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千寻面无表情地捞起已经没入水里的手机。他蹙着眉头,把自己整个泡在水里,头就靠在壁上,一种无法名状的复杂情绪从胸腔处喷涌而出。
那一天,他喝多了。而吉永恭子就穿着跟他深爱的她一样的白色裙子。醉眼迷离中,平日里死死抑制住的想念和欲望淹没了他,于是他和吉永恭子就疯狂地翻滚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他朝着吉永恭子大发雷霆,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是因为什么才这么生气的。
当时恭子哭着问他,说你这样为着她,苦苦地守着自己,死死地抑制自己,到底值不值得。
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从前,他是视女人为玩物的,可现在,他竟然觉得以前的自己很可恶。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拒绝别人送他女人了。他甚至都觉得如果再像以前一样纵欲,她就会嫌弃他,不肯到他梦里来。
他爱她爱得入了魔,却还要拼命抑制,这种痛苦,他自己甘之如饴,一旁看着的吉永恭子却如撕心裂肺般地痛。为自己,也为他。
那一年,他在暗香第一次遇见华裳,那时候的她还那么年轻,清澈得犹如一股清泉。
当时她说过很多话,但他只记得她说她帮他的忙,是因为懂得,所以才慈悲。
因为这句话,后来他越来越有人情味了,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纵情声色。在他当冥门门主之前,他本就是冷酷无情的杀手。
他曾经也以为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可她却在不经意间深植在他内心的最深处。
她深藏在他心里那么深那么深的地方,叫他如何能忘得掉。吉永恭子爱着他,一直都爱着他,他一直都知道。
可他的心满满的全是那张笑脸,根本腾不出地方装下别人,他能怎么办?
南千寻泡了一下澡,慢慢地平静下来。他决定,亲身去一趟岛国。有些话,必须跟吉永恭子说清楚。他的深情只对他爱的那个人~楚华裳。
第二天,南千寻随便收拾了一下,便踏上归程。千寻家早就没落了,只留下一栋非常漂亮的大房子,连带一个小院子,小叶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这里。
此时的小叶正在花园里修剪花枝,见南千寻风尘仆仆而来,脸上也不见欣喜,便放下手中的剪刀迎了上来。
"哥,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小叶接过南千寻手里的行李箱,笑嘻嘻地问。
南千寻却是严肃得很,开门见山地问,"小叶,你说恭子怀孕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叶见南千寻沉着脸,也不敢嬉皮笑脸了,"我在医院里看到她去产科做检查了。"
"嗯。"南千寻面无表情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小叶皱着眉头看着哥哥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哥,你饿不饿?我给你弄点饭吃。"
"不用了,我不饿。"南千寻的口气仍然是不温不火。
其实小叶还是挺怵这个哥哥的,他平时少言寡语的,天生的冰冷体质。从小到大她都是能不惹他就不惹他,能躲就躲,长大后才没那么怕他。
南千寻稍作休息一会,然后自己驱车到吉永恭子住的地方。当年吉永康三为了巴结身为冥门门主的南千寻,所以把吉永恭子当成礼物送给了南千寻。
这么多年来,吉永恭子跟着南千寻,也算是乖巧听话。吉永恭子本身就很有能力,所以也为南千寻做了不少事。
吉永恭子住的地方比较偏僻,是一座白色的岛国传统木屋,外面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得体。透出岛国特有的精致细腻。
南千寻推开了小院的门,慢慢地走进去。吉永恭子穿着宽松的裙子,正在认真地插花。花瓶里已经放了满天星,吉永恭子拿着白色百合左看右看,好像拿不准主意。
"满天星和白百合本就不搭,你再怎么配也不好看。"南千寻寡淡的声音在吉永恭子耳边响起。吉永恭子拿着花的手顿了顿。
就算已经有了心里准备,抬头触碰到见南千寻的目光,吉永恭子还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吉永恭子紧紧地攥着拳头,他终究还是知道了。
南千寻走进吉永恭子,就站在她的对面,静静地看着她。
"你真的怀孕了?"
南千寻面无表情地问,事实上他的心情也没有什么起伏。父亲这个角色他早就当了,从护士把龙儿从产房里推出来的那一刻,他就把龙儿当成自己的儿子了。
吉永恭子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没有吭声。
"那天晚上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穿着跟她一样的衣服,故意扮成她的样子。"
南千寻的眼睛始终没有看吉永恭子,只是看着院子里的长得极好的百合花。
吉永恭子没有回答,只是手指绕着手指,一付无措的样子。
"为什么没有吃事后药,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办法给你想要的。"
对于南千寻的冷淡,吉永恭子早就适应了。可当她孩子的父亲这样冰冷站在她眼前的时候,她的心还是被刺痛了一下。
"这个孩子,我想生下来。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他生下来,抚育他成长。"
吉永恭子第一次在南千寻面前这样强势,大概是为了孩子的原因吧!她变得从未有过的勇敢。
"随便你。你可以把我的孩子生下来,你也可以是我孩子的母亲,但其他的不会改变。"
吉永恭子低着头,终于舒了一口气。南千寻没有逼着她流掉这个孩子,她已经很高兴了,更何况她从来都没有奢求更多的。
"我明白。"吉永恭子轻声说。
"我会派人照顾你。"南千寻扔下冰冷冷的一句话然后就转身离去。
吉永恭子望着南千寻渐渐远去的背影,惆怅一阵接着一阵地堵在胸口上。但她仍然是欣喜的,她终于拥有了一个她和高高在上的门主大人的孩子。
赫家主宅,楚华裳正在收拾她的大衣柜。她发现他们的更衣室里又有了新的大衣柜了,里面满满当当全是她的衣服。
楚华裳看着成千上万的衣服就这样静静地挂在那里,连牌子都没有拆。如果这些都是买的,得花多少钱啊?
楚华裳的嘴巴抽了又抽,辰少这是什么怪癖,好好的衣服不拿去大卖场卖,而是挂在自家的衣柜里。
楚华裳当机立断,立马叫来佣人,让她们把衣柜里面的衣服全弄出来,然后用箱子装好。让家里的司机把这些衣服全拉到大卖场挂起来。
做好这一切,楚华裳才拍了拍手,接过佣人端上来的茶,坐下来喝了几口。忽然想起辰少都失踪老半天了,也不知道他在干吗?
书房里,赫良辰正在看各种各样的婚纱照。他和楚华裳的孩子都那么大了,他还欠他的小东西一个婚礼。他想要好好地补偿一下他的小东西。
赫良辰正看得入神,楚华裳推门走了进来。赫良辰一见楚华裳来了,大手一张,楚华裳就很有默契地爬到他的腿上。
楚华裳也看到了那些婚纱照了,略略蹙了蹙眉头,"老公,你干吗看这些?"
"老婆,你忘了,我还欠你一个婚礼呢?"
楚华裳嘴巴一撇,拧着眉头,"可我不想大张旗鼓地办婚礼,劳民伤财的,又费时费力。"
赫良辰抿着嘴,凝眉看着楚华裳,若有所思,"理由呢?"
"每个女人都渴望一个盛大的婚礼,你为什么不喜欢?"
楚华裳沉默了片刻,最后笑着摇头,"没有理由,可能是我天生寡淡吧!不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形式。我们没有办婚礼,不也相亲相爱地过了这么多年。"
赫良辰则搂着楚华裳的腰,脸就埋在楚华裳的胸口处,"华裳,是不是怕有人会难过?嗯?"
楚华裳也搂着赫良辰的头,揉着他的头发,最后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还有,你们赫家家大业大。一旦举行婚礼,那些三姑六婆,还有那些攀龙附凤的人就会纷至沓来。一想到要应付那些人我就头疼。"
楚华裳有点有气无力地说,"还记不记得我们刚结婚那会,就只举办了一个聚会。我就差点挨了三鞭,幸好我跑得快。"
赫良辰也想起以前的事,所以低低地笑起来,捏住楚华裳的鼻子笑着说,"真是个调皮鬼。"
楚华裳在赫良辰的手上咬了一口,赫良辰赶紧把手缩回去。
"良辰,我们就拍婚纱照,婚礼就不用了。好不好?"楚华裳的小脸在赫良辰的怀里蹭了蹭,窝在赫良辰的怀里不停地撒娇。
赫良辰想了一下,好一会才点点头,"好吧,就听你的。人不能什么都要,我已经得到够多了,也要稍微体谅一下那些什么都没得到的人的心情。"
楚华裳见赫良辰答应了,高兴地在他的脸上啄了好几下。
"良辰,我们是不是要去一趟M国了?我想龙儿了。"
"嗯,我安排一下。"
两个人正在聊回M国的事,M国那边已经有人来电话了。赫良辰一看是赫良绪,嘴巴微微一弯。
楚华裳仍然坐在赫良辰的腿上,头就靠在赫良辰的肩膀上。赫良辰一边搂着楚华裳,一边接通了电话。
"有事吗?"连打招呼都省了。
那边的赫良绪轻声笑了,"听你这说话的口气和语速,是活过来了,是不是华裳有消息了?"
赫良辰这才想起前段时间忙这个,忙那个,都忘了告诉他楚华裳已经回来的事了。
赫良辰也笑了,"你倒了解我,连这个都听出来了。华裳现在就在我旁边呢?"
赫良辰说完把手机拿给楚华裳,"是格恩。"
楚华裳愣了一下才接过手机,"良绪,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
那边的赫良绪听到楚华裳的声音,激动得都有点哽咽了,"华裳,回来了就好。"
"良绪,龙儿呢?他在你旁边吗?"
"没有,他上学呢。华裳,有一件事我要听听你的意见。"
"什么事呀?"
"父亲他想退位了。你觉得让多伦接任王位好,还是想让龙儿接任王位好?"
"啊?良绪,这个怎么可以问我呢?我可什么都不懂。"
在一旁的赫良辰也听到了,赶紧接过电话,"格恩,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赫良绪在那边咯咯地笑开了,"多伦,还是你聪明。其实,父亲已经把王位传给龙儿了,加冕仪式就在昨天举行。刚刚只是不想吓坏华裳才这么说的。"
"什么?"赫良辰和楚华裳异口同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