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漓以为去扬州的路应当极为平坦,却没想到没走多久就遇上了几件破事儿。
在连通苏州与扬州的驿道之上的一间客栈落脚的时候,还未曾吃半粒米,就听闻说着客栈里边来了一个梁上君子,将客栈里边客人的钱两玉饰等偷得七七八八。
多少年了?这可还是头一遭。
客栈老板气得脸面铁青,嘴里念念叨叨说那家的短命鬼不晓得死活,竟然也敢偷咱家的东西,难道不晓得十年前老子乃是这驿道之上的扛把子么?
可只是念叨能念叨出什么东西来?又听着客人的抱怨,这客栈老板没有法子,就只好挨个儿搜身。
而江漓漓就赶上了这一遭。
寻常可也同样是不希望自己被人搜身的,可碍不住钱两事大,就只好任凭客栈小二的双手在自己包裹、身上翻来翻去。
江漓漓便皱紧了眉头,心想若是那小二敢将他的猪爪子伸到自己身上来的话那自己肯定要给他一个好看!
可是还未曾检查到江漓漓的时候就出了事儿。
原来有一个客栈小二是一个不正经的人物,搜查到一个姑娘的时候没忍住心中的淫念偷偷往那姑娘的丰盈之处揉了两爪子。可哪里晓得这姑娘是一个泼辣的人物,全然不似江南女子的温婉,当即就甩了这个客栈小二一个巴掌,破口大骂道:“淫贼!你也敢朝你姑奶奶下手?!先吃姑奶奶一剑!”
说着这姑娘从腰间拔出宝剑就要在这小二手上刺出一个窟窿,连带与这姑娘一同来的几个男子也当场抽出了刀兵之器,气势汹汹。
小二哪里见识过这样的阵仗?吓得瘫软在地,连连磕头求饶,“奶奶,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若是道歉有用的话想必是碍不着官府什么事儿,这姑娘哪里听得进去?就要一剑刺下去的时候客栈老板连忙跑了过来给这小二说情,先是说着小二从小就是一个孤儿,极为可怜,又说着小二打小就是一个呆子,不晓得男人与女人的区别,这才犯下了这等无心之过,最后又说这小二家里边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瘫痪在床上的老奶奶,若是杀了这小二的话便无人供养。
一番求情破绽百出,竟然也得到了那个泼辣姑娘的几分同情心。客栈老板见有戏,便又做了一副模样给这几个客人看,先是将这小二痛骂了一顿,又免了这姑娘与其同伴的住宿钱与饭钱,这才堪堪叫这几个客人收回了刀剑。
这事儿算是解决了,可找小偷的事儿该怎么办呢?
原先来往的客人虽对于搜身的事儿有些抵触,却也算是顺从,毕竟数十个客人的钱两被偷不算是小事。可这会儿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男子也就罢了,可女子哪里愿意再给这几个小二搜身?
这边搜身的事儿进行不下去了,那边钱两被偷的客人又在大声埋怨,这就叫这客栈老板急得满头大汗!若只是钱两被偷还好说,客栈老板这么多年的积蓄也能赔的起,可偏偏还有两个客人说自己家中的传家宝贝被偷了,无关乎钱两,此中情义值万分。
也不晓得此话是真是假,但是这客栈老板分明不信,心想既然是传家物件,哪里能给你带出来?哪里还会放在房间里边不随身携带?
可没法子啊,客栈老板急得想骂娘,真想抽出刀子将那个咸猪手的小二一刀给剁了!
奶奶
的,没见过女人是不是?!
可事情的最后也算是戏剧,江漓漓慢慢悠悠吃过饭菜之后往桌子上丢下银钱正欲离去,可那客栈老板一把拦在江漓漓的面前,说没找到小偷之前谁也不许走!
江漓漓有些恼火,心说你找小偷关我什么事儿?
没理会这老板绕过身就要往门外走的时候,一个男子忽而指着江漓漓大声喊道:“你看!这人这么着急走!他肯定就是那个小偷!”
此话出口一呼百应,所有人看江漓漓的眼神就不对劲了。微微转换位置,尽皆拦住了江漓漓的去路。
江漓漓心中不喜,冷哼了一声,抽出刀指着说这话那男子道:“你敢再说一遍?!”
那男子倒也是不怕事儿的主儿,硬着脖子道:“你看,藏不住了吧!还想杀人灭口?我看你就是那个小偷!”
江漓漓没再说话,直接冲上前去就要一刀往这男子身上砍!
那男子没料到江漓漓会如此果断,也没料想到客栈里边七八个武人竟然没有人能拦住江漓漓半分。可也算是这男子身手敏捷,全无防备之下竟然扭身躲开了江漓漓一刀,可二刀就没了办法了,应躲不及之下被江漓漓一刀砍破了衣裳。
没想到刀划破这男子的衣裳之后从这男子的衣裳之中掉下来一个白色的珠子。
客栈里边有人是见多识广的,指着这个珠子惊讶地喊道:“这不是苏州一个大户人家家中失窃的夜明珠么?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这下旁人看着男子就不对了,一把冲上前去将这男子摁住,又有两三个人打开这男子的包裹,结果发现的是整个一包裹的钱两!
“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偷!”
“真不是我!真不是我!”这男子欲哭无泪。
客栈老板终于松了一口气,拿出一块抹布擦了擦头上的汗,任由那几个丢了钱两的客人上去寻找自己钱两,是不是多拿了也浑不在意,心想这事儿总算是完了。
正准备回房吃一口茶的时候,又有一个男子皱着眉头说:“怎么没有我的传家玉佩?”
客栈老板心里一个激灵,心想这事儿还是真的?
有一个丢了钱两的客人冲着这男子低声说道:“还管什么传家玉佩?这里这么多钱两,够买你十七八个了吧,多拿些钱才是正道。”
却没想到这男子十分执拗,“不成,这传家玉佩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是要亲手交给后辈的,不能丢!”
娘的,这事儿还不算完?
客栈老板来了火气,抽起板凳劈头盖脸地就往那小偷身上砸,“老子日你娘的臭憨子,快说,你是不是将人家的传家玉佩藏起来了?藏在哪儿?不说老子就打死你!”
那被人摁在地上的小偷哭丧着嚎道:“我真没偷,真没偷?!”
将这小偷浑身上下翻了一个遍也没找到那玉佩,客栈老板只以为说丢了传家玉佩的男子其实只是扯谎的时候就只看见那先前咸猪手的小二战战兢兢地拿出了一枚玉佩。
客栈老板当即就傻眼了。
原来这小二看到那个小偷的凄惨模样吓得受不了了,只好承认是自己趁着打扫房间的空档拿了客人的东西。
后来才晓得,那被痛打一顿的男子还真没偷着客栈里边的东西,他原本是游窜在苏州之地的大盗,被官府通
缉之后便逃往扬州过活,准备要将手中偷来物件一一出手,此后金盆洗手,安心做一个闲家老爷。
可他哪里晓得在这客栈里边会遇上这等事儿?原本搜身的时候就被吓得不轻,生怕自己包裹之中的东西被人搜出来。后来虽然因为客人过于抵触而不再搜身,可自己还是从客栈里边出不去啊!这再过半天没能找出真正偷东西之人的话肯定是要禀报官府的。到那时候自己可就惨了!
于是这男子只好将祸水倒在江漓漓的头上,想着凭借自己的身手趁乱逃走,可哪里晓得自己直接就在江漓漓身上栽了跟头?
也算是够倒霉,只做了这客栈中人的谈资与笑料。
而经过这个一阵耽搁之后已过晌午,怕继续行路到了晚上寻不到客栈,江漓漓便在这客栈住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却又遇上了一档子破事儿。
原来那个泼辣的姑娘对江漓漓的身手极为佩服,又早起练剑的时候看见江漓漓在院子里边练刀,等到江漓漓练完刀之后缠着江漓漓要问他师出何方,能不能也算上她一个。
江漓漓不想理会这人,可是却被这姑娘缠得没法子,便抛下了伏虎山的名头之后加紧驾上马车扬长而去。
成安皇城,经纬阁内。
姚清河与隋文皇对坐。
姚清河眉头紧皱,轻轻摩挲着茶杯,隋文皇便不予打扰。
良久之后姚清河叹了一口气,“这是一个天大的阳谋。”
“什么阳谋?”隋文皇连忙问道:“可会对大隋有害?”
姚清河点点头。
隋文皇面色便凝重了起来,“还请国士告知,朕定当依照国士所言,将一切动荡遏止与萌芽之中!”
姚清河笑了笑,“既然是阳谋,那便是遏止不住的,只需找到其中的关键即可,便能不攻自破。”
隋文皇有些愣神,“可仍旧是需要出兵的吧,如何部署?如何行军?”
“我其实已经是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可仍旧是有一点想不通透,为何南阳王殿下要杀西楚幼子的消息会传得满国皆知?按道理来说这个消息应当是越隐蔽越好,难道是他确定西楚幼子一定会死?他究竟是有什么依仗?”姚清河喃喃。
隋文皇也皱紧了眉头,“关键便在这里?”
“没错,因此我们首先就要保证的是西楚幼子不能死!”
隋文皇回道:“可西楚幼子我是晓得的,那人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况且这会儿只怕他也已经得到了消息,怎么可能还会叫旁人得手?”
姚清河摇摇头,思索片刻之后笑道:“尽管是天下大势如此,可也得尽些人事,否则大势只怕要看不惯咱们就会改道的!”
“朕明白了,”可说完这样一番话之后隋文皇的脸色有些为难,“可,说到底是我皇兄的长子。。。”
姚清河回道:“便看陛下如何权衡利弊了。”
隋文皇嗯了一声。
姚清河却又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之后忽而站了起来,没理会隋文皇,径直走入内阁。
隋文皇冷哼了一声,“没大没小!”
姚清河进了内阁之后找到了正在打瞌睡的素素,笑问道:“你晓得江漓漓吧。”
素素浑身一抖,怔怔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