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母被说书人同意一起前往京城,心里有些舒坦。她终于不用在这个清水镇的小竹林中苟且偷生。
想起那一日她看见很多百姓人手中持着刀斧,挎着布兜,站在水塘边。手中的刀从她的子嗣的身上砍下,一刀就是一个斜着的截面,露出里面一丝丝灵气,一滴滴她的血泪就这样滑落。
她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多少次,每一次他的小竹子在他的面前露出祈求的眼神。她只能伸出手臂轻轻的抚摸,嘴里唱起家乡的歌曲:
远去的亡灵,我们灵族誓死守候。
存在的天空,我们愿意用万丈的光芒去照耀。
那还在地下行走的躯体,是否勇敢的站起来。
我看见,我看见......
这首追随亡族的歌曲,就是这样用人族的语言感化而出,在他的心中,无数个小小的求生欲望,随着竹母的保护才得以生存。
也许这样,让它们的痛苦,弱小的心灵稍微有所减轻,但是她并不敢吭声,因为她也在默默的承受。这里是人类的世界,它们只会匍匐着身躯,迈着小小的步伐,在这个小范围内走动。随着时间的退化,他的灵体也成了一个小小的人形,扎根在这片竹林。原先竹母的躯体也是如同人身一样,可以随之变化,成为万丈,也可以缩小如同一寸的小草。
由于城主的贪婪,斩杀了他仅存不多的灵根,让他成为只有一寸的灵躯。
但是现在她完成了自己的蜕变,杀了城主的灵魂,夺得了他的躯体。尽管这个城主的躯体是天魂念师掌控,但是他不会再需要。在他的话语中,这个躯体已经失败了,没有了任何价值。
可是,为什么天魂念师会支配这个尸体来斩杀竹母,这其中牵扯到的或许就是无名城的转世道人。或许,他一直都在验证着什么东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也就是竹母主动搏一把,去验证这个她早就知道的城主秘密,她对李水山说道:
“竹林里,还有很多我的子嗣,我要带着他们一起,但是有一部分要在你的书架中,带着他们一起走......”
她顺着门窗看到了他放在桌子旁的书架,上面的朽木已经老化,经过上一次小云现身的侵蚀,他也觉得这个书架撑不了多久。
“书架原先是一个小榆木。”但是他想不起来这个小榆木是从何而来,就是一个小小的板凳放在那里,他抽出剩下的三个腿脚,放在自己原本空荡的底部,防止撑不住这树的质量,会掉落下来。
“榆木,这可以好木。但是潮湿干燥都会不好。”
说书人放下自己的心思,去了自己的房中等待明天出发。
而竹母带着几个小竹子回去了那片竹林,去带着他的子嗣一起离开清水城。
说书人单独与李水山在同一个房间,这里弥漫着怪异的气氛,他手中的长剑再次沾了鲜血,但是在这鲜血上露出腐蚀的气息,还有淡淡的绿水,用青布擦去之时,还只是一个青布,转而变得漆黑一片。
这鲜血中有毒。
说书人咳嗽了一声,他嘴里吐出一口血痰。
这是李水山第一次看见神通广大的说书人受伤,没有看出他的伤痕在何处。李水山关心的问道:“先生,伤口在哪,我帮你治疗一下。我也算是看过一些医书。只是没有运用在实处而已。”
说书人可不敢给李水山看,不是他不相信,而是他受的是内伤。这并不是一个在外表的伤痕,由内而外,散发一股虚弱的气劲,无形无色但最为致命。
他看着说书人擦完剑,就睡下了。
李水山等了好久,守候好久。听见打更的声音在夜晚回荡: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尧风在里屋等候不到说书人的命令都不敢出屋,等到这银灰色的霜雾起来,他走到了门前,敲了敲门,听不到里面的回答。
“两位先生,准备好的饭菜,吃完再睡吧。”
李水山看着尧风一番好意,但是他虽然一天没吃,一想到那死人的一幕心里就反胃,捧着饭菜让他进来,说道:
“先生今天有些不舒服,怕是生病了。”
“怎么会生病?”
在他的印象中,说书人应该是一个强健体魄的人。扭过头,想要看一看说书人的情况。谁知道说书人一下子坐起,身上的灰袍膨起,就像是一股气劲灌在其中,冲的说书人整个人圆的像是一个棉球。
这身上的气劲犹如苍龙出海,卷起一道道气流,铺面而来,对着两人一阵呼呼的冲击,他脚下的石砖被狠狠的措移,一寸,两寸,三寸......身上的衣袍瞬间憋平下去,露出干枯的身躯,随着说书人吐出一口气,这整个瞬间完成的动作才结束。
说书人没有睁开双眼,李水山脸皮被吹得火辣辣的疼痛,贴着自己的身体的青袍也多了一个个类似荆棘的刮痕,带着嘶吼。
尧风喘着粗气,“前辈真不是凡人,让我敬佩。就不知道先生收不收徒弟,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缘。”
李水山看到尧风被这个老头子放的一个大臭屁冲昏了头脑,就想用一把木棍把他那愚蠢的念想打出来,免得做出一些幼稚的事,“先生不会收徒弟的,不要看他放出一股气,这就代表他很是厉害,其实就是一个混棍。”
尧风惊讶的点了点头其实内心一点都不相信这说书人是一个混棍,那样有着饱读诗书,习武气质的老人,有着过人的本领,“我在等先生醒来,我要看看他教我点剑法,我不想再做一个只会耍剑的普通人。”
李水山催促他回去早点休息,说书人休息一个晚上就好。
......
一个满是星星的夜晚。
李水山手中的小竹竿,被他收在书架上,定在一旁。他还在思考如今的天空中的星星怎么没有他离开太平镇的前一夜的星星多。有几个闪烁着星点,逐渐垂下后带着滑落的痕迹,他顺着这个痕迹,一直在追溯,他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红光。
“看到了什么?”他在仔细思考,这个黑夜中,什么都没有。
他在自己的房间中,对着旁边客房的说书人的位置,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的心情有些郁闷,拿起说书人的那本书录。捻起第一页从新看了起来。
“一山,一目,一枯黄。剑山,刀客,战黄图。”
他看这深奥的书中,还有他做过印记的存在,他却记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痕迹。
书微卷,被他铺开。在这本书的下面,还有一张画满的棋图,上面最有一个标明的地方,是最为突出的一个地域,上面隆起的地形,微微波形,仔细思索又像是看到杂草横生,他拍着脑壳,确实有些他不懂的东西。
“现在看起来用这个做棋图真的是不好。”
十字方格中,还有他一个布满脏泥巴的手掌,这手掌的尺寸与他的相差无极,但是在其中还有一个个小拇指印记,现实他那时候在数一个个地方。
“我忘记了。”
他实在想不起来这其中的东西,翻开的书卷,在这后面还有一个两个甚至到了最后,他的记忆中还残存着说书人第一次说道林中莽荒,黄山炉石,天空城飞鱼,不止一次觉得这本书里写的是真实存在的。
这用针线缝纫起来的,拍了拍里面还有的一块枫叶,这个枫叶像是一定情信物,紧紧的盯着上面的纹理,在灯火照耀下,露出里面的玄妙。
这树叶里有一个精细的画面,画面中有一个女子手中握着一个罐子,在他另一个手中是一个石蜍,被他按在自己的手中,宛若在空中发出惊天的惊吓声。他的身后是一片一望无际的世界,他看到这个女子手下还有一个手臂,粗壮的令李水山觉得这并与她的身躯并不协调。
在灯火之下。
这个树叶里就是一个微小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那个女子在不停移动,随着枫叶的肌理在不停的变化成为一个熟识的场面。一个捏陶的少年,一个微微一笑的少年看到了自己的肌肉,摸着自己的面容。
他一天一天的长大,身上多了一些伤痕,露出一个个尖锐的锋芒。
在一个池壁上,找到自己的一个石头,散发这星星火光。他一拍这火石,在地上冒出熊熊的火焰。后面更多的族人群拥而上,夺下他手中的火石,并且把它摆在整个族群最显赫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李水山灯火透过的那一个最透亮的地方,就像是一个小空洞上露出的阳光。
这个阳光分散在任何一个小小的角落,一个个悬崖峭壁,一个个飘动的田野......就成了一股白绽的光色。
他抓住枫叶的茎,在灯火中调整了方向,在这个枫叶的世界中成了一个远远流畅的时空逆转,亮光有了逆转,随着天地的旋转开始散发着一股股不同的色调,被里面的火石折射之下,成了一个个不普通的颜色。
红黄蓝绿紫......
他们在五颜六色之下跪拜,他们带着尊敬,带着一丝向往。这光线的转换之中,这个枫叶燃烧了起来,这个他看到的世界逐渐崩塌。
李水山不知所措的看着手中的枫叶落地烧尽,“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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