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门的时候还遇到滕捕快,滕捕快与他们打了个招呼,说:“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楚钰秧笑眯眯的说:“当然是去约会啦。”
“啊?”滕捕快挠了挠后脑勺,说:“我是个大粗人,楚老弟你就别跟我文绉绉的了,我是听不懂的。”
赵邢端说:“楚先生带我出去随便走走,顺便用晚膳。”
滕衫一听,笑呵呵的说:“原来是要出去吃晚饭,那敢情好啊,我正好有个远房亲戚刚过来,也正要出去,不如我们一起去罢。”
滕衫大大咧咧的,哪知道自己做了万恶的电灯泡。他刚说完了,就接收到了楚钰秧哀怨的眼神。
滕衫顿时手足无措,挠了挠后脑勺,说:“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赵邢端却说:“人多热闹,那就一起罢。”
楚钰秧又将哀怨的眼神移到了赵邢端身上,好像五大三粗的滕山是勾引赵邢端的狐狸精,自己是被赵邢端抛弃的糟糠之妻一样。
赵邢端只当没有看到,已经率先走出了衙门大门。
滕衫高高兴兴的跟在后面,楚钰秧嘟着嘴巴问:“你不是有远房亲戚过来,和我们一起不会不方便吗?”
滕衫一挥大手,说:“不会不会,楚先生学富五车,端王爷一表人才,我兄弟是三生有幸才能见到你们。”
滕衫是个大老粗,为人没有心眼,而且热情健谈,和谁都敢说话,这一出门倒是和赵邢端相谈甚欢。
赵邢端虽说看起来不好相处,不过倒是个面冷心软的人,对于滕衫的直爽还是颇为欣赏的。
楚钰秧哀怨的跟在他们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都被挤到两个人后面去了,整一个小跟班。
滕衫大咧咧说着夏梁当地的趣事,说:“对了,楚老弟,你走这几天,咱们这可是不太平。”
“怎么了?”楚钰秧无精打采的问,他问着眼睛还看着赵邢端,说:“出了命案?”
“那倒是没有。”滕捕快说:“是十多年前的那个恶鬼寻仇的悬案,不知道是谁又提起来了,传的风风雨雨,最近一到天黑,大家都不敢出门了。有人说在大晚上瞧见那恶鬼回来了,也不知真假,怪吓人的。”
楚钰秧眨了眨眼睛,问:“什么悬案?我没听说过。”
“楚老弟你刚到没多久,也是没听说过。”滕捕快热心肠的说:“十年之前的那个案子,可是让我记忆犹新,没见过更吓人的。”
滕捕快一边走一边给他们绘声绘色的讲着,说是十年前,夏梁这地方有一户书香门第姓李,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不过也是远近知名的。李家没有男孩,只有个女孩。李家小姐长得特别好看,而且知书达理又识文断字,好多人都想等着李家小姐年纪到了上门提亲。
不过李家小姐偏偏就喜欢上了自家院子里一个下人。李老爷听说了当然不肯,不过受不住女儿央求,就做了退步。说让那下人出去打拼,如果三年之内有所成,就让他们在一起。
下人随即动身,往京城去发展了。李小姐就在这边苦等着下人回来迎娶她。
滕捕快说到这里,他们已经站在了酒楼门口,楚钰秧说:“难道男的成了陈世美?”
“陈世美是哪个?”滕捕快挠了挠头,然后招呼着他们进酒楼,说:“看来我兄弟还没到,咱们先进去,坐下慢慢说。”
三个人先进了酒楼,在二层靠窗的地方坐下了,点了几道有名的菜,小二手脚麻利的上了茶水,然后就退下去了。
滕捕快又继续讲他的故事,果然就叫楚钰秧给说中了,男的成了陈世美。
没到三年,那下人就在京城里飞黄腾达了,据说还当了官。只是李家小姐左等右等,就是没有等回来她的意中人。
这时候从京城里来了一位张公子,听说是那下人在京城中结交的结拜兄弟,虽然没有功名在身,却腰缠万贯。
他告诉李小姐,李小姐等的人早就娶妻了,还娶了朝中大官的女儿,并不打算再回来,他受人之托带来口信,让小姐不要耽误,趁早嫁人生子。
李小姐备受打击,一蹶不振心灰意冷。李老爷催促她嫁人,毕竟李小姐年纪也不算小了。
那张公子可怜李小姐,而且对李小姐也心有爱慕,就向李老爷提亲,愿意娶李小姐为妻,也正打算留下来做生意。
李老爷当下欢喜,就让李小姐嫁给这位张公子了。
李小姐心灰意冷嫁了张公子之后没多久,忽然又有传闻,原来那下人并没有娶了大官的女儿,而是早就死了,所以才没能回来找她。
李小姐听闻伤心不已,但是已嫁了人,木已成舟。那张公子说全是为了李小姐好,怕她伤心所以才欺骗了她。
本来这事情也应该算完了,被当做茶余饭后唠嗑用的话题。但是远远不止这些。
就在李小姐回娘家探亲的一夜,突然就生了变故。
有人说亲眼看到下人变成恶鬼回到李家报复,恶鬼怨恨李小姐下嫁给别人,将李老爷李小姐和下人们全都杀死了。
恶鬼还挖了李小姐的眼睛,掏了她的心脏,将她的血放干,洒在李家的院子里,最后一把火将李家尽数毁去。
大家发现的时候,李家已经被大火包围,空气里全是烧焦的味道和刺鼻的血腥味,情况实在恐怖无比。
张公子得知后伤心欲绝,也没在夏梁留下来,不久之后就搬走了。但是五年之后,那张公子带着续弦妻子又搬回来了,听人说是思念亡妻缘故。
滕衫说:“这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当时我刚当捕快,吓了个好歹。查了半天什么线索都没有,大家都说肯定是下人变成恶鬼寻仇,沸沸扬扬好久才过去。没想到过了十年,事情又被翻出来了。”
楚钰秧托着腮帮子,说:“那恶鬼为什么不杀了张公子呢?他骗了李小姐,还娶了李小姐,恶鬼没有理由留着他啊。”
“……”滕衫张了张嘴吧,瞪着他瞧了两眼,不知道说什么好,总觉得楚先生有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劲头。
旁边有几桌离得他们不太远的客观,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谈论,都忍不住往这边瞧过来。
好在这个时候,小二带着一人上楼来了,说:“客观,就是靠窗的这桌。”
那人点了点头,冲着楚钰秧他们这桌就走了过来。现在来的,肯定就是滕衫说的远房亲戚了,也没有别人。
楚钰秧回头一瞧,顿时抽了口冷气,眼睛都瞪大了。不只是他,就连滕衫也目瞪口呆了,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来人看起来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子,穿着一身蓝衫,打扮的儒雅俊秀,样子长得更是好看到没得挑。楚钰秧一眼就分辨出来了,这是他在城门口瞧见的那个男人。
蓝衫男人走过来,问:“是滕大哥吗?”
滕衫赶紧答应了一声,哈哈笑着说:“是我是我。你瞧,这么多年没见,我都不敢认了,我给你们介绍,这就是我那远房兄弟林百柳。”
林百柳在空位置上坐下来,正好就挨着楚钰秧,坐在赵邢端对面。
赵邢端一侧头,就瞧楚钰秧用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盯着林百柳瞧。他心里顿时有点不爽,为什么不爽,赵邢端一时间没想明白,不过很快就找了一个还算合理的借口。
赵邢端觉得楚钰秧那副色迷迷的模样实在太丢人了,他们同坐一张桌子,让自己也跟着丢人,所以自己才会觉得格外不爽。
林百柳坐下,滕衫就给他介绍了楚钰秧和赵邢端。
楚钰秧热情的问:“林兄,你要在这里常住吗?”
林百柳摇头,说:“只是路过,就住几日,还要去别的地方。”
滕捕快说:“那就住在衙门里罢,也不用找住店的地方了。而且现在这里晚上不安全,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担心……”
滕衫大咧咧的,说到一半才觉得不好意思,林百柳虽然好看,但怎么说都是个男人,他这么说恐怕林百柳不高兴。
林百柳并不介意,脸上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倒是这一顿饭,赵邢端看起来不怎么高兴。不过他平时也是冷着一张脸,所以滕衫只当端王爷觉得菜色不合胃口。
林百柳只是吃了一会儿,就说长途跋涉身体有点累,想要回去休息了。滕捕快就给了银子,起身带着他先回衙门,留下楚钰秧和赵邢端两个继续吃晚饭。
林百柳一走,楚钰秧就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赵邢端,说:“端王爷晚饭都没吃两口,难道是水土不服?”
赵邢端也不知为何心里怄了一口气,说:“我并没有楚先生想的那么娇贵。”
楚钰秧肯定的说:“那肯定是端王爷吃醋了?”
赵邢端一愣,说:“这话从何说起?”
楚钰秧并不解释,搬着凳子往赵邢端身边凑了凑,痴痴的笑着,直笑的赵邢端后背发麻,脸上表情也不自然了。
赵邢端终于有些顶不住了,站起身来,说:“时间不早了,我也回去了。”
楚钰秧赶紧也跟着站起来,说:“等等我。”
不过赵邢端没有要等他的意思,已经快步转身往从楼梯下到一楼。
楚钰秧小跑着追到楼梯口,伸头一看,赵邢端人高腿长,竟然已经就要走出酒楼的门了,现在除非自己直接从二楼跳下去来个猛虎扑食,不然根本追不上他。
时间已经晚了,酒楼里没什么客人,零零散散的几桌,掌柜靠在柜台后面,倒是店里伙计不少,都没什么事情做,用抹布抹了好几遍干净桌子。
楚钰秧一瞧,立刻憋足了一口气,冲着楼下就大喊:“他吃饭没给钱!别让他跑了!”
楚钰秧声音洪亮,底气颇足,大喊之下一楼所有人的身体都是一震。店里的伙计还有掌柜的,全都条件反射,没看清楚是谁,却已经冲到了门口,将正要出门的赵邢端给拦了下来。
楚钰秧趁着这功夫,“噔噔噔”从楼上快跑下来,终于追上了赵邢端。
被拦下来的赵邢端脸顿时黑了,气得七窍生烟头顶冒火,恨不得将楚钰秧拽过来鞭挞一番。
酒楼里的客官们完全不知前因后果,只当赵邢端衣冠楚楚原来败絮其中,竟然想吃霸王餐,忍不住指指点点。
掌柜挡住了赵邢端,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和滕捕快一起来的客官,滕捕快前脚走已经给过银子了。
掌柜红了老脸,赶紧说:“误会误会!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
赵邢端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正要找楚钰秧算账,去而复返的滕衫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抓住楚钰秧就说:“楚先生,不好了,有人死了,快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