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滁县县郊,大樟树下。
方圆上百里地都是疾风骤雨,电闪雷鸣,尤以远处的松山为甚,尤其是半山腰处,那闪电几乎是接连不断地往下砸。
远远看去,就像是云层中有巨人正拿着一把利斧不断劈砍山峰,那威势,似乎要将松山拦腰砍断一般。
那正是苏恪唤出的强风,风又吹来了云,云集聚在松山顶部,规模极大。
结果,那山中蛇妖就以为雷劫将至,失了分寸,一下就露了行迹。
于是,真的雷劫到了。
当日,此时这一切却和苏恪无关,他手里拿着一把锄头,正忙着在大樟树下挖坑。
这时候,天庭正专注地和蛇妖打架,警觉降到了最低,正是他偷偷挖坑找回肉身的绝佳时机。
两米多深的地方,废了苏恪九牛二虎之力才挖开,里面就埋着一具干枯的躯体。
这躯体焦枯槁败,枯黄灰的皮肤下方,血管清晰可见,肌肉几乎成了肉干,整个人看过去,就是一具包了一层皮的骷髅。
这实在已与干尸无异,若是在现实世界,这样的身躯,那绝对已经死的透透的了,根本不可能救活,但在《道》中,这躯体却还有一线生机,苏恪能感觉到,在这躯体的心口处还残留着最后一丝生机。
苏恪也不着急,小心翼翼将干尸从坑里拖出来,随后对插在一旁泥里的松木杖道:“松娘,我要一个松球。”
“明白。”
话音刚落,松木杖上就出现一个凸起,凸起飞快变大,成长,大约三秒之后,一棵成熟的松球就从松木杖上落了下来。
这松球消耗的并不是松木杖内的能量,木杖在其中只起转化作用,关键在于,木杖是插在地上的,这就是在连接地气。
本来,就算有地气支持,要长个松球也没这么容易,但此时暴雨倾盆,雷霆阵阵。
这雷霆虽然是劫罚,但所谓阳极生阴,其中同样包含化生之气。
这生化之气被雨水吸收,从天而降,和地气融合在了一起。
于是,天地之气相合,铺以松木杖的转化之能,这包含大量精气的松球轻轻松松的长了出来。
松娘对‘干尸’很是好奇,问道:“书生,这肉身好奇怪,通体呈阴,但阴中却还有一股太阳之气,他到底是死是活呢?”
苏恪先是拨开肉身的嘴巴,让天上雨水滴落其中,然后剥出松子,一颗一颗扔进肉身嘴里。
这松子极易消化,遇水就化开一团,轻易就滑入了这肉身的喉咙。
做这些的时候,他同时解答松娘的疑惑:“这是我前世的肉身,遭了意外劫难,不得不抛弃于此。这肉身花了我大功夫锤炼,已经跳出三界之外,他现在不算生,也不算死,姑且叫活死人吧。”
“哦,原来如此。”松娘似懂非懂。
松子入体,顿时就被肉身吸收,从天地之气化作肉身的精血之气,充盈着肉身干枯的躯体。
当一颗松球里的松子全部喂完,又加上从天而降的雨水,这身体已经比刚挖出来时饱满了一大截,身体内的阳气也得到了巨大的滋养。
事实上,这身体如今最缺的是水,然后才是食物。苏恪选择用雨水来补充水分,是有其道理的。
要讲明这道理,就得从水性说起。
在《道》中,一切事物都分阴阳。地属阴,天属阳。人属阳,鬼属阴。太阳是阳,月亮是阴,通常情况下,一样东西,阴阳属性是确定的,只除了一样,那就是水。
水无常形,也无常性,是万物之母,其在天则为阳,在地则为阴,其为露则为阴阳融合。
水在天就是云,云落则为雨,所以雨水在落地接受地气之前,他是阳性的。但是,此时又是夜晚,整片天地都带有夜晚的阴性,所以这阳水中还掺杂一丝阴气。
这还不止,此时还有雷霆,雷霆有生之气,也融入雨水之中。
这各种气混杂在一起,最终形成的雨水就是阴阳融合,充满活力,用来补充水分最是适宜。
在这雨水滋养之下,苏恪的肉身一开始是被动的任由雨水落入喉咙,但一刻之钟,这肉身喉咙微微动了一下,开始主动吞咽,然后是胸口,出现了极微弱的起伏。
肉身开始呼吸了。
“书生,太阳之气从心口开始出来了,他活啦他活啦!”松娘一下就现了,惊讶叫出声来。
苏恪微笑摇头:“有魄而无魂,还没活呢。”
时间又过去一刻多钟,这肉身深处那丝太阳之气已经生而出,正在血液中奔走,而松子化出的精血之气正好承接而上。
这丝外来的精血之气就像是灯油中的燃料,而心脏走出的太阳之气则是火种,火种从燃料中一路冲过去,火焰一下旺盛了起来,肉身的阳气也如火焰一般‘腾’地一下转烈。
‘呼~呼~呼~’。
肉身胸口的起伏变得非常明显,原本干枯的皮肤开始流入水分,皮肤底下的血管微微浮凸起来,血气在其中流动,整个身体都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度变得饱满滋润起来。
到了这种程度,肉身虽然依旧虚弱不堪,但已经可用了。
此地并非久留之地,苏恪立即背起肉身,从地上拔起松木杖,对松娘道:“我们走了。”
“那我们去哪呢?”和苏恪呆了一段时间,受阳气感染,松娘的声音不再如过去那样幽细阴森,嗓音变得清脆如女童,语调也在逐步正常化。
“不知道,我们沿着官道走,离这越远越好。”肉身已活,这王守仁的身体已经无用,该还给他了,他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他刚背着肉身走出二十多米,猛然间就听到松山方向传来耀眼的光芒,这光芒是如此耀眼,以至于整个天空都是一片雪白,几乎就像白昼一般。
“啊呀!”松娘吓的尖叫起来,松木杖在苏恪身上一转,跳进了苏恪怀里。
苏恪能感觉松木杖瑟瑟抖,这小小精灵显是吓坏了,他则抬头看过去,就见到松山半山腰的地方,至少有九道闪电同时出现,每一道闪电都如一把巨斧,齐齐劈向半山腰的瀑布。
这恐怖的景象一直持续到六秒的时候,天空中传来‘轰隆轰隆’的炸响声,雷霆的声音也传过来了。
这声音极其恐怖,似乎整片天地都在震动一般,苏恪身处其中,竟觉自己脑袋微微晕眩,这是意识和肉身之间的联系受到影响的缘故。
‘光是雷声就如此恐怖,要是直接面对该是怎么样的光景?那蛇妖竟然能抵挡这么久,厉害!’苏恪心中有些侥幸,幸好他在松山布法的时候没有被对方现,要不然结果还真不好说。
当然,雷霆再恐怖也和他无关,苏恪只是稍稍停步,就背着肉身走上了官道。
走了十多里路的时候,风停雨歇,天已经开始放晴,前方路边则出现了一间简陋的茅屋。
这种茅屋叫风雨亭,是专门供过路人避雨歇脚用的,苏恪背着肉身走过去,进了亭子,左右看了看,亭子空无一人,并无人在这里歇脚。
他走进去,将肉身放在地上的一捧干茅草上,然后拿出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为肉身准备的干衣服。
为肉身穿上衣服之后,一切就绪,苏恪盘膝坐下,静寂心神,大约一刻钟后,猛地喊了一声:“出!”
一道微弱的风从王守仁身体中吹出,扑向了地上的肉身。
王守仁身体失去苏恪的支持,脑袋无力地垂了下来,而地面上那具肉身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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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生地无波无澜,似乎不为人所知,但就在这一刻,昆仑玉虚宫,镇元子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眼中有一丝迷惑:“怎么回事?天机怎么乱的这么快?”
东海深处某海岛,岛外有白雾缭绕,岛上有琼楼玉宇,其中有观星台,台上有一中年人,身穿朱红金线袍,正夜观天象,忽然眯眼长叹:“天机飘渺,乱世已至,大贼将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