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羹汤:新鲜鳜鱼剖洗干净,去头,沿脊背片成两片,去掉脊骨及腹腔。将鱼肉片朝下放入盆中,加入葱段、姜块、绍酒、盐稍稍渍后,上蒸笼用旺火蒸片刻取出,拣出葱段、姜块,卤汁滗在碗中。将鱼肉拨碎,除去皮、骨,倒回原卤汁碗中。将火腿、熟笋、香菇等配料切成长长的细丝,鸡蛋黄打散,备用。炒锅置于旺火上,下入熟猪油,葱段煸出香味,舀入清汤煮沸,拣出葱段,依次加入绍酒、笋丝、香菇丝。煮沸后,将鱼肉连同原汁落锅,入酱油、盐,烧沸后,用湿淀粉勾薄芡。鸡蛋黄倒入锅中搅匀,待羹汁再沸时,入几滴醋,并洒上八成热的熟猪油,起锅装盆,撒上火腿丝、姜丝、胡椒粉即可。精、鲜、绝、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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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玉先生大概许久未遇到同道之人了,和令和打了一顿嘴仗之后,话匣子彻底的打开了,谈论起其他来,两人倒是前所未有的投机,如同挚交的老友一般,滔滔不断,绵绵不绝。
端茶倒水成了沈之瑜的活,而林云旸则在令和说话的时候看向令和,眼睛冒星星,宗玉先生说话的时候,又两眼放光,直勾勾地盯着宗玉先生,频频点头,偶尔也跟着附和两句。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了,茶水已经喝了好几壶了,沈之瑜也觉得有些疲惫,眼皮有些支撑不住,总想合上,昏昏欲睡。
“我这几十年,不管是朝堂,还是私下,都太固执己见,只觉得我所说所为就是对的,就是典范,更是听不得别人的反驳,被人尊称一声“先生”,就忘记了自己是谁,清高又自负,结果到头来,竟然不如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
不知道最后和令和谈论到了什么,话题又绕回了远处。
“朝堂之上,百家争鸣,方可辩出治国之道。平常生活,百花齐放,方可赏悦途中美景。一盘菜,一碗汤,不同的人品之,则是不同滋味,又岂是区区几个酸甜苦辣咸可以说出的滋味呢!”
宗玉先生目光清明,眼中的光更是烁烁生辉。
令和闻言,点点头,附和道:
“先生所言极是,人不同不相为友,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是亲如父子,密如夫妻,都有分歧,有何况我大弈巍巍众多人呢,何必让人人都只听只做相同的事,那样的话,与木偶何异?”
宗玉先生闻言,点头认同,眼中对令和的赞许也愈发甚。
“老夫小瞧你这年轻人了,现在看来,倒与小丫头极配!”
“哈哈……多谢宗玉先生。”
令和拱拱手,恭敬地回道。
“先生,他可是今年的状元……”
林云旸在旁边弱弱地说了一句,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宗玉先生听见了。
“你这小子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眼中露出一抹诧异后,随即则满意的开怀大笑,手也不停地捋着他那长长的胡须。
“不错,不错,江山代有才人出呀,我大弈江山永固,昌盛繁荣,后继有人了!”
守江山可靠得不只是高居于庙堂最上端的那位,而更多的就是靠得像宗玉先生这样的先知大儒,还有千千万万个像令和这样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
“你小子既然是状元,不在京中供职,来这鄂州作甚?”
宗玉先生的有些奇怪的问道。
他可记得每年的新科状元都会留在京中任职,进六部,最不济的也是去翰林院做些清要之事。
“晚辈申请了外放,去蕉岭做知县,现是去赴任的途中,路过鄂州而已。”
令和将宗玉先生的茶杯添上热茶,谦卑有礼地回道。
哪只宗玉先生眉头皱皱,十分不解。
“做知县?”
“嗯,晚辈还年轻,除了京中,就是在西陵待过几年,对我大弈知之甚少,外放出来做知县,一是想为一方子民尽一份绵薄之力,二也是想趁机出来,走一走,看一看我大弈的大好河山。”
令和的话说完,就见宗玉先生的眼神又变了,除了赞许,还有浓浓的欣赏,隐隐还带着一丝羡慕。
“小伙子,有志气,行万里路,知天下事,将来朝堂之上,必然有你一席之地。”
宗玉这话一出,令和连连摆手又摇头,嘴里说着“不敢,不敢……”
可宗玉先生却说得好像铁板钉钉,好似早已经预知到了一般。
多年后,令和再回想到这一幕的时候,都不禁佩服宗玉先生的眼光阅历,因为他的一语成谶,他自己真的在那庙堂之上占有了一席之地。
和宗玉先生别离时,宗玉先生分别给三人各送了一本他的手札,令和的是宗玉先生亲手所着的《怀素随谈》,林云旸的则是他的一本《杂诗集》,而给沈之瑜的则是古抄本《杂谈异食录》,里面记载了自古以来所流传的美食以及烹饪的法子,沈之瑜虽有很多美食方面的书,但独独缺少的就是这一本。
她对宗玉先生真心实意谢过后,又为宗玉先生做了一盅鱼羹汤,作为谢礼。
宗玉先生食过之后,大为赞赏,直夸沈之瑜的手艺可媲美御厨,而这盅鱼羹汤更是他吃过的最美味的紫苏羹。
临别时,两人还约定,等令和的任期满,回京之后,沈之瑜一定要亲手做一顿丰盛的菜肴请宗玉先生品尝,尝尝她真正的手艺。
沈之瑜微笑着直点头说“好”,而令和也称之为“老师”,宗玉先生听过也没有反对。
分别后,宗玉先生继续带着他的随从北上回京,令和则转乘马车继续往南走,混混沌沌还未从惊愕之中醒来的林云旸被他的随从带回到船上,他们还将继续走水路,一路往西南,去往人人闻之都恐惧的“鬼城”平都。
“景明兄,一路保重!”
“青栀兄,保重!”
“三年后京中再见了!”
“好!”
“景明兄……”
“……”
两人像被迫分离的爱侣一般,难舍难分,依依惜别了许久,林云旸甚至还掉了眼泪,才终于分开,各走了各的路。
马车上,令和紧握住沈之瑜的手,侧头温柔地看着她姣好的容颜,轻声说道:
“笙笙,我们又要出发了!”
沈之瑜向令和偎依的紧了紧,耳边的碎发轻轻拂过令和的脸颊。
“嗯,走吧!”
软软的碎发挠的人心痒痒,忍不住轻轻地在头顶落下一个吻。
“怕吗?”
“不怕!”
“嗯?”
“你在!”
有你在身边,我又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该是一往无前,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