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压住心头的那抹不快,沈觅香尽力维持表面上的波澜不惊之色。
工人还在赶着卸货运货上车,头顶上的日头渐渐烈起来,暑气一点点炙烤着众人。
鸢萝心疼自家姑娘,扶着沈觅香站在一旁的树荫下继续等待。
“姑娘,眼看这批货现下里应该是没有什么差池了,不如我们先回尘香斋等着吧?”
沈觅香摇摇头,固执道:“不亲眼看着这些货全部卸完装走,我心里不踏实。”
话落,她往段非白的位置看了看,却见他正在同一位身着朝服,头戴乌纱帽的年轻男子说话。
“那位就是负责金乌渡口的朝廷命官,柳徵恒柳大人。”
樊管家走过来,顺着沈觅香的目光看去,继续道:“段大公子与柳大人是旧时同窗,关心匪浅,这也是为何他今日能命令官兵来扣咱们船货的缘由。”
“公报私仇,没想到段非白竟是这样的小人。”沈觅香愤愤道。
樊管家有些哭笑不得:“三姑娘,您一直在作坊里制香,鲜少出来走动,岂会知道,这位段公子本就是那样的人啊。不过,二公子也说了,这位段公子是位难能可贵的君子。”
沈觅香不以为然:“这位段公子君不君子我不清楚,但二哥那张嘴,我反正是不信的。”
“对了樊叔,你方才说段非白有事求二哥帮忙,你可知是何事?我倒好奇,段非白这样的人,也会有事来求我二哥?”
樊管家摇摇头:“二公子并没有同我具体说是何事,但想来应该是难办的事。三姑娘,您不必理会。”
沈觅香闻言,便没再多说什么。
那头段非白与柳徵恒说完话后,便径直朝沈觅香走了过去。
一看他过来,沈觅香全身的警惕性都调动了起来。
“沈三姑娘,有没有兴趣找个地方坐下来喝杯茶?”他温润出声。
然而,沈觅香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直接拒绝了:“多谢段公子好意,但今日我家中还有急事处理,就不喝茶了。”
她低首福了福身子,“今日之事我权当是段公子一时玩笑,可这样的玩笑公子您日后还是不要再开了。时辰不早,先行告辞。”
话落,没给段非白说话的机会,她转身就翻身上马,低声对樊管家耳语了一通后,便带着贴身丫鬟一同离开了。这期间,连多余的目光都没有给段非白。
沈家三姑娘这番做派,令围观的百姓不由地大为惊讶。早前有传闻,说沈家这位三姑娘脾气秉性与其母一脉相承,不同寻常女儿家柔弱娇嫩,一举一动反倒有男儿家的潇洒气派。
可今日面对着段非白,她仍然能做到这般不卑不亢,面不改色,真真也是一位奇女子了。
而更令众人惊讶的是,段大公子居然也没有生气。难不成是他不屑于跟一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看着那骑马离开的沈觅香,段非白嘴角笑意渐深,眼底掠过一抹浓浓的兴致。
“九殇。”段非白轻轻唤道。
身形魁梧的蓝衣男子握刀走上前,低首道:“属下在,公子请吩咐。”
“派人查一下这位沈三姑娘名下的香料生意都和城中哪些人有所往来,香货又都运往哪些地方。另外,再派人去一趟闽州,等沈毅林谈完生意后,就立刻把他给我抓回来。”
九殇面无表情地应道:“是,公子,属下明白。”
双手插袖候在一旁的柳徵恒闻言,不解道:“非白,我记得你同沈毅林关系向来不错,这次为何却像是故意针对沈家一般?”
段非白挑眉看他:“针对?我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