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夏和张起灵静静的坐在宫卦冢里面的空地上,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谁也没有说话。
气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闷。
之前判断那些沙石的时候,张起灵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瞬间沉重了起来,冥夏问了好多次,都没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除了沉默,还是无尽的沉默,这让天生好动的冥夏感到非常的不安。
“张起灵,你没事吧?”良久,冥夏再次开口,想要试着打破这份郁闷的氛围。
“张起灵,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虽然我不是医生,但是,我可以给你讲笑话啊。”
说了半响,张起灵终于抬起头来,看了冥夏一眼,但是很快的,又把头低了下去,沉思在自己的世界里面,这让冥夏忽然觉得,她和张起灵,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哦不对,他们两人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啦。
“喂,张起灵,你至少给我点反应吧。”冥夏不干了,说了这么多,口水都说干了,现在她简直是口干舌燥的,没想到这个叫张起灵的男人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她,最大的反应就是抬起头看一眼。
“闭嘴!”好吧,等来等去,人家张起灵终于开口了,只是这话听得,怎么那个寒颤人呢。
不过,冥夏还是松了口气,嘴角也不自觉地撤出一抹笑容。
“喂喂喂,能说话就别不说,你知不是道现在我们身处的环境有多么可怕,我们现在叫什么,那啥,一根绳子上面的蚂蚱你早么?”
“所以呢?”张起灵继续保持着自己的高冷范儿。
“所以?”冥夏哑然,所以?所以他们一定要互相依赖信任,嗯,没错就是这样:“所以我先现在必须要无条件的信任彼此,爱护彼此,相信彼此,保护彼此.咳咳,反正就是要把对方看得很重要。”
“嗯?”张起灵继续高冷道,他向来受不了别人在自己耳边聒噪了,若不是因为现在暂且离不开这个地方,他真是恨不得赶紧把这个女人赶走。
也不知道之前他是怎么有那种勇气,救了她之后还让她留下来的。
冥夏也不懊恼张起灵的冷淡,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往张起灵那边走去。
没有多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张起灵身侧,然后像个准备说教的老奶奶一样,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觉着吧,你其实除了冷淡些,其他地方都挺好的。”冥夏发誓,她现在说的这句话,完全发自内心。
“你很了解我?”听见冥夏的话,张起灵明显一愣,片刻之后,还是强忍住了自己的内心的小路乱窜,淡淡的说了一句。
显然冥夏并没有想到张起灵会忽然来这么一句,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起来。
了解,那啥,她一点都不了解张起灵,毕竟,这个男人是书中的人,再说了,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一点都不长,怎么能说了解呢。
但总不能不回答张起灵的话语吧,那个样子真是太不礼貌了。
“那啥,有的人,第一次见面,就能感受到了。”冥夏打着哈哈,虽然说得认真,但还是从张起灵眼中闪过了一丝浅浅的失望。
是啊,这个世界上,谁会了解他呢?他的问题,未免太过可笑了一些。
这么多年来,张起灵唯一遇到过的,对他没有任何排斥,甚至能够拿命救他的人,就是吴邪,然而那种牵盼,已经成了他心底深处永远无法抹去的痕迹,张起灵一直相信着,除了吴邪,恐怕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出现第二个人,能够了解他。
叹息一声,张起灵站起身,在背包里面掏了一会儿,重新取出那件较小的外套铺在地上,自己坐过去打起盹来。
冥夏还想说什么,却是见到张起灵如此,张了张嘴,最终所有的话语都憋进了肚子里面去。
这个张起灵,怎么之前还挺好,现在忽然变了个人似得,完全冷淡了下来,难道他来了大姨妈咩?
‘噗嗤--’想着想着,冥夏自己笑出声来,然后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头,表示刚才那些完全不是她想出来的东西。
不过,还真是挺好笑的。
笑着笑着,冥夏的笑容瞬间僵在了嘴角。
一个熟悉的容颜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那个人的笑容,曾几何时,也是那般迷人,像是世界上最灿烂的花朵,像是世界上最耀眼的阳光,夺目,惊心。
薛翌琛,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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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猴子带着薛翌琛往前一路小跑,穿过无数条的黑暗隧道,经历了几番危险,最后终于回到了最外面的入口处。
这个入口正是之前薛翌琛和冥夏到达的地方,因为出现过禁婆的缘故再加上薛翌琛是在这里受到伤的,因此这里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到处都是薛翌琛留下的触目的鲜红色血迹。
当然了,也没有少掉了禁婆的头发。
因为不敢去碰触薛翌琛身上的那些沙石,于是海猴子便选择将他带到这个地方来。
站在岸边,看着深不见底的海水,海猴子嘶吼一声,将手里的薛翌琛连人带版块丢到了海水里面去。
只是随着薛翌琛身子没入海水中,它自己也紧随其后,跟着跳了进去。
虽然畏惧禁婆,但是薛翌琛,它必须要救。
刚刚没入海水中,薛翌琛周身立刻荡开一圈艳红,那些黏在伤口上面的沙石,瞬间滑落。
海猴子紧紧的抓着薛翌琛的手,不让他掉下去,等那些沙石全部落进海水中之后,海猴子才把薛翌琛从海水中捞了出来。
只是没有了沙石,现在的薛翌琛,全身上下的伤口都在流血,再加上沁过水,那些血液更是无法凝结。
而且由于是海水,海水中含有某种化学物质,因此薛翌琛完全是被痛醒过来的。
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朦胧,缓和了许久,薛翌琛才能勉强的看清眼前的情景。
这.这个地方,充满了让薛翌琛莫名恐慌的东西。
不是禁婆,不是疼痛,那是一种无形之中存在着的熟悉的恐慌,薛翌琛只觉得整个人都跟着颤抖了起来,明明不冷,全身却是抖动个不停,以至于身上的伤口,不断被撕裂,流出来的血液,瞬间染红了他周围的地面。
海猴子又是一阵着急,干嚎着,窜来窜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之前薛翌琛让它去找沙石止血,那种灰黄色的沙石已经没有了,它是花了很久的功夫才在一间暗室里面找到另外的沙石的,却没有想到那些沙石会让薛翌琛的伤口忽然更加严重了起来。
现在看着薛翌琛发抖,身上的伤口不断流出血液来,脸上的淤青完全将他的苍白掩盖着,海猴子除了嘶鸣和上蹿下跳,硕大的圆滚滚的眼珠子里面,都冒出了水花。
薛翌琛不能死,不能死掉,可是它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