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华裳看着包装精美的大包小包直皱眉头,她从来都不知道衣服可以这么贵,随便一件就有好几个零,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真的好有压力。车上,音乐柔和舒缓,刚刚被折腾得昏昏沉沉的楚华裳终于睡过去了。赫良辰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小妻子睡得香甜,不由得摇头轻叹,他的华裳其实还是个孩子。他把车停在路边,把身上的外套轻轻地披在楚华裳身上,楚华裳换了个姿势,继续睡着。
手机一阵振动,赫良辰一看,原来是东方的来电。电话一接通,东方就劈哩叭啦说个不停,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急性子。"辰,辰,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找了那么久的沈幸然终于有消息了,她现在就在j国。"东方在电话那边,不知道赫良辰的脸色已经变得很差了,继续说道"这几年,她一直是南千寻的情妇,难怪我们找不到。"得不到回应的东方觉得奇怪,赫良辰怎么会一声不吭呢?他以为赫良辰是高兴坏了,所以继续说道,"辰,现在她已经恢复单身了。也不知道南千寻抽了什么风,把她踢开了,听说前两年她还挺得宠的……"东方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赫良辰却连招呼都不打就把电话给挂了。
赫良辰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反正非常烦躁,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梦乡里的楚华裳,发动引擎,一路狂奔,一直到了他们住的地方——落花山庄。停下车,他把楚华裳抱下车,一路来到主卧室,才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盖上被子,悄悄的走出主卧室。在他走出主卧室的时候,楚华裳的眼睛就睁开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他的心情不好,要不然他不会开那么快的车的。
到了书房里,赫良辰翻着像册,这是三年来他不曾触碰的回忆。她曾是他的心灵寄托,也是他的温暖所在。记得小时候,父亲对他极其冷淡,爷爷虽对他疼爱有加,但为了培养他成为赫家继承者,也是极其严苛。后来母亲去世了,他就更加孤独了。有时候他在格斗场上,受到别的孩子的欺负,幸然总是哭得比他还凶,她说多分担他一点眼泪,他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她自小便待他很好,他都记得,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走到人生的叉道口上,迷失了,再回头,已经找不对方的身影了。还记得那一天,他收到了她和赫良緖的请帖,他甚至都以为那是一个玩笑,但事实就是事实,不管什么原因,转身,就意味着咫尺天涯。往事如烟,是该放下了,缠绵不休本就不是他的风格。就如现在,有一个敢跟他打架的楚华裳在身边,也挺好。
"赫良辰,我能进来吗?"门外传来了楚华裳的声音。
"进来吧。"赫良辰收回思緖,把相册收好,放在抽屉里。"你睡醒了?"看到楚华裳开门进来,赫良辰笑着问。
"我能用你的电脑上上网吗?好无聊。"楚华裳嘟着嘴说道。"赫良辰,我们算是在放婚假吗?"
"怎么,想回去上班?"赫良辰把楚华裳抱在大腿上坐着,俨然是一个父亲在抱着调皮的小女儿。
"当然,我刚刚学会了一点东西,不能半途而废。"楚华裳把赫良辰的黑色领带放在手里绕啊绕,玩得不亦乐乎。
"华裳,其实你不用上班的,你是赫太太,有花不完的钱。"赫良辰皱着眉说。他实在不想楚华裳跟慕容名臣有太多接触的。
"那不行,你有钱是你的事,我可是两袖清风,一穷二白。其实我很想弄个财产证明什么的,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弄。"
赫良辰都不知道能再说些什么了,世间竞有心灵如此清透之人,这样的人又怎么可以染上这浊世尘埃,无论如何,他都会竭尽所能地保护她的。
楚华裳从赫良辰的怀里退出来,拿起平板起身坐在一旁上网,"什么东西掉地上了,是相片吗。"楚华裳看到地上有东西,她利落地捡起来,快得赫良辰想阻止都来不及。确实是相片,相片上赫良辰和一个女孩互相依偎,赫良辰正在亲吻女孩的脸颊,女孩面露羞涩,好一对金童玉女,真的好般配。楚华裳看着相片,心里微微一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这点微酸,还不足以影响她的情绪。
"没什么,是一些老照片。"在赫良辰的心里,他是不想让她看到这些的,非常不想。
"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吗?"楚华裳边问边把照片还给赫良辰。"她好美。"
"华裳,我跟她再无可能了。"赫良辰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急急忙忙的想解释。"三年前,我们分手了。"
"赫良辰,我一直不明白,你的心里有坟,葬着未亡人,为何仍要和我登记结婚。我知道你是商人,商人重利,但到底是什么样的利能让你用一生的幸福做赌注。"
此时,赫良辰呆若木鸡,这样的楚华裳何其犀利。
"华裳,无论我们是因为什么而结合的,我都不会伤害你,我发誓。"赫良辰拉着楚华裳的手,有点激动,一改平素的冷静。
"其实,我别无所求,只想平平淡淡地活着。赫良辰,若有一天,她回来了,而你还想跟她在一起,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放你自由。"楚华裳抽出自己的手,径直走向门外。
"华裳,我和她不可能的,三年前,她就已经是赫良緖的未婚妻了。"赫良辰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还真是劲爆的消息。
"你们有钱人都是这样游戏人生吗?"楚华裳说完,也不管赫良辰何种表情,头也不回地走出去。留下赫良辰一脸无奈。
自从那天和赫良辰的不愉快谈话之后,好几天了,两个人都没有见面。吃饭也是一个人吃,吃完就睡,睡醒了便抱着平板电脑上网,从没有过地碌碌无为。佣人每次都送完饭就匆匆走了,好像都挺忙的,对她这个挂名少奶奶虽然恭敬却绝对谈不上亲近。这几天,y市迎来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像鹅毛一样,时间不久,天地之间便是一片苍茫。虽然来这座庄园几天了,但楚华裳似乎也没有好好地看看这个地方,再加上屋子里的颜色不是白的,就是黑的,就更加沉闷了。
"下次见到赫良辰,一定要让他把这屋子再装修一下。"楚华裳心里想。这样沉闷的环境真不是每个人都能适应的。楚华裳都快忍到极点了。窗外的雪已经放晴,云层中露出稍许阳光,映在白雪上,天地间似乎都泛着白光,这冰雪琉璃的世界,好干净。楚华裳穿上新买的雪地靴,戴上毛绒帽子,套上手套,把厚重的羽绒服也穿上,绝对是全付武装。"这付模样就是去南极也没问题了。"楚华裳笑着对自己说。
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清冷气息,好在空气很清新,让人心情愉悦。仔细看来,这庄园真的好大,走出大门,便是一条蜿蜒的小道,全是鹅卵石。佣人早就把路上的积雪扫除。这条路似乎跟赫良辰带她来时走的路不一样,不过,这么大的地方,就她这种路痴,走错道也是情有可原的,这么一想,楚华裳很快就原谅自己了。
路的两边都是柏树,赫良辰说得对,柏树虽无花无果,却终年苍翠,就像现在,到处白雪皑皑,柏树却苍翠欲滴,雪压枝头,别有一番滋味。这么多的柏树,密密麻麻的,让人犹如置身于东北的林海雪原一样。
身后的房子越来越远了,前面的小路却没有尽头。正当她要转身往回走的时候,拐角处却出现一片红云,是梅花,一大片的红梅花,在这冰天雪地里独自绽放,这里竞是一座梅园。楚华裳犹如置身于梦境一般,清凛的香味在空气弥漫着,妖娆的红色在枝头绽放着,一朵朵,一簇簇,美不胜收。
这到底是哪?如果还在庄园内,那赫良辰的家世就太吓人了。现在想想,她的确对赫良辰是一无所知的。等等,她好像听到了溪水淙淙而流的声音,难道这里有溪流。她沿着声音往前走,竞真的有一条小溪从一座青山上蜿蜒而下。山的走势不高,但树荫浓密,树梢上还挂着白雪,别具韵味。这里真是一副绝妙的工笔画,和外面的闹市喧嚣,灯红酒绿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真没想到在闹市中还有这样的景色。
楚华裳久久回不了神,这是一座什么样的庄园,前面的柏树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好像在掩盖什么,后面的别有洞天,才是这做庄园的真正内容。这还真是奇门遁甲,比黄药师的桃花岛还炫幻。现在怎么回去,好像来的时候没有这么多的叉口,她,被绕晕了。
正当她急躁的时候,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那么绵长,那么空灵,那么纯净,没有一丝浊世尘埃,只有无尽的思念。听着听着,她的泪,从眼角滑落。是那首曲子,是记忆中的那首曲子,是《长安歌》。她还记得,曾经有个少年,教会了她吹笛子,教的第一首曲子便是《长安歌》,他说过,长安,长安,愿君长安。她也没去认真考究过,这首曲子是否真的叫《长安歌》,觉得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了。是幻觉吗?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听到那首《长安歌》呢。是他吗?是那个许久未见,曾经互相扶持的少年吗?
楚华裳慢慢地蹲下来,溪水映出了她的影子,她静静地听着,记忆纷沓而来。那是一个有着一双淺蓝色眼睛的少年,因为基因的缺陷,他的眼睛始终都是见不到光明的,那双眼睛,像山泉水一样清澈,像阳光一样明亮,只是没有焦聚。那时,年少的他,经常被人欺负,而瘦小的她,则会为他打抱不平,结果,两个人都经常挨打,他总是问她疼不疼,尽管他伤得比她重。那时他还说,小雨点,若今生,我能看见你的容颜,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死而无憾。后来,他便不再出现了,她在他们玩耍的地方等了好久,他都不曾出现,她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再后来,她在磕磕碰碰中长大,但思念却如影随形。她从不曾忘却他,一个一起走过艰难岁月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