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冰雨作画很专心,我不打算侧后进入亭子,会惊扰到她。Ⅻw w w .
那时的她,也是一副很美的画,专心,宁静,在瑰丽的天光下透着出尘的高洁,确实让人也不愿意打扰到。
结果,我先择了从她取景正前方过去。因为不时她会抬头看看天空,看看那壮丽的飞花喷泉,我想,她会看到我的。
事实也如此,当我走过去的时候,她就看到我了,目光微微一滞,复而又如平常的冷冰之态。
她只是右手对我轻轻地挥了挥,似乎让我避开,不要影响她取景。
我很知趣地让开,然后朝着她走去。她心无旁骛,依旧在认真地观察,描绘。
当我到了亭子里时,她依旧如此,仿佛当我是空气一般。
我只能站离她两米多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的绘画。
她的技艺很高,画的是油画,点蘸挥抹,笔笔传神。在她的画笔下,一幅长达三米的油画已初具气象,瑰丽云天,大气磅礴;远景的城市,披着淡蒙蒙的光辉,显得波澜壮阔;近景的花园,特别是喷泉,已极富传神之状。
这样的画作,确实让人有些神往,不由地心中生起敬佩之情来。
我就在那里站着,看她作画,素手纤纤,皓腕灵动,眉目冷凝,身上淡淡的桅子花香散出来,有种醉人的味道。
看她作画,其实就像是一种享受。
冬日半上午,风清冷,美人傲然如霜,巨画横置眼前,我自静立一旁,无视来往病患等人,那种感觉其实也不错。
我都快忘记来此的目的,只是站着,静静地看着。似乎,呆在慕容冰雨的身边,心灵能得到不一样的沉寂,让人能忘记很多很多。
而且,我不能开口一样,一开口就能打破那种不一样的宁静之美。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我感觉腿都有点麻了,便在亭子的石栏上坐了下来。她的身后,本来有一张精致的白色真皮小沙的,但我想那是她的专座,我还是不用坐了。
那时,慕容冰雨还在站着,穿着白色的中跟小长靴,双脚一直没有动过。她动过的,是双手,是大脑里艺术的想象力。她沉醉在里面,无法自拔,或者是享受。
这种毅力,让我这个练过的人都不禁佩服起来。
但我坐下没多久,便现了,在她的巨画之上,赫然有一条大道,一直在城市里延伸向远方,直到消失在云天迷茫的深处。
这样的大道,就在外面的那条街,一直通往机场方向。它很突出,但不知道是意味着什么。我没有艺术细胞,但我可以欣赏、疑惑……
我坐了只有不到十分钟,慕容冰雨还在作画,也不看我,却是冰声如常:“坐在石头上不冷吗?坐沙吧?”
她的宁静似乎依旧,说话并不破坏美感。
我看了看那精致的沙,道:“不冷的。”
“嗯……”她浅浅一点头,尔后道:“伤势怎么样了?”
“谢谢。能下地走路了。”
“哦……”她又浅浅点头,然后什么也没说,继续作着画。
我突然又找不到话题了,或者说不知道如何开口。
可我没有想到,慕容冰雨又画了不到三分钟,竟然画笔用力在画布上一叉,叉断了那条明显的道路。她又将手里的颜料盘砸出去,砸到了画板上。
刹那间,好好的一幅画,颜料垂流,所有的气象美感都化为乌有。她似乎生气,竟然一抬右脚,将画板踹倒了,然后站在那里,无语仰望远方的天空,沉默,冷然。
我不禁愕然道:“慕容同学,画得挺好的啊,怎么要毁掉?”
她看都不看我:“叫我慕容吧,我们是朋友。”
我“哦”了一声,才说:“心情不好吗?”
她说:“现在已经好多了。”
然后,她沉默了,我又回到了找不到话题的感觉。
沉默片刻,她才转身回到了沙上,优雅地坐了下来,两手小拳,轻轻地捶着大腿,似乎在缓解疲劳。
我忍不住道:“慕容同学……哦,慕容,站久了之后,你其实可以拉伸一下腿脚、腰肢,活动颈椎,这样能更好地放松身体。”
她扭头看着我,冰声道:“嗯,我知道的,先捶捶腿。”
我猛地有些脸红,感觉自己是多嘴了,说了是白说,人家都知道呢!这种出身高贵的女子,自小接受的教育、养护与我们这种人肯定是天壤之别了。
而我,也只是在准备训练的时候在网上四处搜的相关知识。
接着,慕容冰雨真的拉伸了腿脚,她的韧带好得吓人,就在我的面前,脱了大衣,差点都能下“一字马”了。她默默地做着,美腿修长拉伸,巧足绷钩,自有美态,也不管旁边是否有人,有种冰然大方的感觉。
我在旁边看着她的动作,只能惊叹她的双腿韧带。不过,看起来她的腰部并没有活动得很厉害。
她最后才扭了一下腰,却不小心用了力似的,忍不住“哎呀”一声,似痛楚,右手捂了腰侧。
我不禁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稍微扭了一下。”她脸色微有红晕,取了大衣穿在身上。
我能感觉到穿衣服时,她的脸上有点痛楚之态,隐隐觉得她好像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道:“是不是感觉不对劲?要不要回去休息?”
她在沙上坐了下来,望着前面的喷泉,说:“没什么的,坐会儿就好了。”
我点了点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结果,她倒是又开口了,没看我,看的是喷泉:“你香姐怎么样了?”
我说:“香姐去远方了,有人会照顾好她的。我现在……呵呵,没有更大的能力保护她。”
慕容冰雨点点头:“嗯,也是这样的。你们的故事,让人很感触。”
我说:“那就是现实,就是生活。在我这里,觉得没有什么。只是我自己能力不够,没能照顾好她,让她受了折磨。”
她扭头看了我一眼,冷漠的美眸里,眼神似乎要穿透我的内心:“你已经很不容易了。总有一天,你会有能力的。”
我淡淡一笑:“希望有那么一天。”
她点点头,不说话,又望喷泉去了。
我想了想,便道:“香姐走之前不是交了一张照片给你吗?拜托慕容家族帮着找一下雷哥,不知道有没有消息?”
她说:“这件事情,我已经请我三叔去办了。不过,查了很多地方,好像没有什么眉目。九年前的事情,确实是很多线索都无法搜集起来的。”
我“哦”了一声,摇了摇头:“也许吧,时间过得太久了,真不好查,但也谢谢你们了。”
“不用这么客气的。不过……林雷要是找到了,你和你香姐怎么办?”
提到这个,我内心涌起了自豪感,说:“香姐走之前说过,她只需要一个结果,知道雷哥是死或者活,就够了。其他的东西,她已经不奢望了。”
慕容冰雨扭过头来,看着我,似笑非笑,点头道:“嗯,我秒懂。”
我笑了,但有些脸红。是的,我羞涩了。
她说:“既然如此,你更要好好努力。女人是可怜的动物,无论多么强势的女人,最终需要男人为依靠的。”
“谢谢!我会的。”
她轻摇了头,没说什么,扭头看喷泉去了。
和她的聊天,让我感觉我们之间的朋友关系又近了点,但想着来的目的,便硬着头皮说:“慕容,你认识张高吗?”
“张高?”她扭头看着我,神情并没有惊讶之态,然后点了点头,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是的,我认识。你怎么问起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