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雪,最是恣意任性,一阵干涩的冷风拂过,片片雪花又跟着飘了下来。
“你说,我是不是该多带点人呢?”
“你在威胁我?”查尔斯低头摆弄着手中的银色巨锤,声音有些冰冷。
卢塞恩没有正面回答,显然他也不愿在查尔斯身上浪费力气,直接从怀里掏出小半袋钱币,往盖着一层白雪的木桌上一扔:
“这里大概是3个金币,零碎的就不算了,都给你,够你买两三个吉姆·莱纳德这样的老兵了。”
“不卖。”查尔斯眼皮都不抬一下。
“怎么?坐地起价?”
查尔斯懒得和这种人多说什么,脑波探测覆盖了整片茼麦地。
这只狩牙精英小队的一举一动,已然尽在他的掌握。
卢塞恩见查尔斯沉默不语,便当他是默认了自己的话。
这种人他见多了。
贪婪,却有点小聪明,有点见识。
一个适龄的天选者,结晶还在头部,绝对是法师的好苗子。
三个金币当然是不够的。
可惜,再多的金币,他也没命享受了。
想到这,他扶着手中精致的雕花法杖站了起来,拇指在杖头的结晶上轻轻摩挲着,森然开口:
“我过之前是调查过的,莱纳德家并没有什么人,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主家,劝你拿了钱就走,要不然……”
见到队长站起身,语气不善,狩牙小队的成员纷纷跳进院子,又围了上来。
查尔斯拍了拍黑色法袍上的雪花,也跟着站起身,远远朝屋里的吉姆一家喊道:
“吉姆,你进去,把门关好,下雪了。”
“是,少爷!”
听出查尔斯话语中的一丝寒意,吉姆将老婆孩子护在身后,关上了门。
吉姆的妻子妮娜是个伶俐人,一看吉姆把门关上,就有些担心的问道:
“吉姆,你老实说,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请了营里的长官来帮忙?”
“没有,少爷是真的收了我们做附庸的。”吉姆慌忙摆摆手,解释道。
“可是哪有附庸躲在后面,让少爷出头的,你好糊涂!”
妮娜不知查尔斯来路,但看他衣着打扮,举止谈吐,具是不凡,担心吉姆老实木讷,届时糟了主家的嫌弃,仍不知故里。
听了妮娜的话,吉姆愁眉思索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坚毅之色,重重地点点头道:
“你说的对,我不能再连累少爷受伤了!”
“轰!”
夫妻俩说话这片刻功夫,外头一阵巨响传来。
却是查尔斯不耐这卢塞恩絮絮叨叨的啰嗦个没完,率先出手,飞身一锤,轰飞了一个打算跳窗闯入屋内的佣兵。
女儿莉兹就趴在窗边,看得真真切切,却不害怕,还拍着手雀跃道:
“爸爸!这个叔叔好厉害!”
眼看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佣兵就要扑进屋来,查尔斯端着大锤守在窗前,一锤一个,统统干净利落的轰得远远的。
此时的查尔斯的肉身已经是将级的武力,根本无需动用内力,一众普通佣兵连给他热身都不配。
“果然有点实力,不过只是花架子罢了。”
卢塞恩原本忌惮查尔斯的实力,是因为这柄大锤实在大得吓人,能如此轻松挥舞这等重兵,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的天选者。
此刻他在旁仔细看了一阵,见查尔斯的确出手不凡,普通佣兵也确实都不是一合之敌。
但是每一个被他轰出去的佣兵伤得虽重,却非预料中粉身碎骨的惨状。
可见这把锤子只是看着巨大,内里搞不好是木质的也说不定。
想到这,他给身边的一个光头佣兵使了个眼色。
光头佣兵是这只精英小队的三个天选者之一,是个七级战徒。
战斗一开始,他第一时间就跑过护在卢塞恩的身前。
他在这只队伍里已经呆了很久了,一直希望能够成为卢塞恩的守护者。
但是卢塞恩身边一直跟着一名奇怪的武者,导致他至今都只能在队中敬陪末座。
光头本就苦无表现的机会,此刻一接到卢塞恩的眼色,他就兴奋地拔出背后的大板斧,挥舞着冲了上去。
查尔斯一口气轰飞了五六个佣兵,却留着手,怕失手将人打死。
却不想这些佣兵个个不知死活,见自己竟然在那看似凶猛的银色大锤之下,只是受了点轻伤,顿时又咬牙重回战场,复又扑了过来。
“少爷!我来助你!”
眼看查尔斯前有光头板斧加身,后有数名佣兵刀剑伺候,正是烦躁之际。
吉姆突然推门而出,猛地一脚踢在扑来的佣兵身上,将之连同身后的佣兵一起,踹得倒飞了出去。
“不错,踢得好!”
虽然更希望吉姆能在屋内守好妻女,但查尔斯熟知吉姆为人,也不便为难他再回去躲着。
话音未落,一柄长柄大板斧就迎面劈来!
“铛——”
两柄重兵相接,光头的全力一击被查尔斯轻易招架。
钉头巨锤不闪不避,直接迎上了板斧利刃,轻松将之硬挡了回去。
吉姆一招朴实无华的横扫大走,逼开几个佣兵,见查尔斯腾出手来,连忙疾声道:
“少爷,这些佣兵最是无赖,不下重手,他们是不会退下的。”
终于来了点像样的人物,查尔斯扛着钉头锤打量了光头大汉一眼:
“哎,确实是皮实,那我就不客气了。”
吉姆不愧是丽安娜账下的老兵,一杆翎羽枪在他手中上下翻飞,突刺横扫,虽是以一敌多,一时却也不弱下风。
不过查尔斯却知道刀剑无眼,不免有些担心。
吉姆这类老兵顶过兽潮,战过法兽,但与人交战却不多。
看穿了查尔斯的顾忌,梅比斯的声音悠悠地在他耳畔想起:
“吉姆那边我看着,你放心去玩吧。”
查尔斯顿时心中一宽,就连这轻飘飘的声音都好像不那么难听了。
而卢塞恩这边,见到光头与查尔斯刚刚毫无花假的一记交锋,竟然是光头被击飞。
他不禁收起了小觑对手的心思,光头虽然入不了他的眼,但也是实打实的七级战徒。
这样的实力,在军中随随便便都能混个营长当当。
而对手不仅在招架的同时完成了还击,而且神态优先,显然游刃有余。
卢塞恩眉头微微一皱,向身后之人轻声问道:
“鲍勃,你怎么看?”
只见篱笆上正蹲着一个身穿短裤的赤脚汉子,膝盖上有一颗黄色的结晶格外醒目,他就是卢塞恩的守护者,鲍勃。
鲍勃没想到卢塞恩会有此一问,他挠了挠满是胡渣的脸颊,满不在乎道:
“至少是八级,搞不好是九级。”
听到答案与自己所料差不多,卢塞恩随手把法杖往地上一杵,解开了端正的内衬领口,语气轻松地问道:
“那就当做是九级,你来还是我来?”
“九级你就自己上吧,我懒。”鲍勃没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