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命啊,是我一时财迷心窍,拿丹房的药材出来与人交易。不过还请看在我为宗门做牛做马的份上,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愿意拿出我的全部积蓄,用以弥补宗门的损失。求求您饶了我吧!”
那位东窗事发的杂役此时已经痛哭流涕,连连告饶,只求能保住一命。
因为按照宗门规矩,监守自盗那是死罪!
只是这时候的王致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那人了,因为他已经自身难保!
“哼!之前还妄想蒙混过关,罪加一等!”还没等黑面长老出言,那白袍长老只不过弹指一挥,那云朵陡然一沉,杂役的声音便戛然而止。看其双目瞪出的样子,估计已经惨死当场。
而王致的心也因为那人的下场而提到了嗓子眼,仿佛看到了自己不久之后的样子。
稳住!这时候一定不要露出破绽,董先生说了,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自己绝不能露怯!
只是当王致好不容易稳住心神的时候,白袍修士却是又开口了,而且直接将矛头指向了他!
“那个杂役,你的身上也有蛇形草的味道,而且比这人身上的还要新鲜。这……你要作何解释啊?”
白袍修士的目光犹如一道利剑,欲要刺穿王致的心神,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透彻。而一旁的黑面老者也把目光看向了他,使得他顿时觉得浑身燥热。就连简心怡也露出来疑惑的神情,但随即好似想通了什么,便又换成了一股淡然之色。
“我?长老是说我吗?”与王致站得很近的孙虎感觉这几道目光都是朝自己射来,顿时有些茫然,蒲扇大的手掌在挠了挠后脑勺之后,便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这时王致心思快转如闪电,只求一个可以自圆其说的说法。而当他想到某个问题之后,当下灵机一动,找到了应对的方法,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
只见他拍了拍孙虎的胳膊,示意他安心,然后走上前,对着白袍几人作揖道。
“回长老,弟子乃是今年新入门的杂役,名王致,平常是负责宗门脚下山门的清理工作。今晚在回返的时候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于是便走了过去。当弟子赶到之后,便发现地上有一株蛇形草。”
这时一旁的赵钱面色突然一变,愤愤地指着王致喊道:“好哇!我可怜你身世,于是安排你一个轻松的活计。没想到你竟然敢私藏宗门宝药,简直是罪大恶极!这次我定要将你交付宗门,施以严惩!”
众杂役看到这场景,无不心知肚明。
这是赵钱想赶尽杀绝啊!
这个时候,孙虎紧握着拳头,仗着身材高大从人群中挤出,对着赵钱喝骂。
“你个黑心的,整个杂役处谁不知道你和小致有仇!还轻松?我呸!宗门山路多难走你会不知道?现在还想往小致身上泼脏水?我看你的心都被狗给吃了!”
孙虎越说越来劲,最后几乎指着赵钱鼻子问候他祖宗,要不是王致给拦下了,指不定会有什么难听的话从他嘴里喷出来。
“回长老,弟子的确是捡到了草药,但并没有任何据为己有的心思。因为天色已晚,所以弟子原本是想等明天再交给宗门的。”王致信誓旦旦道,眼神坚定地直视着白袍的眼睛,面上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只是那赵钱可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他说谎!要是想交给宗门的话,他大可以交给我。如果他没把灵药带在身上,那就是藏在住处了。这绝对是想偷偷匿下,我可以马上带人去搜!”赵钱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看向王致的眼神充满了恶意。
白袍没有听信赵钱的一面之词,面无表情地看向了王致。
“他说得很有道理啊,你觉得呢?”
面对白袍长老的质问,王致坦然道:“弟子与赵钱管事有隙,故不曾生出将如此宝药交付于他的想法。至于我二人的恩怨,却是这里人尽皆知的事情,长老若是不信,可挑人询问。”
说出这话,王致的心里也是很忐忑的。毕竟赵钱在杂役处这一亩三分地还是有点威慑力的,若是整个杂役处陪他唱戏,自己可真落不得什么好。
不过想想,这也不太可能。有几个人愿意为了赵钱而在长老面前撒谎呢?前车之鉴不就在那里么!
想到此处,王致的心顿时安稳了许多。
果然,那赵钱想不出反驳之语,几次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暗自搓着牙花子,不知是在暗自咒骂,还是计划些别的东西。
而那位看起来就没什么耐心的黑面长老这时候已经对这杂役处的小小龌龊,感到了厌烦。
“吴师兄,我们这次是来想揪出那个潜藏在宗门里的蛀虫。何必在这小小的杂役身上浪费时间?我看不如交给执法堂,让他们去管这些琐事。”看得出来黑面长老对这位白袍很是尊敬,以他为主。
白袍闻言嗯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面色依旧平静的王致,轻吟了两声,开口道。
“能捡到蛇形草,可以说是你的运道,按理来说,宗门在拿到上交之物时应该给予一些补偿。只不过你本身还有藏匿之嫌,所以有过,却也不得不罚。这样,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听到这里,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不死也扒层皮的王致突然生出了柳暗花明之的念头。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便是功过相抵,把蛇形草上交给宗门,这件事我保证没人再会追究。你可以继续做你的杂役,这件事便到此为止。”说到这里,白袍貌似随意地看了一眼那边束手而立的赵钱,后者讪讪地笑着。
“那第二个呢?”王致有种预感,第二个选择是他久违的一次机会,是脱离杂役身份,成为外门弟子的契机!
“第二嘛。”白袍脸上第一次闪过一丝笑意,看着王致说道:“第二个选择便是功过两不相抵,你上交蛇形草,我可以奖你一瓶养气丹。至于这责罚……”
说到此处,白袍沉吟片刻,便继续道:“这杂役偷盗灵草,犯了死罪,可是藏宝阁还是需要一名杂役打扫。就罚你去藏宝阁顶替他的职位,若是干得不好,两罪并罚,你可有异议?”
王致立即道:“弟子并无异议,全听长老吩咐。”
虽然不知道藏宝阁那里是个什么情况,但总比每天没日没夜地打扫石门来得好吧,最不济应该也能增长一点见识。
所以说,这位白袍长老真是一个好人!
王致心怀感激,连作揖时身体都往下垂了几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白袍长老看在眼中,其脸上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于是事情很快便告一段落,众杂役鸟兽群散,王致也在告谢之后回了住处,等明天拿着蛇形草去藏宝阁报到。
至于那个赵钱嘛,虽然恨不得将王致抽筋拔骨,但长老做出的决定不是他一个小管事可以左右的,于是只能恨恨离开。
简心怡与两位长老这次无功而返,但也是在预料之中。毕竟没有几个修为高深的人会藏在杂役当中,他们这次来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罢了。
“吴师兄,刚才你为何对那小杂役多加照顾,难道是动了收徒的心思?那也不该在杂役里选啊?”
黑面老者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直接问了出来。一旁的简心怡闻言也生出了好奇之心,因为这位白袍长老可以说是宗门的大人物了,听说是宗主仅存的师弟!
如果说他要收徒的话,那宗门里无数的内门弟子都会削尖了脑袋钻过来的,又哪里轮得到一个普通杂役?
简心怡回想那个相貌平平的家伙,觉得自己并没有看错,那就是一个普通小杂役啊。
吴长老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来,说道:“并非是我动了什么心思,只是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觉得与我有缘。我提升修为无望,但对于命理之说的研究倒是有所精进。所以遇到这种情况,与其放任自流,还不如结下一个善缘,说不定以后会有什么惊喜。”
黑面长老这才恍然,修仙者已经是脱离了凡人之躯,最终目标自然是与天道相合,所以修炼者偶尔都会有这种心血来潮的情况,越是修为高深越是重视,因为这相当于冥冥中天道指引。
“只不过这一个小小的杂役,竟然与你有缘,说不定他以后真的会成为你的弟子呢!”黑面长老对此其实是乐见其成的,因为这位吴长老在一次宗门任务中受了伤,这些年来修为不进反退,就连宗主也是束手无策。
修为倒退,这是一个修士的悲哀,也是末路。
所以这位吴长老已经闭关许久了,若不是命灯依旧长明,任谁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若不是宗门生事,需要完全信得过的人,这位说不定还在洞府里闭关。
所以如果能教导一个弟子,也是一件好事。
虽然他并不认为那个小小的杂役能有这么好的运道,估计是身上的某一点和吴长老的旧识有些相像,令其产生了一点恻隐之心吧。
只是黑面长老与简心怡两人都未注意到,白袍长老在提起王致的时候,神情却是有些古怪。
仿佛一个人带上了破损的面具,所以有些情绪是真的,而有些情绪,是面具上独有的,不属于他自身。
“有缘啊……”
白袍长老幽幽叹道,心绪不知飞往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