,众人虽恨他无耻,也不得不佩服此人目光独到。
眼看傅邪真已是避无不避,就要丧命剑下,忽听琴声忽起,却是杀戈之音,琴中的凄厉之意,令人心头剧震。
江水流浑身一震,手中的剑不觉一偏,从傅邪真的肋下堪堪滑过。
众人见此招无功,不觉长叹一口气,不知是为江水流错过良机而遗憾,还是因为傅邪真逃过一劫而庆幸。
只有凌小初却是心头如卸大石,傅邪真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却因正邪之别而无法出手相救,心中已颇感内疚,见傅邪真逃过一劫,自是心中大喜。
此时琴声忽转悠扬,竟似知道傅邪真危机已过,而为他庆贺之意。
然而这曲琴音在傅邪真听来,却是别有滋味。
他忽地觉得,琴音的节律,竟似与自己体内的气息流动暗合,气息随节律而动,周身皆觉大畅,实在妙不可言。
不知不觉中,他竟随着琴音打出一拳,只听白虎“啊”地大叫一声,雄伟的身体竟被击得飞起,撞破墙壁而出。
傅邪真大吃一惊,实不知这随意的一拳竟有这般威力,更想不到自己的内力已恢复如此之快。
众人皆是目瞪口呆,甚至目中隐隐露出极为恐惧的神色,傅邪真暗奇道:“这随手打出的一拳,怎会令他们如此害怕!”
秦风忽地浑身颤抖,哑声道:“这是任天王的曲中舞,你怎会使?”
听到“曲中舞”三字,李正源与雄极皆露出极不自然,又恐惧之极的神情,江水流、青龙等年纪略小些的,更是大惊失色。
须知魔教与白道相争百年,流传下不少经典战例,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任天王与十派七杰在枫叶山的一战了。
那时江湖五老尚在弱冠之年,任王王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翩翩少年,十派七杰则是当时十大门派中的七位精英人物,他们与任天王相约与枫叶山中决一死战,任天王慨然应允,跟随身边的,只是一琴,一剑,一美人。
剑为天地斩,美人则是花问奴。
那一战,花问奴素手拔弦,任天王闻曲而舞,美人如花,枫叶如血,不过最令人难忘的,却是任天王美到极点,又可怕到极点的曲中舞。
十派七杰于此役尽丧于任天王的之手,枫叶山为之染赤。
是以有人说,枫叶山的枫叶本没有那么红的,只因染上了十派七杰的鲜血,才变得殷红刺目。
这一战后,十大门派元气大伤,数年间无法与圣教抗衡,直到江湖五老脱颖而出,才又与魔教缠持平等之局。
如今曲中舞又现江湖,众人又怎能不惊惶失色。
傅邪真虽不知圣教典故,但他天性极敏,此时福至心灵,忽地明白过来,自己本是任天王的转世灵童,天生就具有任天王的诸般素质,当初琴真用天梵魔音与众人为敌,唯有自己不受琴音所惑,反而心中升起熟悉之感,便是这个道理。
如今雪梨花所弹的琴曲,必是自己前世常弹的曲子,那么身体应曲而舞,无意中施展出前世的武功,也就不足为奇。
由此可见,雪梨花必与圣教有极大的关系。
此时琴声仍不绝而来,傅邪真应声而舞,就如行云流水,风生叶动,身体与琴曲已达到极为合谐的境界,相反,若是身子不动,心中却反而烦躁之极。
江水流与青龙虽是心惊胆战,然而在众人面前,又怎能不战而逃?
青龙暗道:“这小子的招式虽是巧妙,然而毕竟受过内伤,只要我们加紧进攻,未必杀不了他。”
他转过头来,与江水流相视一眼,两人皆是心机深沉之辈,此时自是心有灵犀,于是同时出剑挥刀,向傅邪真攻去。
以青龙与江水流的武功造诣,这联手一击自是凌厉无双,然而此时傅邪真的脑海中早已回忆起这套前世武功的一招一式,青龙与江水流的联手之击却又怎会在心中。
手舞足蹈之间,身子极为巧妙地一滑,他已轻易避开两人的刀剑合围之势,手掌一拂一拢,以极为曼妙的姿式,将江水流的长剑轻轻夺过。
此招一出,众人皆是脸色大变,江水流何等武功,竟然这么轻易地将被傅邪真夺去兵器,而傅邪真的步法、武功更令大家目瞪口呆。
若非亲眼看见,谁能相信,世间有这么巧妙的武功?
铁氏夫妇与秦风夫妇等人不自禁地握紧心中兵器,好像生怕会被傅邪真夺去一般。
江水流手无寸铁,又怎敢再与傅邪真纠缠,急步退去之时,只见傅邪真又以一招似舞非舞,似招非招的手法,又将青龙的刀夺了下来。
雄极心中剧震,忽地明白为何任天王以二十岁的年纪,便能击败十派七杰了。
原来这曲中舞是天下最巧妙,最奇特的武功,凭着乐曲的韵律,使自己的一招一式皆达到流畅合谐,完美无缺的境地,与之相比,天下任何一种武功皆是破绽百出,以之克敌,何往而不利?
他心思极敏,立刻想到,破解曲中舞,最大的关键就是暗中弹琴的人,一旦琴声断绝,傅邪真无法感应,曲中舞的威力也就不复存在。
想不到重金请来的江南名妓竟是魔教妖人,说明魔教对此事早有怀疑,事先已安排下接应傅邪真之人,魔教之诡计多端,由此可见一斑。
眼角瞥处,只见青龙与江水流在傅邪真奇妙之极的招式下步步败退,早已无还手之力。
秦风与赵红棉目瞪口呆,似被傅邪真的武功深深震动。
李正源虽是神情平静,雄极做为他的最大的对手,却知他此时心中必定喜忧参半。
若江水流与青龙皆死于傅邪真之手,那么刀神城、剑霸城皆受到重大的打击,这对金刀门自是有利无弊,然而傅邪真的实力强大到这种程度,却绝非金刀门之福。
李正源忽地抬头瞧了雄极一眼,两人虽是一字未说,不过这对多年来表面上的好友,暗中的死敌却是心有灵犀,那便是:今日若让傅邪真逃脱,将会后患无穷。
李正源低声道:“我去毁琴,雄兄在此押阵。”说此话时,他用的是束气成线,传音入密之技,自不必担心傅邪真听到。
雄极心中一喜,李正源不愧为枭雄人物,在此微妙时刻,头脑仍是清醒无比,不过同时心中又有惧意,看来想搬倒李正源,绝非易事。
此时铁氏夫妇亦加入战团,总算让青龙与江水流有了喘息之机。
不过在傅邪真绝妙无双的曲中舞面前,不过三招两式,他们的兵器亦被夺下。
令人庆幸的是,傅邪真似乎并无杀心,虽夺去对手兵器,却没有狠下杀招,自然,这也与青龙四人极力退守有关。
雄极眼见李正源飞进琴音传出之屋,心中略感安心,以李正源的武功,就算屋中人是三皇五帝之一,也足以应付了。
刚念及此,忽听墙壁轰然倒下,李正源倒飞而出,神情极为狼狈,他身在空中之时,身子竟像有些僵住,好像被人点中穴道一般,落地之时,竟有些立足不稳,神情甚是惊惶。
雄极大吃一惊,除非拳皇亲至,否则谁人能在一招之内击退李正源。
墙壁倒下处,屋中的情景历历在目。
端坐于地,凝神抚琴的,是一位素裙白衫,肌肤如雪的美女,虽在群敌环伺之下,仍是神情淡淡,别具一种清冷之美。
她身后立着两位男子,一人似乎正侧耳听琴,不时地抚掌微笑,一副陶醉之像。
另一人却朝着众人挤眉弄眼,神情颇为滑稽可笑。
雄极心中剧震,这两人分明就是风帝柳飘飘与魔教护法卜得意。
只是,以李正源之能,纵是柳飘飘与卜得意联手,也不过战个平手而已,又怎会弄得这么狼狈?
他凝目瞧着那名女子,忽地想到一人,失声道:“冰帝姬霜!”此人既是姬霜,李正源一招而败也就不足为奇,二帝联手,李正源又怎能不败?
柳飘飘哈哈大笑道:“雄老儿,你千算万算,只怕也没有想到,我们的八姑娘居然会降临贵地!”
雄极的确吃惊不小,三皇五帝之中,三皇各怀拳、刀、剑绝技,而五帝所擅长的,却是旁门奇功,以武功而论,虽及不上三皇,却更令人头痛。
雄极朝李正源望去,只见他仍是全身抖个不停,哈出的气息已凝结成霜,眉梢发端隐隐可见冰珠凝结。
雄极耸然动容,想不到十几年不见,姬霜的寒冰掌力已更具威力。
傅邪真瞧见柳、卜二人,心中大喜,道:“你们怎会在这里?”
柳飘飘笑道:“教主,属下早已知道这些白道狗贼不安好心,又怎能不来?”
傅邪真心中大为惭愧,卜得意早已劝过自己,自己却不以为然,以为江水流是好人。
不过既然雪姑娘是冰帝姬霜所扮,说明柳飘飘对此事早有安排,既可以救自己脱险,也好给自己一个深刻教训。
傅邪真暗道:“我实在太天真了一些,竟轻易地就相信江水流的话,柳飘飘他们与他们打了十多年的交道,自该比我更了解他们的本性。”
姬霜抬起头来,淡淡地瞧了傅邪真一眼,道:“大敌当前,姬霜无以为礼,还望教主恕罪。”
傅邪真只盼有个地洞钻进去才好,又怎会计较姬霜行不行礼,再说,自己这个教主,实在毫无用处,姬霜对自己冷淡,也属正常。
只听姬霜又道:“教主,这首曲中舞的曲子,我只弹了一半,还望教主莫要停下来,等曲终舞罢,教主该能完全地忆起这套武功了。”
傅邪真大为感激,又怎敢不依嘱咐,好在青龙等四人仍围在身边不依不休,正好可为自己练拳。
忽听秦风与赵红棉大喝一声,双双拔剑向姬霜扑去,口中叫道:“还我徒儿命来!”
雄极知道秦风的一名徒弟曾丧命于姬霜之手,此时见姬霜而生愤怒,倒不觉得奇怪,也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姬霜的寒冰掌力究竟有多么厉害。
眼见秦、赵二人扑来,立在姬霜身边的卜得意与柳飘飘相视一笑,竟齐齐退了开去,似乎生怕阻了秦、赵二人的剑势一般。
此时秦风的长剑已到,剑尖所指,正是姬霜的眉头,赵红棉却舞动长剑,护在秦风的身边,两公婆一攻一守,配合的相当默契,比之川西双鬼的矛盾组合,更胜一筹。
姬霜对赵红棉的剑不理不睬,显是深知她并无进攻之意,她并不抬头,直到秦风的剑将及眉心三寸时,才忽地从琴上抬起纤纤玉指,闪电般夹住剑尖。
众人见她出手如此快疾,倒并不觉得有多么惊讶,在座的如雄极、李正源皆可做到。
然而令众人惊奇的是,姬霜玉指轻夹之后,竟又落下玉指,按在琴弦之下,“铮”地发出一声,琴声仍是流畅之极,丝毫没有停滞之意。
更令人惊奇的是,秦风的长剑因这轻轻一夹而立止去势,也就罢了,他的全身却如僵住了一般,明明剑尖离姬霜的眉心只有寸许之遥,却偏偏再难刺下去。
众人见他双目暴突,两颊赤红,便知他非不想刺出这一剑,而是万万不能。
赵红棉大吃一惊,慌忙一拉秦风的衣袖,道:“风哥,你怎么了?”
她刚触到秦风的身子,只觉一股极寒之气从秦风的体内急涌而来,她大吃一惊,急忙运起内力,欲抵抗这股寒流。
想不到寒流霸道之极,本身的内力不得不步步倒退,最后只能护住心脉四周,总算寒流也无进逼之力,缠持了一个不进不退的局面。
虽是如此,寒流仍在体内无疑,赵红棉很快就觉得四肢麻木,已非自己所有,凝目往身上瞧去,不由吃了一惊。
原来身上很快就覆盖了一层薄冰,并且渐有增厚之势,自己变成冰人,已是迟早之事。
连带傅邪真等人,皆是目瞪口呆,想不到姬霜一指之冷,竟至如斯,天下竟有如此奇功,众人大开眼界的同时,也感到遍体生寒。
雄极心中剧震,转目向李正源瞧去,见他虽不像秦、赵二人那样遍体冰层,然而浑身颤抖不停,显然也极不好过。
魔教早有准备,看来今日已难以要傅邪真的性命,如果李正源不先受三人联手暗算,今日尚可一战,此时凭自己一人之力,未免有些独臂难支。
他缓缓地道:“十多年不见,冰帝的冰魄指力更胜往昔,他日有暇,雄某定要领教。”
他上前握住秦风的手掌,以一股绵绵然,泊泊然的内力渡了过去,不到片刻,只听格格声响,秦、赵二人身上的冰层已节节断裂。
他露了这样一手精纯的内力,姬霜也不由抬头,微露惊讶之意。
不过雄极却是有苦自知,冰魄指是世间最阴寒的内力,极难消除,雄极偏还要摆出最从容的表情来,其中苦楚,不足为人道。
秦、赵二人逃过此劫,皆是大舒了一口气,道:“多谢城主救命之恩。”
雄极微微一笑,走到李正源身边,道:“李兄感觉如何?”
李正源苦笑道:“承雄兄牵挂,在下还算能抵受得住。”
此时傅邪真仍是妙招迭出,将青龙等人逼到墙角处,此一战,圣教无疑大获全胜。
雄极喝道:“走!”
此令一下,众人如听圣旨,忙不迭地退出屋去,刹那间,已走得干干净净。
等众人走出很远时,醉月楼的琴音才“仙翁”一声,寂然而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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