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毅的离家出走并不顺利。
呜,居然忘带信用卡,秦毅哭丧着脸,七手八脚翻了半天口袋毫无所获,只得绝望地在街上闲荡。初夏,手头却没有防晒霜,他那习惯寒冷的皮肤已有开裂的趋势。不行,要热死了。
秦毅是当惯了少爷的人,可受不得这份罪,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踢歪了街边的垃圾桶,伴随“彭”的一声他脑里灵光一闪。秦毅摆出个十万瓦电伏的笑容,准备随便逮个人借钱。
秦毅打定主意走向迎面而来的少年,他将腮边的长发拢到耳后,娇好的脸庞凑近少年道:“美人,借点钱好么?一定会还的。”
问话间,秦毅的眼睛也不闲着,上下打量少年:他只能算清秀,和秦毅比他少了几分精致,又及不上秦炎的俊朗,肤色比一般人苍白,嘴唇较薄,给人不健康的错觉。但他的气质令人不容忽视,一双杏仁眼没有焦距,但绝不显呆滞,反倒是平添了几分超然的韵味。如此淡漠的人却有一头耀眼的橙发,是秦毅最喜欢的颜色。
正点,秦毅自然不会放过如此美食,他眯起大眼睛,勾勒出天真可爱的笑容,追问道:“美人不肯借么?”
“肯。”是少年特有的中性化嗓音,与柳夏清十分相似,听得秦毅一阵心惊。
“钱拿来。”秦毅摊开手掌,理直气壮道。
橙色头发的少年不多言语,飞速递给秦毅一百元道:“够么?”
“行,留个手机号码吧,我也好还钱。”秦毅决定放长线钓大鱼,先要到联系方法。
那少年似乎早认定这钱是肉包子打狗,报出个号码后就径直离开,秦毅殷勤地在他身后追问:“姓名都不说啊?打电话我找谁?”
“井阑。”少年头也不回地答道,他的双腿修长,走路时脊背直直,秦毅咽了咽口水目送他远离。
等少年完全消失在视野中,秦毅将刚掏到的钱包甩向天空,里面的硬币噼啪轻响。他得意道:“一定要还,因为我把你整个钱包都借了。”
秦毅又哼起怪怪的调子,他可以回游故乡了,故乡是个冰天雪地的美丽天地,那里冰封了他的童年记忆,他时不时地离家出走,其实都是为了它。
毅毅是快活了,留在餐桌上的两人却并不热洛。豪华饭厅闪着寂寥的壁灯,莹然却横生萧疏,美味显得索然无味。
秦炎本就是冷性子,柳夏清因被囚,自然也不愿意多开口,可有些事情夏清不得不说:“明天周一了。”
“恩。”秦炎对暗示没反应。
柳夏清捣鼓几下牛排,充分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才开口道:“所以,我得上课。”
秦炎漠然地咀嚼饭菜:“好,我派人陪你去。”
“怎么不派人去找你弟弟?”却找人跟着自己上课?!
“你不知什么时候会消失,他不会。”
“他已经消失了……对了,你说你弟弟现在应该在哪?”柳夏清长长的睫毛挑了挑,更忙着低头切割牛排。他是如此喜欢秦炎的在乎,可又迫不得已要转移话题,哎,不能给秦炎说甜言蜜语的机会,他怕沉迷后会舍不得离开,只好把压抑发泄在可怜的牛排上。
秦炎心领神会道:“放心,不用担心,他忘带信用卡了,很快就得回来……”
如愿以偿,可柳夏清没来由的失望,他埋头饭菜间,嘴里愤愤地撕咬牛排,嘟哝道:“他没钱,你还不把他找回来?不怕你弟弟穷死么?“
“他会去抢劫的。”
“你对弟弟还真有信心,我不吃了。”柳夏清一把推开面前的餐具。秦炎努力地活跃气氛,却让柳夏清害怕,他怕有朝一日失去这份体恤。
秦炎走到柳夏清面前,摸摸他散发淡淡清香的金发道:“怎么又不高兴了?你真是莫名其妙。”
是呀,莫名其妙,柳夏清也如此认为,但他实在无法不担心,他和秦炎的身份不可同日而语,这强烈的对比令他想要逃跑,他不要被爱情吞噬。两人地位的不平衡,让幸福终究只是幻影,既然是幻觉,不如不要。他淡然一笑,两侧的双手想抓住什么似地紧握,被触摸的头皮传来一阵麻痒。直到熟悉的俊美轮廓离开餐桌,他仍旧僵硬在原地。
柳夏清就这样孤零零地坐着。
为什么感觉如此遥远呢?难道他和秦炎真是天涯两端的人,永远不能传达双方的心意?可从前不知他是秦氏家族子孙时,不是这样的。柳夏清异常地怀念过去,明明在同一屋檐下,思念却仿佛要将柳夏清吞没。
话说,秦炎是找了个人形影不离地跟着柳夏清,柳夏清不得不佩服他的法力通天,学校多出个学生,却无人问津,好像那人本来就应该存在。
这位陪读事无巨细一概包办,让柳夏清颇为头疼。虽然他名义上是陪读,可任何地方他都同柳夏清成双成对,从课堂到食堂,从图书馆到小菜馆,无一例外。最最过分的是,陪读连厕所都不放过,与柳夏清同进同出,搞得柳夏清每天能忍则忍,不到濒临尿裤子不去厕所,终于憋尿憋得膀胱险些爆炸。
陪读是秦炎为保护他的安全而派来的,可柳夏清左思右想,也未能发现学校有啥恐怖分子。那些学生族,要么三三两两地泡网吧,要么你浓我浓地谈情说爱,还有的一脸痴呆地独来独往,再普通没有的人类,再安全没有的大学校园。如此祥和的环境里,哪需要什么保镖啊?
所以柳夏清时不时地暗示或明提,希望陪读离他远一些,可惜这位陪读敬业十足,每当夏清申请放弃被保护权时,他就淡淡地回一句:“这是命令”,任由柳夏清磨破嘴皮,都浑然不为所动。
这样的生活,柳夏清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了,他要逃避,所以他逃课了。
那天,日微西倾,晚霞斑斑点点地洒了一室,柳夏清抱膝窝在泛着宝石绿光泽的沙发中,疏疏淡淡的影子斜斜投在大理石地板上。
秦炎见到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存,淡淡地问:“今天不用上课?”
柳夏清把头埋进抱枕里,道:“逃课了。”
秦炎随口问道:“你会翘课?”
柳夏清历来都是功课认真卖力的好学生,对自己的逃课记录很不满意,废然叹气道:“换个人来……保护我吧。”
“哦,他做的不好?那我把他叫来给你教训。”秦炎淡淡道。
“不是,他没有什么不好。”柳夏清可不是真的想把那个保镖怎么样,急忙摆手道,“这样吧,让毅毅监视我好么?”
“他还没回来。”好理由。
“你不剪他头发,就回来了。”
秦炎漫不经心地抬头,看起来像在计算天花板的雕花数:“谁要剪他头发了?骗他的。”
“……”柳夏清的笑容顿时凝固,缓缓垂下眼帘,咬住漂亮的下唇问,“那就像当初骗我一样么?”这其实是柳夏清一直想问的,他最介怀的并非秦炎的身份,而是一开始秦炎对身份的隐瞒。
“你中午吃的什么?”秦炎的表情没有波澜,似乎还在研究雕花。
柳夏清狠狠地将靠垫挪过去些:“不记得了,对着那个不说话的陪读,吃什么都没有味道。”秦炎这家伙把话题转换地名正言顺,柳夏清再无力去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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