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眯开眼,看到他满头大汗,脸上有些惊慌,便问道:“怎么了?”
金陌渊摇了摇头,低声的说:“没事,做了个梦!”
他掀开被子,走下床,倒了被茶,拿起茶盏正准备喝,门外却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
他一愣,余光瞥向门边,只见一个清瘦的身影立在门外。
“咚咚”一声,敲门声响起。
“谁?”云瑶望向门边。
“大人,奴婢给你梳洗来了,”门外传来清丽的声音。
云瑶一听就知道是云璃,走到门边,把门微微打开,有些生气得说:“我不是说过了嘛,你这几天不用来伺候我的衣食起居,”这小姑娘也真够难缠的!
云璃讷住,垂下眼眸,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就像一只刚刚还在盛开的花朵瞬间焉掉了,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就像下雨天顺着屋檐落下的水滴,一颗再一颗。
云瑶见她这个样子,有些惊讶,有些不耐烦的说:“你哭什么啊?”
只不过轻轻说了她一句,就哭得稀里哗啦的,古代的人真的就全都是玻璃心啊!
这一说,她眼泪就像流水势越来越猛了,抽泣声也出来了,仿佛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这些日子大人一直疏离云璃,奴婢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还请大人明示,”云璃一边哭一边说。
哎哟喂,顿时无语了。
她忽然才发现,云璃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或许她的世界装的都是南宫云遥,云瑶的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都能影响她的整个世界,这几日因为屋里藏着人,所以不让她入内,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以为是自己在故意疏离她,想必她此时的感受就像是一个小孩被母亲抛弃了一般。
云瑶微微皱下眉头,整理了一下情绪,温声说道:“我没有故意疏离你,我只是,”她眼睛转了转,神色一闪,伶俐的说:“这几日我在想朝中政事,不让被人打扰,”总得拿一件事糊弄过去,不然这个小姑娘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的。
云璃的眼中闪出喜色,“原来是这样,”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焉呆的花儿又重新盛开,喜上眉梢。
“你先走吧,”云瑶见她笑了立刻轻松了许多,舒了口气说:“等我处理完朝中政事之后你再来找我吧!”
“嗯,”云璃笑着点点头,转身走了几步,顿了顿,又转过身来,望着她说:“这是奴婢给您准备的漱口茶……”
“给我吧,”她伸手接过。
关门之后,她将那盏茶放于桌上,坐下轻叹了一声。
“看来你这里我不能待下去了,”稳重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听了,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小脸在仔细的思考。
时间急速而过,香炉里的缕缕香烟升起,在两人的眼前飘散,云瑶默默注视着陌渊的眼睛,那里面,有锐利果敢的精芒在轻轻的闪动着,她知道,以他的智慧不会不知他这次潜入暗殇城的凶险,云瑶的嘴唇轻轻的动,想要说什么,却终于在他睿智的眼光中停了下来。
云瑶站起身来,走到床边把外套穿上,借着穿衣的时间思考了半晌,突然眼前一亮,低声说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眉毛扬起,“你是说西域丝绸店铺?”
“你们长期待在我们这里太过危险,南宫府丫鬟仆役太多,周边又还有侍兵驻扎把守,一旦被发现,肯定很危险,”她擘肌分理的说:“西域丝绸店铺已经被封,不会有人想到你们就在这里,相比这里,西域丝绸店铺绝对要安全得多。”
“嗯!”
今天的空气十分沉闷,东方也不见旭日升起,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灰暗,仿佛在预警什么。
天空中乌云密闭,乌云卷积着狂风一直在天边怒吼,可迟迟不见雨落下,好像是在发牢骚一般,殇都里的所有人都抬头齐齐观望,那一刻,他们好像都听到了世界将要崩坍的清脆巨响。
这种景象一直持续到晚上,漆黑的天幕中闷雷滚滚,北风呼啸悲嚎,如同发疯的野兽,层层黑云几乎要压在地面,飞沙走石,睁目如盲。
空无一人的街道,有三个人出现在街头,狂风卷席,衣袂飘起,在萧肃的街上点上了一点明艳的色彩,三人举步走向夕水街。
凄冷的烈风一直激刮着三人,好像是在阻止他们的前进,可他们遇强则强,一点怒吼的风在他们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层云堆积的夜空上,仿佛有只凶猛的夜枭飞过,翅膀扑朔,穿梭在黑如地狱的街道上空,发出凄厉的长鸣。
这一声长鸣云瑶好像听过,记得昨天晚上二十多名骑兵死前就有一声凄厉的鸣叫划破黑寂的夜。
这是在暗示她什么吗?今晚会有血光之灾?
她的心不由得一颤,一股不详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可还是一直快步向前走着。
突然,一片惊呼声顿时暴起,身着黑色铁甲的士兵纷纷冲上前来,密密麻麻,如同的黄泉之水。
云瑶站在陌渊和风清轩中间,眉头紧锁,紧紧看着涌上来的士兵,漆黑的战甲在夜色中尤其显得狰狞如山,,这是殇都最精锐的军队,如果不到最危急的时刻,这批军队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金陌渊与殇都对抗了这么多年,早就听闻暗殇城中有一批训练有素,无坚不摧的军队,这批军队里全是精兵强将,他还从未与之对战过,没想到今日却见到了。
对面拥堵的士兵往两边分开,让出一条狭小的道,一名身着黑色铠甲的少将从小道里策马上前,骏黑的战马十分有气势,火把高燃。
男人冷冷的看着对面三人,阴柔的说:“我封君上金谕,捉拿乱臣贼子南宫云遥和敌将金陌渊,”他看着面前青袂飘飘,面容俊逸的风清轩冷滋了一声,用手指着他说:“还有这个偷偷潜入暗殇城的逆党。”
云瑶自知事情已经暴露,脸上再也没有别的表情,私通反贼,罪名过大,现在的南宫府上下怕已经遭殃。
可恶,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俩在暗殇城,君上怎么会派人来捉拿?
这次真的连累到整个南宫府了。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云瑶看着马匹上的少将说。
男子冷冷一笑:“你们这点小把戏怎么躲得了君上的圣眼,”抱拳高举,一副谄媚的嘴脸。
“你胡说,”云瑶怒声说:“君上久居深宫,怎会知道外面的事?”
“哼,”男子冷冷一笑,“君上圣明……”
“你闭嘴,”云瑶厉声截住他的话,“不用在这装腔献媚。”
刚刚挂在脸上的笑即刻全部消失,脸色阴沉下来,冷冽的说:“南宫云遥,你以为你现在还是殇都的大将军吗,”他冷哼一声,“君上下令前早就已经摘去了你所有的冠名,你现在连条狗都不如,”眼睛瞪大,仿佛快要爆出。
虎落平阳被犬欺,虽然没见过他,看这副嘴脸也是个口腹蜜剑,两面三刀的人,曾经肯定也谄媚过南宫云遥!
陌渊脸上惊讶的表情渐渐散去,只剩下压抑的怒意和沉着的冷静,闻言他转过去双目沉沉的看着她的侧脸。
“对不起,连累你了。”低沉的嗓音犹如地狱里泣血的冤魂,带着浓烈的后悔和深深的愧疚,一字一顿的缓缓沉声说道。
穿着红色衣裙的云瑶心头一暖,她转过头来,看着陌渊深沉的眼睛饱满真情,白雪纷飞,冷得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