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江漓漓被薛阿狸一指头弹出去的路径,江漓漓几人花费了一天半的时间便来到了这内城之中。
刚刚进入这内城就遇上了那高大鬼修与侏儒鬼两兄弟,那侏儒鬼十分惊讶,“你竟然还能活着出来?”
若不是因为江漓漓忌惮这鬼城之中的鬼修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的话,江漓漓真想一刀直接斩过去。
见到这内城之中的情况之后吕泽仁极为惊讶,他只以为这内城之中的鬼修与中城外城之中的鬼魅大致一样,若是遇上了活人便会不顾一切地前来袭击,便已经做好了一番苦战的准备。
可一连在内城之中走了大致一炷香的时间也没能遇上半个鬼修的攻击,再看着这内城之中极为繁华热闹的商铺,便咂舌不已。
江漓漓望着吕泽仁是一副极为鄙视的眼神,心道皇子皇孙又如何?还不是与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没有什么两样?
此时毛子衿已经是按捺不住了,“可晓得如今我家师妹身在何处?”
江漓漓直言道:“说不定在那双薛客栈之中,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毛子衿连忙问道。
江漓漓耸耸肩,“且先过去看看吧。”
双薛客栈一如既往的门庭冷落,才只是刚走到不远之处就看见成如是正苦兮兮地在客栈外边清洗台阶,看见江漓漓来了之后脸色极为复杂,好容易忍住了哇地一声哭出来的感觉,成如是跑了过来,“江漓漓,你怎么没死?”
江漓漓恼了,“你怎么没死?!就算是你全家死光了我也不会死!”
此时便从客栈之内传来了一声喊,“小成子!”
“喳!”成如是将毛巾搭在了自己肩头,一路小跑进去,“娘娘唤小人所为何事?”
江漓漓实在是想不到成如是这玩意儿怎么如今还做起了太监的活计!
此时感受到了气息的吴舟慢悠悠地飘了出来,瞥了一眼吕泽仁与毛子衿两人一眼,最后眼神落在了江漓漓的身上,“怎么这么就才来?”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江漓漓反问道。
吴舟耸耸肩,“谁晓得,那位大人物将我们当做了仆人使唤,我们难不成还敢逃了不成?”说着吴舟朝着成如是努了努嘴,“那位小姐这几天不晓得抽了什么风,非要玩皇后娘娘的游戏,诺,成如是不就成了太监吗?”
江漓漓有些好笑,“那苗小妹呢?”
“做侍女。”
江漓漓用别样的眼神看了吴舟一眼,“你呢?你该不会做了皇帝老儿吧?”
好像也差不多,”吴舟叹息了一声,“如今我成了先皇陛下,她整天叫我蹲在墙头,叫成如是给我上香呢!”
毛子衿与吕泽仁有些听不懂这番话,各自疑惑地互相看了一眼。
江漓漓摆摆手,“里边有个惹不起的娘们儿,这事儿你们别插手,且先在外头等着罢!”
毛子衿与吕泽仁不明所以,可也齐齐点了点头,随意寻了一个无“人”的茶棚坐下来浅谈。
江漓漓便跟着吴舟慢慢朝着客栈里边走去,没走几步就听见了一声咋呼声,就看见成如是弓着腰在客栈里边一路小跑,手里不晓得端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这面苗小妹一脸生无可恋拿着鸡毛掸子在扫尘,此时吴舟朝着江漓漓笑了两声,极为直觉地飘到了墙壁上蹲了下来,而在他脚底下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摆着一个香火炉。
江漓漓左右看了一眼,便又听见一声娇喝,“哪里来的小厮?见到本宫竟然还不下跪?!”
转过头来就看见薛阿狸摊在摇椅上冷着眼睛瞪着他。江漓漓的脸色变换了很久,最后勉强笑了一声。
江漓漓遇上这等需要忍气吞声的事儿就只有两次,头一次是在洛阳遇上了江左。可无论怎么说,江左还是一副大人模样,江漓漓耐着头皮装装蒜也无所谓。可眼前这厮怎么看都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江漓漓怎么也不能将强者的名头挂在这薛阿狸的头上!
“问你话呢!”薛阿狸又喝了一声。
江漓漓嘴角一阵哆嗦之后终于狠下心来大声喊道:“我乃回龙山张家寨江漓漓是也!前来拜见皇后娘娘!”
薛阿狸愣了片刻之后捂着肚子咯咯笑,半晌之后擦擦眼角的笑泪道:“本宫今日心情好,准许你问一个问题!”
江漓漓大喜,连忙问道:“我要问冥地的。。。”
话还没说完就只听见外边传来了一声巨大的轰隆声,随即便感觉到这天色猛地沉了下来!
而天色沉了下去之后薛阿狸脸上的笑意便收了下来。
紧接着就是外头传来了两声惊呼。
“江漓漓,快出来!发生大事了!”
喊话的是吕泽仁。
薛阿狸打了一个哈欠,“本座没有兴致了,你去打架吧,记得离这里远一点儿。”
江漓漓心里猛地一惊,“可是你。。。”
薛阿狸摆摆手,又朝着吴舟与苗小妹道:“你们也跟着去打架吧,将成如是留下,本座还需要他来给我做小鱼干。”
江漓漓
脸色沉了下来,可是望着薛阿狸又不敢发作,半晌之后江漓漓猛地一跺脚,身形朝着外边冲去,抬头望着远处一团黑气,脸色阴得吓人!
吕泽仁看了江漓漓一眼不敢多问,这面毛子衿与苗小妹相视对望了一眼之后望向了那团黑气之处。
吴舟道:“那面是鬼殿,说不定已经有人触发了什么机关!”
毛子衿便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赶快过去查看一番,说不定是。。。”
话音还未落下,就只见江漓漓抽出虎魄刀猛地一跺脚朝着那团黑气之处狂奔而去。
吕泽仁冲着江漓漓的背影大喊道:“江漓漓!小心行事!"
江漓漓的背影愈加远了。
吴舟自然是晓得江漓漓为何是如此一番做派,没有多做解释,叹了一口气之后也紧跟着飞了过去。
此时黑气愈加狰狞,如同巨兽,肆意、嚣张!
薛阿狸毫无精神地摆弄着自己手里边的毛线球,低声道:“小成子,今日本座心情不好。”
成如是小心翼翼问道:“是因为没有小鱼干?可是这鬼城之中也没有鱼啊!”
薛阿狸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件事。”
说着薛阿狸从摇椅上跳了下来,变成了一只小猫咪,咬着毛线球慢慢走到火炉边躺了下来,“以前我最喜欢吃的就是小鱼干,有一天我的小鱼干吃完了,我很伤心。我心想世界上最伤心的事情莫过于此了吧。”
成如是喃喃不晓得该作何回答。
“可是后来,我在花丛之中抓到了一只小鸟,那只小鸟很漂亮,我很喜欢。可是它不晓得为什么什么东西也不吃,被我关在笼子里边没有几天就饿死了。第二天我就看见有一只模样差不多的小鸟在空中哀鸣,随后一头撞死在了树干之上,我才晓得这世上或许还有比没有小鱼干吃还要伤心的事儿。”
“又道了后来,我的一个朋友,一个名字叫做小黄的小土狗死了。我才晓得这世上比没有小鱼干吃还要伤心的事儿多的是。”
“你看着吧,这个世界又有人要伤心了。”
“而我为什么要伤心呢?大致是为了那些伤心的人而伤心吧。”
薛阿狸抱着毛线球,借着这慵懒的炉火,缓缓地眯上了眼睛。
成如是愣了很久,真的是很久。
很久之后他的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泪。
他不晓得自己是因为何事而伤心,大致是因为听到薛阿狸说着世上还有这么多伤心的事儿而伤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