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智超被行侠谷众人簇拥在中间,并且十分主动和好客地请他去酒馆坐坐。
那酒馆是小镇上唯一的休闲场所,百年来都是小镇居民消遣去处,现在他们得知夜读生确认赵智超不是周汗王朝的探子后,对这位事前各种手段杀过一轮却毫发无损的强者十分眼热。
更有甚者试图偷偷从赵智超身上扯点布料或者毛发研究研究,却奈何品质太高,根本无从下手。
被几十号人簇拥在中间,赵智超根本察觉不到有人在悄悄打他主意,只是有些困扰眼前这个不断趁机靠向自己的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胡伯口中的绾娘。
是和周期然一起长大的,两人两小无猜甚至有过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姻缘,不过却因为周汗王朝对行侠谷突如其来的发难,让如今双方各自为营,百年过来,现在她也是一个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但是再风韵犹存都好,赵智超就是不喜欢老女人,比他大一岁的女人他都不接受,更何况比他大了一百多岁的绾娘。
“哎呦,小兄弟,你还没说你师从何处,听胡伯说,你从仙界坠落,沉没冥海,那仙界又是各种存在,你的师父又是什么样强大之人呢?”
绾娘媚态十足地靠近赵智超,胸前一柔软物不停摩挲着他的臂膀,令后者直感到一阵鸡皮疙瘩。
赵智超连忙把手从对方怀中抽回来,惜命般双手抱住自己,一边走,一边道:“哪里有什么仙界,都是胡伯乱说的,我和我师父是通过混沌痕迹穿越过来的,我师父也就...哦,对,我师父倒是仙人,应该跟你们的乔老差不多。”
赵智超当然不会知道,关于仙界这个问话是夜读生授意绾娘问的,为的只是要打听清楚赵智超的底细。
这样强大之人,不可能出师无门,八成就和传说中的浩方天府有关。
而浩方天府,则是乔老刚刚成仙时无意中透露出来的,是天外御统宇内万界的仙人组织,最基础的成员都是仙人。
具体的,乔老也没说。
但是夜读生猜测,应该古往今来所有登仙的人都会无意中得知浩方天府的事情。
所以,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仙人陨落,却从来没有见到传说中那些古老仙人的存在。
应该就是冥冥之中受到了天府感召,前往天外浩方天府去了。
这个猜测也是世界上所有到达夜读生这种境界的人最想证实的,所以眼前突然降临下来一个比仙人还要厉害的存在时,夜读生便不由自主地将对方与神秘的天外浩方天府联系起来。
不过从赵智超的回答上看,倒是看不出这家伙到底是说真的,还是掩饰而已。
“哈哈哈,提那作甚,赵小兄弟,今天,我们得把那藏了八十年的老酒揭开了尝尝!”
酒馆三位老板之一的刘诚享哈哈笑道。
早在他用刺爪杀赵智超,却害得刺爪崩裂时,就彻底佩服这个肉身成圣的强大男人了。
如今,夜读生默认了对方最起码不是探子的身份,他当然要抓住机会好好地和赵智超喝上一晚。
强者,当识强者!
夜读生没说话,只是跟在人群身后,手里随时都捏着一卷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就是夜夫子的倚仗所在——千秋乏术卷。
一个能够令仙人都中招的仙器。
夜读生祖辈传承,千年前以文成圣的夜夫子先祖亲手所炼,承载了千年以来,读书人的浩然正气。
行侠谷中,周成帝忌讳的除了已经登仙的乔老,就是夜夫子手中的祖传术卷了。
可令夜夫子感到遗憾和心寒的是,这千秋乏术卷原本是打算传承给周期然的。
不过,也幸好在那之前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然现在行侠谷众人的处境就更加被动了。
夜夫子捏紧书卷,眼睛紧盯赵智超,余光却总是瞟向人群中最外围的几人。
他在想,在猜测,推理着到底谁才是百年来一直向周汗王朝透露这镇上信息的人。
查出这个人来,远远比摸清赵智超的神秘背景更加重要。
因为有时候,最危险的,往往就在身边发生,最好的例子,也是令他们永世难忘的例子,就是周期然,几乎是从小看到大,说变节就变节了。
虽百年过去,但回回想起都令人心寒。
他们取来了几十坛藏起来的好酒,那是行侠谷众人决定再也不出这片小岛时,一致埋下的,每一个人都埋一坛,总共九十三坛。
夜读生看着这些坛子,也不知道哪个坛子已经坏了。
“哈哈哈,夫子也喝一坛吧?我还记得,你那坛子酒埋在那枯树下,如今那枯树居然长成了苍天绿树。”
从人群之中凑上前来的,是安青翟,他身材匀称,鹤发童颜,似乎是强人来客令他十分欣喜,两碗稠酒下去,一张脸就通红了。
夜夫子呵呵一笑,看着热闹的人群,对安青翟道:“老夫当年立誓,除非我等踏出这荒蛮之地,如若不然,绝不饮那坛子酒!”
安青翟十分清楚这位老伙伴的脾性,说话那绝对是说到做到的,便点点头,猛灌了自己一碗酒,竖起大拇指。
“夫子,我老安最是信服你这种读书人,一身正气,说到做到,也罢,就不打你那坛子酒的主意了。”
安青翟说罢,就又要钻进人群里讨酒喝——他已经将自己那坛喝完了。
夜读生闻着满屋子酒香,笑着摇摇头,如今这种场景很少见了,也只有赵智超来的的时候,才给这里带来一点儿喜庆。
不然,往常的时候,大家聚在这里可都是在骂周期然这个忘恩负义,卸磨杀驴的狗皇帝。
等等,骂皇帝?
夜读生将眼睛眯起来,仔细地打量着人群之中的一个人。
这个人在行侠谷中左右逢源,油嘴滑舌之下跟所有人都关系很好,就连夜夫子自己都把对方当成好朋友,仔细想想,这人在行侠谷中的时候也是如此,没什么奇怪的。
但是奇就奇在,他好像从来没有骂过周期然。
无论是小时候的周期然,还是现在变成周成帝的周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