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尘澜向右上方望去,他之前在这里给杜淳枫他们定了雅间,也不知他们到了没有。
“少爷!”洗月也挤到了窗边,见杜尘澜越走越近,连忙大喊着,使劲儿挥了挥手。
杜尘澜听见声音,连忙抬手看了过去,只见杜淳枫和钱氏他们正趴在窗口前,朝他看了过来。就连杜沁兰也在,此刻这姑娘明显十分激动,小半个身子悬在窗边,拼命朝他挥手。
杜尘澜不禁眉宇一皱,这也太危险了。他立刻朝着杜沁兰挥了挥手,做了个手势,让对方不要悬在窗边。
再者虽说杜沁兰已经不再是那些人的目标,但让那些人看见,说不得又会起什么歪心思。如今杜坤夫妇还未找着,他有些担心旁人会利用杜沁兰。
“澜哥儿!”杜淳枫激动地挥着手,向着他喊道。
因人太多,杜淳枫的声音被淹没在人海中,根本听不清。杜尘澜却将视线投向了杜淳枫和钱氏,心中也是满满的感动。
来到这个朝代,虽没有亲生父母,但杜淳枫待他不错,已经与亲生的无异了。即便钱氏有些欠缺,但对他这个嗣子总体还算不错,也不能要求对方像对亲生孩子那般,毕竟始终隔了一层的。
杜尘澜朝着杜淳枫他们笑了笑,这一刻突然有些感触。他也算是披荆斩棘了,从商贾不得科举,到如今的状元郎,说起来轻描淡写,但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目光一转,便看见了两个让他意外的人。
咦?万煜铭和楚王怎会在此?这两人是专程来看他跨马游街的?杜尘澜有些不信。
“快看,那是状元郎?长得真俊!”女儿家拿帕子半遮面,脸上满是红晕。
“据说还未婚配,不过咱们肯定是没这等福气了。”她身旁另一名姑娘叹息道。
“不愧是名动京城的才子杜尘澜呐!也不知多少年后才能再出现这般惊才绝艳的状元郎。”楚王忍不住感叹道。
“咱们大郡人才辈出,状元不是每次殿试都会有吗?杜尘澜这样的,也不可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万煜铭懒洋洋地靠着栏杆处,见着杜尘澜往这里瞥了一眼,他还好整以暇地和杜尘澜招了招手。
杜尘澜回以一笑,连忙撇过了头,这厮一笑,他的背脊就发凉,说不定此刻心里正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等他入了朝堂,能光明正大参与朝廷之事,绝不能再让万煜铭得逞。
楚王微眯着眼,皇上对此子这般看重,那可不行。要让杜尘澜替他效力,那就得让杜尘澜厌恶了皇上,转投他的麾下。
想起之前打探到的事,楚王微微勾起唇角,他心中有了个主意。
杜高鹤领着众人刚到坊市,便看见杜尘澜正骑着高头大马,从他们前方经过。
“父亲!咱们回去吧!这里人太多了,您可别挤坏了!”杜淳钧一把扶住老爷子,非要来看,照他说,杜尘澜在外头多威风,还不是得回府?难不成还能不回来?
杜高鹤双眼呆滞地看着一行人渐渐远去,“也算是圆了老三的梦。”
杜高鹤想起当年老三看着他渴望的眼神,原本十分激动的心情突然镇定了下来,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回吧!”杜高鹤顿了顿,望着已经远去的红色身影,随后摆了摆手,率先转身往回走。
“父亲?”杜淳钧对今日父亲的状态十分担忧,情绪大起大落可不好。虽说他私心重,但那毕竟是父亲,他还是关心的。
等杜高鹤走远,秦氏忍不住跺了跺脚,“这老爷子是怎么回事儿?一会儿一个主意,想哪出是哪出。咱们不想来,就非要咱们来。刚来还没找到老三他们,又要回去,这是拿咱们寻开心呢?”
杜淳岷也沉了脸色,老爷子这几日的态度有些不对,该不会真的要偏心三房了吧?
毕竟之前对三房可不是这么个态度,老爷子不是说过,杜尘澜只是嗣子,不是杜氏血脉,即便日后成了进士,也不算是杜氏的荣耀吗?
不过才几日,老爷子怎么就对三房这么上心了?
“来都来了,不如去找老三他们吧!咱们来了京城这么多日,还没好好逛逛呢!”秦氏打量了一眼繁华的坊市,有些不愿意回去。
“有什么好逛的?回去!”杜淳岷不耐地低喝一声,转身就走。
“这是杜尘澜?”一道沙哑的女声轻声问道。
“正是!”她身后五步远,站着一名身着玄色剑袖交领长袍的男子,闻言立刻恭身回道。
“果然长得像!”
此女身着蟹壳青对襟半袖褙子,下着锦绣双蝶八幅湘裙,穿着虽素净,但一举一动都透着淡雅沉着,端得是仪态万千。然而她头上却戴着一顶青白色的帷帽,让人无法窥探她的容貌。
女子在窗前站定,不禁回忆起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若说杜尘澜与顾玄瑧有何不同之处,那就是气度了。
说顾玄瑧是天之骄子都不为过,国公府世子爷,从小喊着金汤匙长大,长得一表人才,又文武双全,是京城众世家最佳联姻对象。
因此,顾玄瑧少年时是意气风发的,是锋芒毕露的。所过之处,必要盖住所有人的光芒,让人只能看到他的存在,也是最引众人嫉妒的存在。
即便之后受了挫折,收敛了些性子,但依旧有棱有角,半点不肯饶人。
总之,就是一身傲骨,到死都是宁折不弯的性子。
然而眼前这少年,气质却十分深沉内敛,微笑时却有温润如玉之感。但从她得来的消息来看,此子城府极深。
若说这二人的共同之处在哪里,除了容貌,那就只有疏离感了。杜尘澜不笑时,看起来十分冷冽,让人难以接近。
女子手握成拳,看着长长的队伍从眼前经过,她再次开口道:“让红衣巷的所有人待命,待我请示过后,再行动!”
“是!”男子从一旁的暗影中走出,语气毫无波动,不说话时,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回去吧!”女子出了客栈,匆匆上了一辆素朴的马车,往东城驶去。
马车刚要驶出坊市,便从客栈中走出一人,对着右前方卖脂粉的货郎打了个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