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高天上阴霾退散，灰石城的市民仍觉在梦中。
我的双脚踩在地上，我抓住泰坦神。那具身躯山岳般沉重，但我单手抬起，丢在肩上。
我的目光划过武装小组的俩名组长。宫阙与言悦下意识避开。无人敢与我对视。
黄龙摩擦着指节。
“那么。”我说：“从今天起，我就是军团长了。”
我抛下众人，踢翻坍塌的围墙。
……
“你怎么看？”半小时后俩名小组长回到紫竹林。宫阙坐在休息室里，双目灼灼看着言悦。
“太生猛。”言悦罕见地没再看电脑，只是从口中吐出三个字。
“就职典礼上跟暗星主掐一架，确实凶猛。”宫阙点头：“但更生猛的是，竟然没被杀掉。”
“确实。暗星主没下死手，这不是他的风格。”言悦目光深邃：“这说明有这个可能――他被限制了，或是被削弱了。”
“你好大的胆子。”宫阙掀起眉毛。
“我没必要小心翼翼。我拥有的血统决定了我会在暗星主的监控之外。”言悦自负道：“你哥还没回来？”
“谁知道。武疯子，成天琢磨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宫阙目光闪了闪。
“你妹。”言悦说。
“你再说一遍？”宫阙死鱼眼倒立。
“真是你妹。”言悦调开电脑，指着屏幕上俩个人。宫小北抓着一个少年的胳膊，满脸幸福。
“哇擦那混账谁？”宫阙当即炸毛。
“不就是这段时间一直盯着的那个么。”言悦抿一口水：“先丛梁氏来的那个……”
“先丛的？”宫阙眯起眼：“他们那个位面也打开了？”
“暗时空在逐步渗透大位面，这也是早晚的事。”言悦凝重地看着：“我唯一担心的是这个人对灰石城的影响。毕竟，先丛的人都拥有那种极为特殊的天权――”
“暗星主都没有注意到他，关我们什么事。”宫阙说：“何况那天权的能力也只是你推测出来的，当不得真。”
“难说。”言悦摇摇头：“放着他的天权不谈，不过他看样子要把你妹拐走――这倒是真的。”
“混账！”宫阙冲出休息室。
……
我打开门，四下观望。大厅确实缩小了。
我将泰坦神丢在地上，佩洛琴和劳普拉走来。
“你什么时候培养了这种爱好？”佩洛琴厌恶地说。
“你丈夫。”我回答。
“你说什么？”佩洛琴立刻炸毛。
“你丈夫。”
劳普拉蹲在泰坦神旁，突然哇一声哭起来。
“怎么会……”从那具躯体上弥散出熟悉的气息，佩洛琴浑身颤抖。
“泰坦神。”我说：“我是洪龙龙。”
那具黑玉般完美的身体振动了。
一个疲惫的女声在我脑海中回荡。
“原来是你。”
我坐下，在他身旁。或许称之为她更合适。
“不要再称我泰坦神。”她说：“让我死。”
“我很理解你的感受。”我点头：“不过在你死之前，能给我个坐标种子吗？”
我被轰出了房门，远远抛到楼下。
我坐在楼下，朝房门竖起中指。
我想泰坦神那里坐标种子一时是捞不到了，我得放她冷静一会。看来要修成大地元素武装，还得找别的路子。
我经过联合公馆外围的小花园，遇到白教官。
“你很有种嘛，军团长大人。”他揶揄道：“坐会儿？”
我们坐在花坛边，看学员在脏兮兮的街道上走来走去。
“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能耐。”他说：“我教不了你了。”
我说第二阶段防御和卸力还是想学一点的，就是不知道后面是哪个教官授课。
“你吃饱了撑的玩我吧。”他点着一支烟，说。
我说没有。我清楚自己现在就是身体素质好一点，其他的一塌糊涂。焰聚星赋予我庞大的力量，但我的动作依旧笨拙。
“有力量还不够么？”他嗤笑。
我说，如果足够的话，我今天应该能砍死暗星主。
我没砍死他，说明还不够。
他把一根烟抽没了，后面也没说话。
“我有一本祖传的秘笈你拿去练。”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军团长那张标牌给我——听说那是张没有额度限制的信用卡？”
我把标牌给他，翻开那本小册子。第一页上四个大字使我心神震慑：如来神掌。
售价俩元。
我把小册子往地上狠狠一拍。那老贼已经揣着我的标牌跑出去老远，我四下搜索，竟没能找到他。
回头一定要练成精神秘技全球扫描。我气愤地想。
后来才知道他拿着我的卡跑到中环消费了一晚上。
我到紫竹林，守卫战士慌忙向我敬礼。他们看我的目光中充满恐惧。
我吩咐把装甲车加满油，安排一名司机。这是言悦走来。
“去哪。”他说。
我说我要去芒砀山一趟，找个人。他笑了。
“那巧。”他说：“宫阙刚好也去，就让他开车吧。”
“喂，我为什么——”宫阙吵吵嚷嚷走过来，被言悦拉到车后。
“新任军团长是个不稳定因素。”他示意宫阙放低声音：“也不知道他要去哪，但正好借这个机会摸清他的路数。你哥不是在去芒砀山路上失踪的么？刚好顺道。”
“那个武疯子要是遇到麻烦，十之八九是踏入了小位面。”宫阙嚷嚷道：“现在大泰坦世界那么乱，连把武装虎组带出去都有全军覆没的风险，我过去又能怎样？”
“你觉得那边那个猛人，抵不过武装虎组？”言悦使眼色。
“我靠，一介莽夫顶个屁用。”宫阙瞪眼。
“注意到了么。”言悦低声解释：“他能召唤三把剑，其实其中有一把，能斩开暗星主的暗时空。我猜测这是他的某种特殊能力，他也许没意识到这个能力的价值。”
“如果我的猜测属实，什么小位面，什么暗时空，根本困不住你们。”
“这么说莽夫还是有点用的。”宫阙马上改口，转过来热情地和我握手：“军团长大人，咱们这就走吧。”
装甲车一路疾驰，很快离开了灰石城向北方驶去。我第一次离开基地市，看周围十分好奇。西方是一片炽热的熔岩盆地，东面则耸立覆盖冰雪的高山和谷地。装甲车由特种合金组合构造的车轮按压在复杂的地况上，车厢中十分颠簸。
“军团长大人，这是头一次到大泰坦世界呢？”宫阙剔牙。
“第一次。”我说：“我在魄罗镇长大，没有离开过灰石城。”
“其实在暗纪元开始后，一些基地市还有另一种叫法。”他说：“暗城。”
“暗星主掌控的城市？”我说。
“暗星主注视着的城市。”他回答：“但是在大泰坦世界，就不一样。暗星主不能同时注视着每一个地方。”
“对于时而出城活动的皇武军团来说，外面的空气是难得的自由。”他又说道。
“那很好啊。”我说。
我看着远方的山丘。
“说真的，你真的没有出去过？你真的没有离开过灰石城？”
“我连中环都没有去过。”
“我靠那你哪来这么大胆子？”宫阙啧啧称奇。
“有人想说话。”我说：“总有人要说话的。总有人要掀翻那个人的脑瓜子，只不过刚好是我罢了。”
宫阙挠了挠头发，坐回椅子上。
“活着真痛快啊。”他说。
“知道为什么暗星主无法监控外面的世界么？”他说，随即又公布了答案：“因为在大泰坦世界中，存在着众多小位面。”
“小位面？”
“精神意志属性破十级，同时破坏力够上十级拳碎虚空的强者，就能创造小位面。”宫阙耸肩：“小位面在外面传得神乎其神，但其实根本上来说，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小位面，被创造出来的世界。从自然界被撕裂开的碎片。”他将手掌竖在眼前，仔细端详。
“脱离现世的神秘之所。”
我突然想到魂蟒把我房间扩大成的那个大厅。我脸上有点灰。
丫敢在暗星主眼皮底下建小位面，还这么光明正大——
实在是我辈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