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追来了,你要想清楚如何与她说清楚。”
十三公主对凌璟的感情,慕容离自是不难看出。自幼时凌璟住在宫中那时起,十三公主便很是喜欢粘着凌璟。
所幸不是个坏心眼的姑娘,如若不然,知晓凌璟待顾念卿的心思后,她定会疯狂。
“你又不是不知,她素来是这般性子,我便是与她说了又如何谁知晓她会不会如以往那般固执。”凌璟摇摇头,颇为无奈。
他虽不想伤害十三公主,却也无法给她想要的。与其永远这般爱而不得,不如趁早劝她放手。
凌璟望着外头,道:“叫她放手,我自己却都无法放手,又有何立场来说她”
“十三是个好姑娘,虽及不上她,却到底与京中那些心术不正的不同。”慕容离声音中满是嘲弄。
他素来不爱与人亲近,只知晓燕京中女子,除去顾念卿,皆是些心思深沉的。所幸自己是个“残废”,竟是免去不少麻烦事儿。
“便是我应了,皇上能应吗”凌璟鹰目中满是嘲讽,道:“皇上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若非十三要回京,我可不能这般清闲。”
慕容离缄默不语。
凌璟弹弹黑衣上的灰尘,鹰目微挑,道:“你便打算永远这般在她身边若不赶紧寻个法子脱身,也是个麻烦事儿。”
待到日后顾念卿对他愈发依赖,方发觉原来自己竟一直被欺骗,依着那女子的性子,她自是不会轻易原谅。
慕容离勾勾唇,将桃木面具拿下,露出一张再熟悉不过的俊脸。清冷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宠溺,他按着眉心,道:“总好过永远当一个残废。”
不曾遇着她时,总觉此生便是再站不起来又如何总归不过是短短几十载罢了。只后来竟觉自己这般却是万般不好,便是与她拥抱都难。
“你这情敌倒是有意思,你便不怕她知晓我的身份后,再不会对你动心”慕容离在凌璟肩上敲了敲,笑道。
凌璟侧目:“若是如此,便只能说我命该如此。你我除去是情敌外,还是兄弟。你能与她一起,我很安心。”
至少比慕皓天之流要放心许多。
“回京后我便要着手对付皇上了,你与我保持距离,免得到时遭人算计。”
凌璟知晓,十三公主走后,他定会再次被燕帝与皇后惦记上。
索性他在凌都素有“杀神”之称,倒也不怕有人上杆子的送死了。
“是你说的,你我是兄弟。”慕容离将桃木面具戴回去,道:“我会与父皇说的。”
凌都本就是先祖给凌氏一族的领地,燕帝妄想拿回来,自是天方夜谭。当初凌都遭人入侵,却不见他伸出援手,凌璟心中自是有怨的。
“世上哪有这般好的事儿,总不能不费一丝力气,便能将凌都拿回来。”凌璟嗤笑一声,闭上双眸。
慕容离亦不再言语。他与凌璟是兄弟,却也是燕帝的儿子,子不言父过,他自是不能与凌璟一同探讨燕帝的不是。
夜里歇在马车中,顾念卿瞧着盼归与十三公主皆已入睡,便轻手轻脚的出了马车。
八月的星空,正是璀璨时刻。顾念卿抱着双膝,一旁放着今日偷偷放在马车内的清酒,以及剩下的月饼。
前世死得有些突然,最后一次过中秋,她却是在做任务。那时宋哲还说,本想着与她一同过节,连红酒与鲜花都已备好,只后来应是便宜了罗安安。
她回到自己的公寓中,便接到罗安安的电话,说的正是一个男人送了鲜花,二人正在共度良宵。是她太过信任那二人,本就很有问题的关系,她却是分毫不察。
今生,竟没想过到,她还是一个人。
前头马车中的二人对视一眼,凌璟转头望着女子孤寂的背影,心疼不已。
“阿离,你去吧。”
他知晓此时顾念卿最想见的,绝非自己。二人中,慕容离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如一同去,她这般你看着能安心”慕容离知晓凌璟心中自不是滋味,道。
凌璟轻笑一声,将帘子掀开,对着守在外头的洛乙道:“将离王送到顾姑娘那儿去。”
酒香浓郁,顾念卿对着虚空敬了敬,低声道:“总归是从前要好,我便不奢求了,许是上天当真待我不薄。”
顾念卿笑笑,月色冷清,白衣女子仿佛便要消失不见一般。
身后传来异动,顾念卿回眸,正见着洛乙推着慕容离缓缓而来。
“一个人在此处赏月,你可真是有闲心。”男子轻笑一声,指了指顾念卿手中的清酒,道:“姑娘这般有雅致,不若本王便陪你一回如何”
顾念卿双眸瞪得滚圆,道:“深夜不眠,离王殿下这是在作践谁的身子”
她最是知晓慕容离的身体如何,虽近来面上虚色隐隐没了踪迹,只顾念卿却是不曾放下心来。若是当真无事,怎会来着圣峰城,还险些便困在山上。
“顾姑娘亦不曾睡着,本王自是不能丢下你一人。”洛乙将慕容离推到顾念卿身侧后,便回到马车上。
顾念卿眸色微闪,望着前头的马车,道:“璟王殿下何须躲躲藏藏,不若出来与本姑娘一同赏月喝酒如何”
鬼鬼祟祟的马车中往外瞧的男子干笑一声,从车窗跃出,正落在顾念卿另一侧。伸手将顾念卿手中清酒夺过,仰头灌了一口。
“我从前总是一个人过节。”几人均是沉默,顾念卿便笑道。
身侧的二人同时侧目,心中怜惜。
“你今夜也险些便是一个人过了。”慕容离双手贴在腿上,月光落在扳指上,似是在发光一般。
他双眸清亮,直视着那女子的时候,里头的光亮却是亮眼至极。
顾念卿勾勾唇,一张小脸在墨发遮挡下,并不甚清晰。只慕容离却知晓,她已不似方才那般孤寂。
“谁说我是一个人了十三公主与盼归是鬼不成”顾念卿双手张开,拥抱虚空,深吸一口气,回头对着二人笑道:“不过若是能得到离王与璟王的青睐,却也是我的荣幸了。待回到京中,我可要好好儿与旁人说道一番。”
“确实是你的荣幸。”凌璟笑道,鹰目因着愉悦,微微上挑,竟是减下了三分霸气,与往常很是不同。
他顿了顿,终是伸手在顾念卿脑袋上敲了敲,道:“顾念卿,你是怎么长的为何会这般聪明,便是我都比不上。”
“京中可有事发生你这般离开相府,便不怕回去后那几人又翻了天不成”
这便是顾念卿更喜欢与慕容离说话的缘由,凌璟能见着的只是她光彩的一面,却不知她背后的心酸。
慕容离见着的却是她难堪的一面,孤苦无依,在世上唯有靠自己。
“我自然是吃饭长的。便似璟王殿下一般,我是不得不如此。”顾念卿知晓凌璟的过去,说起来三人谁也不比谁好,都是经历辛酸之人。
听闻凌璟当初不过是少年,便已独自一人面对入侵者与没出息的亲人。
“然而最叫我失望的,却是相爷永远不会真正的成为我的依靠。”顾念卿感叹道:“我离京时顾念欢正病危,故而我是借着将千尘寻回来的由头,方能离京。只顾相虽面上万般不舍,却到底是应下了。”
顾相确实因她动摇过,只最后不过是为着顾念欢的性命罢了。
便是如今顾相待她多好,心中始终是有芥蒂的。
“是你下的药”凌璟将酒壶捧起,道:“你那两个姐妹都不是好相与的,那顾念欢瞧着便是个心思深沉的。”
他望着头顶月色,竟是有些孤独。
顾念卿无家人陪着过节,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往年中秋,只他一人在凌都城楼上,望着底下的百姓狂欢,心中想的却是当年在燕京中的时光。
彼时祖父还在凌都,他仍是无忧无虑的少年郎。
“是时候来一个了结了。”顾念卿嗤笑一声,眸中满是嘲讽:“我娘是如何死的,顾相不想深究,顾长安不想提起,我偏要将这层皮撕开,叫他们好好儿瞧清楚了,那母女二人是如何的蛇蝎心肠。”
“你不是会催眠直接对着那对母女催眠,看她说不说”凌璟眯着双眸,道。
顾念卿却是叹气一声,颇为无奈:“若是能这般简单就好了,罗氏能悄无声息的将我娘解决了,断不会留下把柄。何况她心思素来深沉,我怕打草惊蛇。”
若是问不出她娘亲的死因,反倒叫罗氏知晓,她竟在暗中查探此事,罗氏定会卯足劲对付她。
“不若本王帮你如何”凌璟颇为感兴趣的凑到顾念卿耳边,笑嘻嘻道:“本王的人手足,定能寻出些蛛丝马迹。”
“十三公主回京,你哪儿来的时间帮我”顾念卿揶揄道:“莫不是璟王殿下要抛开青梅竹马你,将时间耗在我身上不成”
一语双关。
凌璟眸色微闪,不自然将视线移开,望着正前方,道:“有些事,我便是不想去做,亦是无法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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