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骁把楚华裳支开以后,就让赫良辰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当然了,椅子也是用木头随意制作的,肯定是比不上王宫里那种铺着厚厚褥子的软榻。
"父亲。"赫良辰低低地叫了一声,躬了一下身然后坐了下去。
"多伦,你心里还在怪我吧?怪我那样对你母亲,怪我包庇十年前的那件事。所以这么多年来,你不曾踏足这片土地。"赫连骁对着赫良辰说道,声音里透出了落寞。
"父亲,我的确无法理解你的做法,你明明知道当年是丁夫人派的人追杀我,你却当什么都没发生。"想起这些,赫良辰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愤怒,只是不解,不解而已,今天,他很想知道那个答案。"难道因为你不爱我的母亲,所以连她的孩子你也不爱吗。"赫良辰的生声音有点颤抖,透露了他内心的复杂。
"呵呵,我就知道,你还在怪我。"赫连骁的声音满是凄沧。"你以为有人要害你就只有那么一次吗?"赫连骁抬起头对着赫良辰说,"你以为格恩从小跟在你身边只是想找个人玩吗?"
赫良辰则不解的看着他的父亲。在他的记忆中,好像他们父子两个从来都没好好地说过话。时隔十年,原来,他的父亲也变了,是因为孤独和寂寞让他变的吗,还是他从来都没有好好地听父亲说话。
"在你受到追杀之前,就已经有人在你的饮食里下毒,是格恩提前知道,把那些东西丢掉的;那一次在h市,你的车被人动了手脚,也是格恩出来阻止,不让你开那辆车的;你受到追杀那一次,格恩也想阻止的,可当他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赫连骁目光黯淡地看着赫良辰。"你说他这样维护你,我能对他的母亲怎么样?我如果对他的母亲进行惩处的话,恐怕你也就失去了这个弟弟了。"
恍惚间,赫良辰想起那一次,赫良绪无缘无故地打翻他的饭菜,那个时候他还觉得赫良绪不可理喻;他也想起那一次,赫良绪争着开他的车,那个时候他就觉得赫良绪和他的母亲一样可恶。原来他一直有个好弟弟,只是最终还是失去了。
"三年前的那条短信,有可能是沈家自己弄出来的,而最有可疑的就是沈慕爵。"赫连骁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个时候沈慕爵已经麻烦多多,如果沈幸然结婚了,自然没有利用的价值,所以,他们一定会毁婚的。"赫连骁又叹了一口气。"当时,他们的手段并不算高明,但仍然能让你们反目成仇。真是当局者迷。"
赫良辰这时想起了赫良绪的话,他说他赫良辰的存在就是罪。或许赫良绪他早就知道了一切,可见他要找的只是一个恨的理由,因为赫良绪从小就以私生子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直到现在他的母亲依然没有名份。赫良辰久久不能言语,他的父亲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说。赫良辰闭上了眼睛,微微叹了一口气,忽然眼睛又睁开了。
"父亲,你给丁惠名分吧。"赫良辰淡淡地说。"这可能是格恩最希望看到的。"
"多伦,你的母亲一直在我心里,从未离去。"听到赫良辰的话,赫连骁倒觉得奇怪,他不是最恨丁惠的吗?赫连骁接着说。"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原谅丁夫人的,若不是她你母亲也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父亲,那是我母亲自己选的路,你就释怀吧。"忽然间,赫良辰有点心疼眼前的这位老人。
"你的母亲性情刚烈,一生执拗,凡事欲走极端,是我没照顾好她,以那样惨烈的结局收场,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赫连骁的眼里溢出了悲伤,那血淋淋的一幕又一次在眼前出现,每次午夜梦回,他都会泪流满面。
这是赫良辰从小到大,听父亲说得最多的一次。他也没想到一个看似冷漠无情的人,却在心里藏了这么多事情,他更没想到他竟然把他的母亲藏在内心的最深处。
赫良辰皱着眉头,品味着这里面的苦涩。这时,赫良绪进来了。赫连骁看到赫良绪,幽蓝的深眸里有一丝亮光闪过。赫良绪走到赫连骁面前,行了一个M国礼,轻声地叫了一声,"父亲。"
赫连骁看到赫良绪,却是笑了,"格恩,这一次你能回来,我很高兴。"
闻言,赫良绪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因为他知道他母亲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父亲,对不起,我没能及时阻止我母亲。"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很委屈的赫良绪在见到已经日渐苍老的父亲后却是怨不起来。
"格恩,三年前父亲为什么要流放你,你可知道?"赫连骁看着赫良绪问道。
闻言,赫良绪也是怔怔地看着父亲,其实他到现在也弄不清楚当年父亲为什么要生那么大的气。刚开始他因为是当时他大张旗鼓地办婚礼,然后新娘又跑了,丢了赫家的脸,所以父亲才会把他流放的,现在看来,也许不是那么回事。
"格恩,其实,现在的这种局面三年前我就预见到了。"赫连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三年前我就察觉到容绝的野心,那时候我想采取措施的。可是你的母亲为了一己私利竟然选择和容绝同流合污,把我的计划对容绝全盘托出。其实从三年前,我就被容绝和你的母亲软禁起来了,多伦又远在万里之外的华夏国,你又对我心怀怨恨,一是之间,便是无计可施了。"
"父亲,是我的错,我没有体谅你的苦处。"赫良绪难过地说。赫良辰听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原来三年前,父亲就已经身不由己了。
"格恩,如果三年前不把你流放出去,你母亲将拉着你做出更加疯狂的事。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要不然多伦的母亲也不会惨死。"赫连骁说道,"父亲也老了,这辈子不仅毫无建树,还差点害了多伦,真是惭愧啊!只希望从今以后,你们兄弟两个相亲相爱,不要让外人有可乘之机。你们都是我的儿子,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等此次平定叛乱以后,我将向所有人昭告你的身份,你就是我M国的二王子了,至于王位,还是由多伦来继承吧。"
"父亲。还有一件事我来不及告诉你。"赫良绪把头低下来,不敢看赫连骁的眼睛,"容绝,其实就是慕容绝,是几十年前叛乱过的慕容氏的余孽。"
"格恩,此话当真?"赫连骁显然没想到容绝居然是慕容氏的后人。
"父亲,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赫良绪其实是从他母亲处知道的,只是那时候他满心怨气,也不关心M国的事,所以也就没把这件事说出来。后来有一次,慕容名臣拜托他调查寻找慕容少君的事情,他一调查才知道慕容名臣和容绝的关系。
"想不到你爷爷遵循了当年的诺言,永世不回M国,慕容氏却卷土重来。"赫连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当年的漏网之鱼,今天却成了心腹大患,你们说怎么办?"
"父亲,容绝的儿子慕容名臣已经被华裳给带来了。"赫良绪一想到慕容名臣那哀怨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就想笑。
"你说什么?"赫连骁不可思议地看着赫良绪,"你说容绝的儿子现在就在这里。"
"是的,父亲。他是华裳的朋友,华裳一知道他的身份马上就把他带来了,我猜华裳的意思是必要的时候可以把他当人质。"
"倒是个聪明的孩子。"赫连骁看了一眼赫良辰,"多伦,我们现在手里没有兵权,实在没有办法和容绝决一死战。如果能够借助苏哈娑尼的势力,会大有胜算,可条件就是你要娶他的女儿,你怎么想?"
"父亲,这绝不能,我的王妃只能是华裳。"赫良辰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个我早就向她承诺过,我不能违背诺言。"
"多伦,身为王子,有些东西是有必要舍弃的。"赫连骁这个时候有点急了,因为这是他想到的最后好的办法了。
"父亲,我能够舍弃整个世界,唯独不能舍弃华裳,你要知道,要不是她万里跋涉来救我,恐怕我现在已经不存在了,所以我绝对不能按你说的去做。"赫良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毅然转身走出帐篷。
赫良辰当然是要去找楚华裳了,天知道在分离的这段时间他有多想他的小妻子,本以为今生再也无缘在一起了,可没先到他的小妻子却从天而降,把他从炮火中救了出来,他有多爱她,他有多感激她,他的父亲怎么可能体会得到。
赫良辰来到帐篷里,看到楚华裳居然不在,他只好去找扎哈问一下,"扎哈,王妃在哪里?"赫良辰着急的问。
"殿下,我正想告诉你,王妃殿下和慕容先生在胡杨树上呢?"扎哈说完,他用手指了指楚华裳和慕容名臣坐的那棵胡杨树。"殿下你看,就在那里。"其实扎哈的心里在发问,"殿下,你是从哪找到会飞的王妃的,我好怕怕。"
赫良辰往上面一看,差点晕了过去,树那么高,楚华裳居然坐在树丫上面,晃啊晃,晃着她的小脚丫。"不省心的小东西,呆会下来,我肯定要好好地教训你。这么危险的事你也做得出来。"赫良辰心里急得直冒泡。
赫良辰跑到楚华裳坐的那棵树下面,往上面望了望,又招了招手,"华裳,快下来。"
楚华裳往下一看,原来是她的亲亲老公,便对着慕容名臣笑着说,"慕容大哥,良辰找我了,我们下去吧。"
慕容名臣看了看下面,天,几十米高,如果掉下去,肯定会去见上帝的,他不由得脚跟发软,他快哭了,"楚楚,我们怎么下去。"
"放心,慕容大哥,你抱住我的腰,我带你下去。"楚华裳说完,把自己的身体挪呀挪,挪到慕容名臣身边。慕容名臣看了看楚华裳,迟疑地伸出了双手,他抱住了楚华裳的腰。忽然间,他的心好酸,这是他爱的女人的腰,可他爱的女人却属于别人,他只知道此刻的他眼睛有点发酸,却不知道早已有泪决堤,手从楚华裳的身体上传来了她的温度,让他有片刻的迷醉,他真的好像拥有她。忽然间有一阵冷风吹来,慕容名臣骤然间清醒过来,他连忙收敛心神,不让这种可怕的占有欲控制他的心。
"慕容大哥,抱紧了,我们要飞翔了。"慕容名臣的耳边传来了楚华裳银铃般的声音。
慕容名臣当真紧紧地抱住楚华裳的腰,"一刻也好,楚楚,让我抱着你,哪怕只是一刻也好。因为我早就把自己的心放在你的掌心中了,楚楚。"
慕容名臣忽然觉得身体一阵下坠,他和楚华裳已经从树上飞下来了,楚华裳背上的降落伞即刻打开,就像一朵美丽的蘑菇飘在半空中。
赫良辰一看慕容名臣紧紧地抱住楚华裳的腰,顿时气得脸都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