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浩然从洞口冲出来，他向我们大喊：
“保罗！”我从未见他表情如此狰狞：“他们杀了保罗！”
他好不容易恢复平静。他抓住梁彦祖。
“我不应该忽视这个——石裔中竟然有精神系法师。保罗是被我害死的，是被我害死的！”
“你要是不冷静下来。”宋平抑郁道：“只怕要害死更多的弟兄。”
他说出了阿瑞斯和赫尔墨斯的事，讲述保罗是怎样被踩死。他描述得非常详细，我们倒是感同身受。我看到熊家兄弟同时咽了口唾沫，不少人心生退意。
我拔脚往洞里走，梁彦祖急忙拉住。
“做什么？”
“保罗体内有灭族血统，生命力很强。”我说：“先救回来，还能活。”
“对对。”常浩然眼睛发亮，迭声道：“我险些给忘了！快，快回去救他！”
我往周围看。一些人在往后退。正如宋平所说，他们大多是装了机甲冲拳的普通人，如果不是被常浩然忽悠过来，谁会有胆子敢和山岭作对呢？
“虎狼王，你这说的跟现实不一样啊。”熊老大为难地说：“大家伙本以为是个搂钱的好机会才过来，你可没说还要跟一头山岭打仗啊。”
“就是就是。”熊老二附和：“山岭皮糙肉厚，跟小山似的，要打那玩意除了典满，咱们兄弟谁有那力气。”
“要不然典满去吧。”有人说，没敢露头。
“搂钱哪有那么容易的？”常浩然大吼：“本来就是会死人的！”
“嘿，这话稀奇。死人的事我们不干。我们不是来打仗的。”
“就是就是。”见有人附和，熊老大更得意了。总之不想打的人居多，有人在地上打哈欠。
我往洞里走，熊老大见了连走来：“喂，那个残废，你做什么？”
“滚。”我暴怒。
“嘿你这小子……我们罗门自由团处理自己的事，你在这瞎参合什么？真当自己是军团长了？”熊老大梗着脖子：“我跟你说，今天不讲清楚，谁都别往里面走！”
“说你麻痹。”我低吼：“滚！”
从我喉咙中传出雷鸣一样的响声，熊老大跌跌撞撞倒退，耳朵里滚出血来。
我转脸：“还有谁要说清楚？”
没人吱声。我向洞中走去，梁彦祖随后跟上。
洪星尔克长笑。
“痛快，痛快。”他站起身：“我跟他走一遭吧。”
典满扶住眼镜站起来：“同去，保罗还欠我一顿酒呢。”
俩人一前一后步入洞中，哒哒脚步声很快消失不见。
常浩然看着四周，痛苦地揪住头发。
“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喃喃自语。
……
“阿瑞斯！”我吼道：“赫尔墨斯！”
隆隆的脚步声传来，山岭来到我面前。
阿瑞斯缓慢地走来。
“你，洪龙龙？”他说：“你为何来到这里？”
“我是皇武军团的军团长，秘境任务已经开始，你说我为什么来到这里？”我不耐烦地说：“是我向罗门自由团透露战争开始的信息，是我叫他们到你这里，偷袭九门洞天。是我想到失落城邦宰个皇级泰坦，混个爵位。是我打算把石裔都逮起来，卖个好价钱。够了！有什么冲我来，把那个权战士交出来！”
“洪龙龙！”阿瑞斯震怒：“你可是敢向暗星主挥剑的人呐！你怎会做这样的事？”
“我后悔了！”我吼道：“对不起！”
阿瑞斯松开拳头，无力地看着我。
“你到底是什么个意思。”他苦笑：“你到底在想什么？”
保罗高大的身躯被抛到我们这边，梁彦祖伸出麒麟臂接住。
“离开这里。”阿瑞斯疲惫地说：“永远不要踏足九门洞天。”
我们二话不说往回走，迎面撞上正走来的洪星尔克和典满。
“人到手了。”梁彦祖对他们说，然后看向我促狭道：“这个人说话是出奇的怂。”
“理亏啊。”我长叹。
“理亏？亏你还是军团长，做事没一点大气量。”洪星尔克讽刺道：“九门洞天是一块迟早被吞掉的肥肉，只不过常浩然他们自以为是捷足先登。你以为罗门自由团不来，其他组织就不会盯着这里？泰坦神陨落之后，他的族裔就和散步在大地下的矿藏没什么俩样了。”
“我靠，你要是今天跟我说这样的话，那还不如当初就别同意这个计划。”梁彦祖摊开手：“罗门自由团的人大多是想图个下半辈子安稳，而且他们比你更清楚一个道理：人生这回事，想赚就不要做好人。”
“你以后都不要对我说理亏这俩个字，不然我看不起你。”他警告我。
“九门洞天不是那么好啃的，让常浩然吃到亏也好，免得他老设计一些异想天开的计划。”典满低声说：“本来我就不赞同打这条密道的主意。”
我们回到洞口，震惊地看到另一队穿黑衣重甲的战士在围攻罗门自由团的人。那些脆弱的重装拳师一人被砍断一条腿，全部靠在山崖下抱着断腿呻吟。唯一保持战斗力的吴洋和常浩然被十几名战士包围。他们手里拿着钢刀，腰间揣着枪。一名狼人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我们身上。
“竟然还有！”他吼道：“抓起来！竟敢妄动三皇族的财宝！”
梁彦祖急速前进，避开敌人的刀刃，一拳击去。敌人闪身避开，用肩膀卸开重拳的力量。我眼看着心下一沉：这些人表现出的是正规军的素质，那人的身手，至少是初级格斗师的水准。
刀背砍中梁彦祖的胸口。他顿了顿，后退一步。
典满握拳，一拳击向地面。
这一片振金矿脉轰然震动，地面翻涌，很久之后才恢复平静。狼人急忙示意战士们停手。
“高危级？”他疑惑地问。
“算你识相。”典满冷哼一声。
如果一个人破坏力达到高危级，战斗往往引发自然灾害。跟这种畜生玩人海战术是不智的，他一锤头下去就是一场地震。在特定的地形场合，一名高危级所能发挥的作用堪比一支军队。
“你们是什么人？”典满喝道。
常浩然和吴洋回到我们身边。我注意到他们没下死手，尽管都有高危级的实力。
“是皇门执法队的人。”他低声说。
我说怎么看这么熟悉。我注意到他们的装甲。
我也知道他为什么没敢动手了。虽然罗门自由团的人一人被卸了一条腿。
是够窝囊的。我想。
“整个石裔部落都是三皇族的财富！”狼人吼道：“你们敢染指三皇族的财宝？”
真够窝囊的。我忍不住想。
“我们走。”常浩然痛苦地说：“我什么都没想好——完了，什么都完了。”
我摇摇头，站出来。狼人盯着我，恍然大悟。
“军团长在这里。”我面无表情：“小狼狗。”
我不可抑制脑子里的一片焦灼。
“我当是谁。”狼人不屑：“小子，你四肢俱全的时候还尊你一声军团长大人，但看看你——就你现在这样，还敢跟三皇族叫板？你想干什么？带着一帮残兵败将跟三皇族抢地盘？”
“不抢。”我咧开嘴：“可老子就是不爽。”
我猛向他奔跑。许是我脸上太过狰狞，狼人恐怖大叫：
“拦住！拦住他！”
我奔跑，直到头脑中浮现一种熟悉的感觉。
虚无寂静的神林，一座黑色的雕像从额头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