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千秋亭叙(1 / 1)

千秋亭外,已有一个小婢俯身行礼后为我开了门。我于是接过慎思手里的宫灯,也把她留在了门口。

待我进了亭子,将手里提着的灯放于屏风前的案头,八福晋才从屏风后踱步而出,摇曳的烛光中依旧风姿绰约,遗世独立一般。

二十年来八爷朝堂上所遇到的风雨似乎未能摧折她的风骨丝毫。八爷的脸上都显出了丝丝困顿,而她还是那个郭络罗明慧。

"明慧见过熹妃娘娘。"我趁着她垂目行礼时悄悄揩去眼角的湿意,道:"八福晋请起。

如此大费周章,只怕不是一叙旧话,这么简单吧?"笑意在八福晋脸上一闪而逝,迎向我道:"你我虽然不时谋面,真正一叙却要回溯到二十年前你离开八爷府的时候了吧。

"我的思绪也随着她的话飘远,她徐徐道:"在那之前我只当你是个不懂事整天闯祸的小丫头。

你的那翻话还让我承了你的情多少年。没少在爷那儿如你说的那般劝他少争。

如今想来,我只想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就压了皇上这块宝的?还处心积虑地让爷不要和他争?

"她最后的两句质问方才让我回了神,看着她脸上凛然的神色,"我,我"地支吾两声,发现自己竟然百口莫辩。

她平复了下又继续道:"你无名无分跟了他二十年、诈死、装病,而他为了让你随时守在他身边,可以换了整个养心殿御前的奴才,呵。

。。世人只道当今皇上宠爱贵妃年氏,可谁又知道足以左右他的却是一个小小的女官张晓。

"当"张晓"二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时,我一点儿也不意外。玉檀果然早已知道张晓即若曦。

我正色道:"或许我说,我从来一片至诚,恐怕你也不会信。今天你究竟所为何来?

"她轻嗤一声上前道:"一片至诚,你若真还念着些许往日情谊,也不会不顾明玉那样求你都不肯出手给个痛快。

"我敛了眉盯着她反问:"你是要我对老十下手还是对你们下手?"这下她反而释然般"呵呵"笑着踉跄后退两步侧过身,眼神涣散道:"有区别吗?

从圣祖皇帝起,爷做的所有事都是别有用心。当今皇上登基,更加变本加厉。

那《御制朋党论》一出,底下的奴才更加揣测着圣意,捕风捉影、动辄弹劾。

爷从里到外与十三一样操劳,他是皇上至亲兄弟,而爷却落得半生辛劳,从未为大清做过一件实事!

爷如今也算看得开了,每每反到劝我、劝老九他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到此处她再次聚拢过来的眼睛里一片冰凉,却唯独没有泪,"可是这样提心吊胆,生不如死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脱?

一了百了!"我说不出此时的我是什么心情,又是"生不如死"!我第一次从明玉嘴里听到时,心如刀绞。

如今。。。我沉默许久只能幽幽道:"自古'秉笔直书'为史官标榜,可史书从来都为一国之史、一人之史。

与其寄希望于四爷能像圣祖爷那样忌惮于言官、史笔,还不如趁早收手别再和他对着干了。

"她也不复之前的恨恨之色,语带悲戚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做与不做其实都不重要了。

既然"玄武门之变"于《国史》《太宗实录》中都能被记录成被逼反击,谁还在乎太子建成如何?

既然欧阳修的'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也成了邪说,还欲治其惑世之罪。

他待我等如何,早已不欲再辩。毕竟我等实在不同于年羹尧之辈。只是我实在不懂,名义上马尔泰若曦虽死,可你尚在。

他竟能看着年羹尧置马尔泰将军于死地而袖手不顾。"我闻言即厉色问:"此话怎讲?

"她则笑涔涔道:"他果然瞒着你呢。只怕如今这年氏一族势大,他也是无能为力吧。

可怜的马尔泰老将军就要成了他年羹尧于西北立威的牺牲品了。"我越听越心焦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腕子问:"到底怎么回事?

你既然特意来说,不可能不知道!"她也不挣扎,只敛了笑意正色道:"你阿玛于西北多年,根基深厚。

之前很多人看不惯他年羹尧小人得势的做派。都被一一收治了。你阿玛谨慎一直相安无事,可是最后一战,运送粮草时出了事,延误了军机,致使罗卜臧丹津逃走。

""延误战机"四字如五雷轰顶把我惊出一身冷汗。哪怕我不知军规也听过"延误战机乃死罪。

"就在我摇摇欲坠时八福晋顺势扶我坐于了案旁椅上。她看我六神无主的样子,反而劝道:"相信冰雪聪明如你,不难明白选此时告知,有祸水东引之意。

可作为女儿,若是我被蒙在鼓里,日后只怕会后悔当时不能进一吉之力。

哪怕赴汤蹈火!"她说完一福径自而去。独留下我,颓然椅上在这暗夜里挣扎。

我知道这时候和年羹尧对上,我毫无胜算。就像八福晋所说,四爷只怕也是无能为力。

唯一只能盼着拖一日是一日,只要等过了年年羹尧坏了事恐怕就能不了了之。

可不知具体情况如何,如今眼看就要到了十一月到时候冬至一到可就是秋决之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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