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打劫”,祁天一向是颇有心得的,他在中先生孜孜不倦的教诲下可以说人生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这个了。
他脸上笑意盈盈,和陈一相视而笑,乐子总算自己来了。
当他们三人赶到时,张凌风领着搬山堂的一群弟子正在用黑话切口互探口风来历,搞得要多正经有多正经。
打劫就打劫,哪来这么的顾及,前怕狼后怕虎的还做什么劫匪?看到这幅情形的祁天,嘴角一撇,在心里给对面要打劫的一伙人登时打上了业余这两个字。
日头渐热,本来祁天打算上来就是一个字:干!
可陈一说毕竟领队的是张凌风,我们不过是客人,最好不要抢了人家的风头,万一搬山堂的人打不过,我们不是又能赚上一笔?
一听这话,祁天这才硬生生忍下来发痒的双手,可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刻钟的时间,张凌风还在和对方的头头扯皮不止,就在他刚准备前去一问究竟时,张凌风却是一脸不好意思的朝三人走了过来。
没等他先开口,祁天便是拱手道:“张兄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张凌风干咳一声,脸皮微红,抱拳行礼道:“这个......偶遇了元明城的城卫军,他们前来讨些盘缠去东海国都常曦王城告御状。”
“城卫军?御状?”
祁天三人眼神怪异的朝那边望去,心中皆是诧异不已。
一直以来在祁天的眼界中三城可以说就是整个世界了,可因为要去东海国的原因,陈一在路上也是讲述了一些东域辖下各国的势力范围和组成部分以及各国的制度。
最初东域并没有什么三圣地之说,乃是由无数个部族组成的联盟,后来经过岁月的打磨和重铸最终形成了一个高度统一的大羲王朝,在个王朝的始皇帝的推行下,东域的文字、计量单位、法律、历法、礼法等等最终统一,自此三圣地、商会、猎人协会等等也在王朝的支持下应运而生,由此东域才开始真正强大兴盛起来,甚至在最强大的时候,三圣地的统治辐射已然波及其余三域。
但月有阴晴圆缺,在强大的王国都有崩落的一天,由于制度原因,导致一般的黔首百姓得不到生活保障,加之西域诸国的日渐崛起,受西域的思想和武力冲击,最终三圣地一败涂地,强大的大羲王朝也是日落西山,光彩不再。
后来三圣地为了保存大羲王朝血脉留存,这才挑选了靠近南域的一片土地作为他们栖身之所,不过由于内战的原因不得不分为现今的古七国,关于内战的原因陈一并没有细说,不过隐约提到了是因为三圣地内部分歧的原因。
总之古七国和东海国在东域是保留古时规则和律法最大的地区,不过多少受其他各地影响的原因,原本的县、郡之类的名称大多被更改,官员的职称也愈加西域化,但统治者却一直没有改变,依旧保持着世袭罔替的规则,而三圣地和气师协会在古七国和东海国为表尊敬之意,也要遵守他们的习俗和规则。
此时三人算是明白了,牵扯到东海国内部的问题,怪不得张凌风会是一副难办的样子。
祁天沉思了片刻,抓了抓头发,问道:“那你找我们是又借着我师兄的名头?”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张凌风双手一拍,露出殷勤的笑容道:“原本我一看是来打劫的,当下就要直接动手啊!可细问之下方才知道元明城发生了内乱,城主夫人居然连通娘家人暗杀了城主大人,并且下令驱逐原本的城卫军,所以这些大哥们流落至此,想去常曦城告御状......”
“打住,给小爷我说重点!”
张凌风舔了舔嘴唇笑道:“那几十名城卫军大哥张口就是五万星币,这我哪里给得起?故此我心直口快的说,镇海天王的师弟就在我车队之中,你们要是有冤屈可以找祁大人伸冤,气师协会必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祁天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我呸!东海国一城的内乱关气师协会什么事?你读没读过书?看没看过东域简史?”他一边高声骂着,一边眯着看远处那帮元明城的城卫军神色紧张的护卫这一个看起来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少女,迅而低声道:“张副堂主,你莫不是看中那小姑娘了?还不给老子说实话?”
张凌风干笑几声,拱手道:“祁兄弟果然目力惊人呀,你消消气先,这可不是我不说实话,而是他们要求的,毕竟他们不知道姚天王还有师弟嘛.......”
“说了,说重点!”祁天再一次不耐烦地打断张凌风,心道:这人大部分还是不错的,就是说话做事太会兜圈子了,一点都不爽快,完全不像是一个天生觉醒金属气灵的人。
张凌风脸色一正,沉声道:“那少女是元明城郑褍城主的嫡生女儿,因受其父被害,所以才领着忠心于她父亲的城卫军前去常曦城告御状,所以在下擅自做主给姚天王和祁兄弟谈了一笔大买卖!”
“什么大买卖?”
“整个元明城最繁华的一条街和未来元明城五十年的特产经营权!”
张凌风的话让祁天心中一跳,只是帮着出五万星币带他们去告御状就能得到这么丰厚的报酬?怎么看这都是血赚不赔啊,搬山堂能不能出得起五万星币?答案是肯定的,光是他们带的货物都价值三十万星币,有这种好事,张凌风会想着带上他和姚师兄?
看到祁天一副不信的神色,张凌风立马就明白了关键之处,他“嘿嘿”一笑,道:“当然不是出五万星币那么简单了,在下帮两位天王谈得买卖是,不仅帮她告御状,还要帮着她夺回城主之位和元明城,并且手刃她那恶毒的继母为父报仇雪恨!”
他脸上异彩连连,态度愈发谦卑:“所以这就需要祁天王你让姚天王出面找到国主陛下,让郑若初少城主顺理成章的接替元明城主的位置才行,当然必须得申明侯家人私占元明城是一种叛国行径,首恶必须得明正典刑!”
祁天心中好笑,这张凌风所说的他只能信一半,中间一定还有一些买卖没有说出来,不然他也不会如此不要脸的居然喊自己祁天王。
不过至此,祁天也是明白了大概的情况的,对方无非是想借助姚晨溪的声望和势力重夺元明城罢了,一般来说私自谋夺一城这就是叛国行径,不管有没有成功,国主必然会下令严惩叛逆恶徒的,但照目前情形来看,那郑若初继母的娘家人不仅杀了郑褍城主,还顺理成章的接管了元明城,这就是一件值得推敲的事情了。
“小一,你怎么看?”他脑筋一转,低声问道。
陈一微眯双眼,一言不发,先是看了一眼远处元明城的那帮人,又盯着张凌风半晌后,才意味深长道:“毕竟经商还要靠你们搬山堂呀。”
张凌风面容肃整,正色地朝两人躬身长长行了一礼,道:“搬山堂上下感激不尽!”说罢,神情激动地转身朝元明城那帮人走去。
幼卿芷噘嘴不解道:“哎哎!那张凌风为啥行大礼啊,你们打什么哑谜呢?本姑娘怎么没听懂呀!不过要是有好处,按照规矩可得见面分一半!”
陈一瞥了她一眼,嘿嘿笑了几声,淡淡道:“我去会会那个郑若初,你们两个待会跟来吧。”
这一态度,把幼卿芷气的不轻,也不知是哪里不对付,自从他们两个见面后,基本就是互相针锋相对的状态,让夹在中间的祁天好不难受。
略略劝慰了几句幼卿芷后,祁天解释道:“小一那么说的意思就是同意搬山堂帮我们谈这笔买卖了,所以张凌风才要行大礼谢谢我们呀,懂了吧!”
幼卿芷的面色更加纠结了,她可是想来看打架的,可被大太阳晒了半天,最后稀里糊涂的也没整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就算同意了买卖也没有必要行大礼呀。
她哼了一声,恶声恶气的让祁天说清楚,别整些东域花里胡哨的说辞。
祁天叹了口气,慢慢道:“之前搬山堂的人虽然施展心机借我的性命赢得了骊山堂,可最终却是让五岳宗内部的气氛紧张至极,那以后谁要是都找几个大人物的后辈当作护身符和挡箭牌,那还存在什么良性竞争?所以搬山堂定然在白金城很不好过,不仅得罪了封天门还得罪了内部其余四堂,也是张凌风运气爆棚,居然在元明城给搬山堂找了一个新所在,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听到祁天这么说,幼卿芷顿时理顺了所有关系。
好一阵感叹东域人就会玩弄心思后,她皱着眉头道:“按照你这么说,你和你师兄要承担的压力会很大,既然对方能安然把持一城,就证明侯氏一族的实力并不简单,不然早被东海联盟的国君下令斩除了。”
祁天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当然想到了,但是陈一既然点头答应,就证明事情不是不可为,同时他也想着做出一番事业来给先生们看一看,老是被人护在羽翼之下,这一点让祁天心里很是不平。
人总是需要成长的,他心中暗忖,一定要趁着这次事件,好好磨砺一番自己,并且早日感悟气灵,提高自身境界,打开新的篇章。
望着不远处那个有些怯生生的少女郑若初,祁天踏步前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