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良辰的脸已经被赫良绪打得不能看了,肿得跟猪头一样,但奇怪的是他不觉得怎么疼。因为他心里有个地方已经坍塌了,那个地方更疼更难受,这一次,他真的要失去他的华裳了吗?在这世上,还有比这个更绝望的吗?
赫良辰知道,不管是慕容名臣,南千寻,还是赫良绪,都是深爱着楚华裳的。就是因为深爱,所以他们才站在她的生活之外不去打扰她,只是在默默地关注,静静的凝望。那种感觉应该很凄惶的吧。
"打够了吗?"赫良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他没有怪他的这个弟弟。赫良辰知道赫良绪这一次陷得比几年前的那一次还要深,所以也就更加绝望,"赫良绪,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华裳在哪了吗?"
"你想见她?"赫良绪嘴角噙着冷笑,"那你见了她以后怎么解释那个孩子的问题?"
赫良辰怔了一下,"那个孩子现在在哪?我想见见他。"
"就在楼上,你自己去看看吧!"赫良辰刚要上楼,赫良绪却一把把他拉住,"赫良辰,只要赫赫是你的儿子,你和华裳就绝无可能,我希望你到时能洒脱一点,放她走。"
赫良辰用力甩开赫良绪的手,"绝不可能,对于华裳,我不会放手,死也不放。"
他怎么能放他的小东西走,有了她,他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他未曾体会到的美好。他怎么能让她离开他的怀抱,他的小东西一个人跌跌撞撞、懵懵懂懂地长大,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地爱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地呵护她,他还欠她那么多,他怎么能放她离开,绝不可能。无论她躲到哪,他都会把她追回来的。
"华裳说了,赫赫是她的底线,你已经触及到她的底线,你以为她还会理你吗?"
闻言,赫良辰忽然转身对着赫良绪,"这个孩子是从哪冒出来的?他又是怎么找到华裳的?如果是我的孩子,他不可能直到现在才冒出来。"略微冷静下来,赫良辰才觉得这其中有很多蹊跷的地方,这里面就像一个摆好的棋局,赫赫只是这棋局中的一个棋子。
赫良绪也是微微一怔,把赫良辰狠狠打了一顿,此刻他也冷静下来了,"你还记得柳依依吗?"
赫良绪看到赫良辰一头雾水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是那个被你迷得如痴如醉,最后还对你下药的那个秘书助理柳依依。"
赫良辰这才想起来,他和白素的那一夜情也是因为这个柳依依才发生的,为此楚华裳还生了好大的气。可是最终他也没碰柳依依呀,这孩子怎么会跟她有关系。
赫良辰一脸茫然,最后喃喃自语,"可我没碰她呀。"
"是啊,经过华裳的严刑逼供,那个柳依依最终承认,孩子不是她的,而是诺兰霜霜指使她这么做的。"赫良绪的眉头也皱得紧紧的,"更奇怪的是这个小孩的嘴紧得很,很有胆识,我问什么他都不肯回答。看起来是经过严格的训练。"
"诺兰霜霜?"赫良辰沉吟了一下,"你是说这个孩子是诺兰霜霜弄来的。"
"没错。赫良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你有什么脸见华裳。"赫良绪指了指地上那张已经被撕得粉碎的离婚协议书,"离婚协议书撕了可以再拟,你要是想重新赢得华裳,就想办法弄清楚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赫良辰瞪了赫良绪一眼,转身走向上楼。当他走到二楼的时候,就看到有一个房间的门上贴在各种小动物的图画,赫良辰当然明白,这一个就是赫赫的房间。
赫良辰的心是从未有过的忐忑,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遇上这种局面,自己居然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在犹豫中,他推开了房间的门,一张稚嫩的脸马上映入他的眼帘。
只是看了那么一眼,赫良辰就觉得这赫赫不像是他的孩子,这种感觉很奇怪。这个孩子的眉眼之间只有那么一点像他,但他马上可以肯定,这个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小家伙睡得很熟,赫良辰在他的小床边看了一会,最后小心地拔下来了赫赫的几根头发。赫良辰准备做一次鉴定,他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当个便宜爹,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失去他的华裳。楚华裳是他的太阳,若是没有了阳光,叫他如何活下去。
此刻的楚华裳正拉着慕容名臣穿梭在人来人往的美食街,慕容名臣虽然没有像赫良辰一样排斥得很明显,但他看着简单低档的路边摊,也是不断地皱着眉头。
到最后,楚华裳把慕容名臣拉到了以前她和赫良绪一起去过的那家"口水"麻辣烫。慕容名臣看着那一大串的红辣椒,咽了咽口水,"楚楚,我们真的要挑战这些红辣椒啊?"
楚华裳才不管,她把慕容名臣生拉硬拽地拉进"口水"麻辣烫小店。"慕容大哥,这家的麻辣烫还不错,以前我带赫良绪来过。不过他的肠胃太娇弱了,最后得了急性肠胃炎,住进了医院。"
楚华裳把慕容名臣安排在小板凳上坐下,"不过你放心,这次我们吃微辣的就可以了。"
慕容名臣看了看四周,再看看自己坐的小板凳,再看看身上穿的定制西装,还有擦得锃亮的黑皮鞋,忽然觉得这场面很有喜感,忍不住笑了出来。
很快的,老板就把楚华裳点的菜端上来了。楚华裳热情地拿了一串刚炸好的豆腐递给慕容名臣,"慕容大哥,尝一下,这豆腐炸成这样,可好吃了。"
慕容名臣扛不住楚华裳的热情,只好象征性地吃了一口。这是他第一次吃这种东西,居然觉得不难吃。
"慕容大哥,怎么样?不难吃吧!"楚华裳自己不客气地大吃起来。
"还可以。"慕容名臣点了点头,"楚楚,以后这种油炸的东西不能多吃,对身体不好。"
"慕容大哥,我记住了。"楚华裳的嘴里完全塞得满满的,说话都含糊不清了。
慕容名臣看得直抚额,楚华裳在樱花别墅住的时候,因为和慕容名臣还不是很熟,所以吃饭的时候都是斯斯文文的,现在混熟了,也就装不下去了。慕容名臣只好拿起纸巾,小心地帮楚华裳把嘴角的油渍擦掉,他眼里的宠爱却是浓得化不开。
慕容名臣当然没吃多少,楚华裳却是吃得心满意足,一顿饭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
"慕容大哥,我要去大卖场买衣服。如果你有事的话就先走吧!"楚华裳边用纸巾擦着嘴巴边说。
"我陪你吧!你没开车,到时候回去也不安全啊!"慕容名臣边说边拿出了自己的车钥匙,拉着楚华裳朝他的车子走去。
两个人很快到了大卖场,这次楚华裳的动作很快。一眨眼功夫就换了一身衣服,是很朴素的装束,弹力牛仔裤加白色T恤衫,和她经常穿的名牌裙装完全不同,而且她一买就是三套。
慕容名臣也是第一次看到楚华裳这样的装束,他赞赏地点了点头。这样的楚华裳充满了青春的气息,清纯而明艳,动人心弦。
看到导购小姐在帮楚华裳把衣服装在袋子里,慕容名臣走了过来,"楚楚,在这里等着,我去刷卡。"
慕容名臣也不管楚华裳的抗议,直接去刷卡了。只是慕容名臣一走开,就有人走过来,拍了一下楚华裳的肩膀。楚华裳转过头一看,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
看到陌生人拍了自己的肩膀,楚华裳微微有点不悦,"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你。"
"你好,小姐。那边有一位女士请你过去一下。"陌生女人对着楚华裳客气地说,"小姐,我可以帮你带路。"
楚华裳看了一眼慕容名臣的方向,见慕容名臣还在排队等着刷卡,想想光天化日之下,应该不会有事的。于是提着东西跟着那个陌生女人走过去。
那个陌生女人带着楚华裳来到了大卖场楼下的一个咖啡厅,楚华裳一看,咖啡厅里没有其他人,好像是经过清场了。角落里有一个女人坐在那里,好像就在等着她。
那个陌生女人把楚华裳一直带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那个女人跟前,她躬了一下身,轻声说道,"夫人,楚小姐来了。"
楚华裳这时候才有空看看眼前的这位古怪的妇人,她身着一袭黑裙,身材纤细柔美,气质高贵典雅,而且她还戴着蒙着黑网的帽子,看装束有点像中世纪时候欧洲的名门闺秀。那古怪妇人始终没有抬起头,所以楚华裳看不出她的长相,只是觉得这个妇人应该是一个绝色佳人。
"请问夫人,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我的朋友正在等我,有话请明示。"楚华裳虽然见多识广,但也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不免有点疑惑不解。
闻言,那妇人终于把头抬起来,这一抬头,楚华裳却是大吃一惊,那妇人长得跟她有九分相似。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就是那个妇人的眉眼之间,多了一缕妩媚和成熟,而楚华裳完全是一付稚嫩和青涩的脸孔。
妇人见楚华裳怔怔地看着她,只是温柔一笑,"华裳觉得什么人才会和你长得如此相似。"
楚华裳登时顿悟,她就像被雷击中一样,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貌美的妇人。这个妇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保养自己,容颜依旧光洁如少女。岁月好像也格外厚待她,因为在她脸上找不到丝毫色衰的痕迹,她仍然是明艳动人,倾国倾城。楚华裳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个妇人就是她的生身母亲,有着蛇蝎心肠的黑道教母——何冰柔。
楚华裳紧握着拳头,强逼自己收敛心神,随即展颜一笑,"好久不见,何女士,我想我们已经有二十一年没见了。"
闻言,何冰柔微微一怔,似乎楚华裳的表现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漂亮的眼睛里有着强烈的好奇和赞赏。
"华裳,你不觉得称呼自己的母亲为女士有点不妥吗?"何冰柔轻声说道。声音悦耳动听,让人听了心神摇弋,倍受蛊惑。
楚华裳把袋子放下,在何冰柔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母亲?何女士觉得什么样的女人才配称为母亲呢?"
楚华裳朝着何冰柔摔了一个轻蔑的眼神,冷冷一笑,"请何女士你还是不要侮辱母亲这两个字吧!呵呵,母亲?你配吗?"
楚华裳的话说得犀利无比,何冰柔听了却是一点也不生气,可以看出这个女人真不是一般地厉害和沉着。只是她看着楚华裳的眼神之中多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那种既是恼怒又是欣赏更是雀跃的眼神让何冰柔看上去诡异极了。
过来半晌,何冰柔才徐徐开口,"看来华裳你已经见过你的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