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舞厅,里面歌舞升平,旁边有八张桌子,依次排列,而一个年迈而精神矍铄的老人高坐主位。
这是她第二次参加凌家的宴会了,却还是难免心生畏惧。
这里,就像大宅门似的,规矩分明,辈分清晰,座位排序亲疏分明。
而在这么多华服衬托下,两人这身穿校服的土包子则显得格外明显。
那些年轻的凌家人纷纷投来鄙视的目光。
所幸,老爷子身边有几个晚辈陪伴说话,并没有察觉悄无声息进门的两人。
见到他们,凌母离席匆匆赶来,左右一只手拉着两人赶紧往外走去,拐角处,躲开其他人视线,她这才压低声音,“尧希,怎么不换身衣服!”
“你瞧瞧你们穿的这是什么衣服……”
说着,她目光转到陶筱甄脸上,声音更低几分,“虽然她穿的有点好看,但也不能乱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凌尧希却一脸淡然,“来不及换了。”
凌母气得牙痒痒,踮起脚尖就朝他脸上掐了过去,捏起脸颊一块软.肉拧了拧。
那张隐藏在大框眼镜下的俊脸就这样变形。
“瞧瞧你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咱们现在在凌家,就得守规矩,懂不懂?”
这种词汇……
为什么凌母这样的贵家太太会用这么接地气的词汇?
等等,这还是第一次见面那个庄肃威严的凌母吗?难道她两次见到的不是同一个人?
“快去,换身衣服,在和长辈们打招呼,现在这个时候,不是你可以任性的,不管饿怎么样,这点礼数还是要懂的。”
凌尧希被服务生带去换衣服了,而凌母则亲自带着陶筱甄来到化妆间。
“你也是大家千金,在这种场合应该不会畏怯,可说话一定要注意分寸,他们问什么,你只需要嗯,哦,好,这样简单地回答就行了……”
“还有,他们问到尧希的事情,不要透漏太多,这群吸血鬼,恨不得所有人都把凌家的血吸干……”
一路走来,凌母不断碎碎念,说着宴会上需要注意的事情。
陶筱甄的确参加过不少这样的大型宴会,只是,那都是客宴,她只需要跟在父亲身旁微笑点头,而这次的家宴,他还真是第一次参加。
“你的家庭背景较为简单,我也不想让你被人这样刁难,只需要装聋作哑,到了宴会一半时,我找个借口让你们离开。”
迟疑稍许,陶筱甄咬咬嘴唇,压低了声音问:“只能忍气吞声吗?能不能怼回去?”
这话一出,凌母脚步一顿,侧头看她,眼神有些复杂。
“不行吗?”陶筱甄眨眨眼。
“哈哈,怎么不行,当然可以,小姑娘,你很不错,我看好你。”说着,凌母意味深长拍拍她肩膀。
为什么现在的凌母和上次见面真的差别这么大?
满怀心思,陶筱甄在心中暗搓搓给凌尧希戳了几针,这个家伙,就这么拉她下水!
两人再次在前厅汇合,此时,凌尧希已经换了一身笔挺西装,整个人焕然一新。
在凌母的带领下,两人一一给那些长辈们问好敬酒。
八张桌子,一一问过之后已经半个小时后了。
该死的!
凌尧希居然是家中最小的晚辈。
等落座时,陶筱甄已经饥肠辘辘,却发现,其他人已经将桌上的菜吃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些残羹剩菜,一点胃口都没有。
“弟妹,怎么不吃啊?这家餐厅饭菜的味道可不错呢。”
还未动筷,便有人直接发难。
她和凌尧希分别坐在两桌,这边全是女宾。
桌前八人,那边看上给为年长一些的女人时不时交谈几句,其乐融融,而剩下那几个则更为沉默一些。
刚才开口的,便是三十多岁的年长女人。
她皮肤娇嫩,保养极好,只是眉宇间骄矜睥睨,似是根本不将别人放在眼里,这种姿态,将她的美貌生生压了几分。
陶筱甄目光落在桌上,残汤剩羹,完全无法下口。
“我不饿。”她微微一笑,尽量保持低调。
女人眸光微闪,将一碗已经凉了的鱼汤转了过去,“来,喝一口,这个鱼汤味道鲜美,你们这种小姑娘最喜欢喝了。”
几人份份注视着她,似乎要眼睁睁看着她喝完鱼汤才肯罢休。
陶筱甄面上笑意微敛,只是抬眸看了一眼鱼汤,声音冰冷几分,“我不喜欢吃残羹剩菜,如果这位大姐你喜欢的话,可以自己吃,不用和我客气。”
这时,在场其他三位晚辈心中惊骇,垂下头来不敢看她。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大胆?
闻言,那女人霎时间脸色一沉,陡然拧眉,不悦道:“你是谁家孩子?怎么这么不尊重长辈?”
“也没见有哪个长辈强行让晚辈吃剩菜,如果真的有这个长辈,我认为,倚老卖老的家伙,不需要多么尊重。”陶筱甄冷然一笑。
这种女人她见得多了,仗着长辈的身份,趾高气昂,颐气指使,若是一直沉默不语,敛眸受着,对方还会以为你是好欺负的。
“你!”
那女人怒然横眉,“知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居然干这么和我说话!”
“不知道。”
她微挑下巴,冷眼横对,“我们之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吧,你可以把你这种刁钻态度放在你那未来的儿媳妇身上,在我面前耍什么威风。”
“放肆!”
终于,那年龄最大的女人开口。
不怒自威,厉声二字,霎时间让其他人身子一颤,似乎对她尤为畏惧。
“一个晚辈,不尊重长辈,你还有理了?”那女人倏而抬眸,一双丹凤眼透着威严。
陶筱甄却似是毫无察觉,与她对视,“抱歉,我说话太直了,我道歉。”
就在众人以为初生牛犊不怕虎,她会直接嘴硬怼上去的时候,却不料她却恰到好处的放软了姿态。
她站起身来,端起那碗鱼汤来到刚才出言刁难的那位面前,“对不起,这位嫂嫂,刚才我说的话太重了,这碗鱼汤算是我的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