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夜轻灵只感到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泪水如同决堤般,虽然一直将小紫当做弟弟看,可事实上,两人根本没有丝毫血缘关系,说是相识几日的陌路人也不过分,可是即使这样,两人的感情依然是发展到如今地步。
“是呀,小紫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自然会成为他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可是我这个亲人的形象迟早会在他心中崩塌,就如同十年前……”
不敢再想下去,对视着小紫充满期待的双眼,夜轻灵摇了摇头,“你没见过姐姐病发时的样子,所以你不会明白的,带给你的恐惧足以令姐姐内疚一辈子!”
“恐惧?”
小紫嗤笑一声,似乎是听到一个不是很好笑的笑话,他不但没有离开夜轻灵,反而是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得更紧。
“姐姐,你就算变成世界上最丑陋的恶魔又能怎么样,你是我姐姐,这点是不会变的!”
“可是……可是……”一句话哽在嘴中说不出,夜轻灵怎可能心甘情愿将小紫赶走,可一想到小翼的失踪,她心中抽搐的疼。
“没有什么可是,小翼当时还只是个孩子,自然对某些事物会有所恐惧,如果他已经长大成人,是绝对不会抛下姐姐的!”
小紫坚定的望着夜轻灵,“如果不信的话,姐姐尽可不压制自己的病状,完完全全的呈现在我面前!”
闻言,夜轻灵心中一颤,她不想让弟弟看到自己那令人感到恐惧的样子,但打心底里又想试一试,因为她不想又一个弟弟离开自己。
下定决心,夜轻灵深吸一口气,定定的望着小紫的双眼,道:“若是姐姐真的无法令你接受,你不必勉强,因为你的勉强也是姐姐不想看到的。”
小紫轻松的一笑,点了点头,对于他来说,无论姐姐会变成什么样,那终究只是外貌,而就算她走火入魔真的人不人鬼不鬼又能怎么样,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她的怪病。
室内针落可闻,夜轻灵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急速的心跳,就连两人一急一缓的呼吸声也如同响在耳边。
看到姐姐慢慢闭上双眸,小紫也做好了准备,他要保证自己在见到姐姐病发后的外貌,眼中不会出现丝毫厌恶。
就这样,仔细盯着姐姐的脸颊,半晌过后……
夜轻灵似是恐惧似是紧张,但终归缓慢的睁开双眼,当看到面前小紫那一脸平淡时,压在她心中的万斤巨石由龟裂到彻底破碎,她感动之余,猛地扑倒他怀中。
而小紫呢,伸手轻轻拍抚着姐姐的后背,以示安慰。而在姐姐看不到时,他眼中一丝疑惑闪过。
“谢谢你小紫,谢谢你没有嫌恶姐姐……”
慢慢的,夜轻灵双眼闭合,直到呼吸转为平稳,闻着小紫身上的气息,睡了过去。
待到将姐姐抱到床上,又仔细的为她盖好被子,小紫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望着一望无际的花田,他久久回不过神。
“说什么病发,姐姐的容貌根本就没有丝毫改变,难道是多年已过,不治而愈?”
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所见告诉姐姐,因为他想让姐姐明白,就算她变得再令人恐惧,他也不会离开她。
“如果姐姐的外貌从来为变过,而怪病一说也不成立的话,小翼又怎么会离开姐姐呢?”
他想到了很多方面,但始终无法理清思绪,因为此事有些蹊跷,也有很多的地方解释不通,就单拿姐姐在冲灵岭生活了十年,就算她再小心翼翼,病就是病,总会有发作的时候,但她在冲灵岭中的生活似乎也没被搅乱,当初的姚静与杜峰也没提过这茬,以他们的性格,不抓人痛脚,就一定是不知道。
“若是姐姐从未有过什么疾病,也没变作什么恐怖的模样,小翼是如何离去的呢?”
想了想,小紫不敢妄自猜测,但他认为,找到小翼就会解开所有谜团……
回到无极塔二层,他并没有进入夜轻灵的房间,他知道,姐姐还在睡觉。
站在大厅中,他徘徊久久,想要去第三层找到小翼,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启通往三层的阶梯。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时……
“嗡——”
听到声音,他下意识抬起头,只见一点光晕在头上逐渐扩散。
“阶梯?”
虽然只蹬上过一次,但时间间隔不长,他又怎可能忘记。
果不其然,随着光晕扩大,通体碧绿的阶梯自上而下,落到小紫脚边。
没有多想,他沿着阶梯走到尽头……
依然是万兽奔腾,依然是一副和谐的甚至不像是自然界的奇特盛况。
“也不知道那个小翼到底是真是假……”
心中踌躇,想要寻找小翼,他却无从下手,无论看向哪个方向都是一个样。
漫无目的向着前方狂奔而去,由于不是来打猎,他也用不着小心翼翼。
“那时的兽群貌似是以小翼为中心,最后消失无踪,其他的野兽也并没有向我和姐姐发起攻击,小翼绝对与第三层有着某种联系。”
小紫也只是尝试着寻找小翼的下落,心中给自己定下时间,若是逾期,姐姐醒来找不到他,到时候,以姐姐的性格一定会以为他是不告而别。
“绝不能让姐姐再伤心!”
心中打定主意,又找了一阵,小紫准备回程。
“唳——”
闻听一声奇特的鹰啼,他仰首望去。只见青天白云中,一个小点在逐渐变大。
“相隔那么远,会是它传来的声音吗?”
他有些不确定,直到第二声清晰的响在耳边……
在他讶异中,一只浑身漆黑,鹰面人身,展翅十几米的庞然大物俯冲而下。
见来者不善,他趁着怪物落地之前,一个箭步窜到前方,堪堪躲避。
轰!
怪物巨爪着地,大地轰然碎裂,随着它几次振翅,狂风席卷。
“好快的速度!”
谨慎之下,小紫迅速回身,双拳护在胸口,而这时,一对儿硕大的鹰眸已经锁定他身上。
仰起头打量着同样打量着他的怪物,小紫心中惊异至极,“第三层乃是动物园,怎么会出现凶兽?”
“唳——”
突然一声嘶叫,怪物似是认为小紫存在危险性,当先下手,巨大的鹰爪向着面前的小人儿践踏而去。
这期间,小紫从怪物眸中捕捉到一丝藐视,他心中冷笑,默不作声,一拳轰出。
轰!
咔擦!
随着骨头碎裂的爆响,怪物顿时一声惨叫,它万万没想到被它看做蝼蚁的小东西竟然具有如此威力。
深知自己不敌,它刚想飞到空中,只感到另一只爪子突然一沉,再看下方,被自己藐视的蝼蚁已经双臂抱住它一根爪尖,就在它不明所以之时,身体猛地一栽楞,同一时间,只听下方一声历啸。
“死怪物,得罪了小爷就想跑不成!”
小紫猛地动起双肩。
轰!轰!轰……
以小紫为中心,从东面摔到西面,又从西面摔回东面,几番下来,已然七荤八素的鹰面人身怪物就差哭爹喊娘了。
“唳——”
噗嗤着翅膀,想要振翅高飞,奈何,人家小紫根本不给它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紫不清楚杀死这么一个家伙会不会引来天雷,又怕它找自己麻烦,所以他想尽可能将怪物摔晕,而怪物呢,是生怕自己晕过去后任人宰割,拼命令自己保持清醒,以求趁机逃脱魔爪。如果两个家伙能知道彼此的想法,不哭死才怪。
轰!
又是一次重击,怪物终于忍不住,悲啼出声,“小祖宗,我这一把岁数了,一身老骨头扛不起你折腾,你就放过我吧!”
闻声,小紫一惊,急忙向四周望去,手中动作却没停,依然有一下没一下的大摔特摔。
“何人在这里?出来!”
“不是……不是的,您松开手,我就出来了!”
闻言,小紫一双眼睛猛地瞪大,放开怪物的爪尖,几步窜到它身上,来到它鹰首处,正看到它鹰眸中哀求的神色。
“你会说话?”小紫不可置信的问道。
看到怪物硕大的鹰头连点,他大吃一惊,在冲灵岭之时,凶兽他不是没见过,但却没听说过有哪只凶兽会说人话。当然,这也是因为他遗忘了以前的记忆,而且夜轻灵也没与他讲解过无极兽域的凶兽。
“小祖宗,你不用怀疑,就是小的在说话!”
这回小紫知道了,随着那怪物一张大嘴张合,异常苍老的声音自其中传出,却是人类的语言。
虽然事实就在眼前,小紫仍是觉得不可思议,只见他眼睛瞪的更大,开口问道:“看你这样,不是寻常野兽,那一定就是凶兽,你是如何学会说话的?”
闻言,虽是受制于人,但怪物就仿佛一只猫被踩到了尾巴般,奋起咆哮,“我老人家才不是那些卑贱的凶兽呢,而是妖兽,是妖兽,你懂吗?”
由于距离颇近,而那自称为妖兽的怪物嗓门奇大,小紫顿时被震得耳膜生疼,顿感不忿,本就因为找不到小翼而心中郁闷,现在更是胸口一股怒火奔涌而出,当下也不管什么凶兽妖兽,一顿老拳朝怪物身上落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