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悠远,蔡司麟和方良贞听着,开口一起唱。
很快的,整个帝京遍地响起这首〈战城南〉,连老百姓都跟着一起唱。国难当头那群标榜自己是良臣的高官去那儿了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帝京是大锦的国都,也是他们的家,帝京中有他们挚爱的家人朋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管那群高官如何,自己的国家要自己救。从城南打到城北,死就死吧,死了就别葬了,死前多带走几个敌军还可以让乌鸦饱餐。
带着一点豪气,被歌声激起性子的隐军和帝京百姓奋不顾身。
反观北雁军,主帅不在他们原本就有三分心虚,中的毒还没完全治疗好,面对这群突然如狼似虎的敌军,一向剽悍的北雁军竟有些惧怕。站在屋顶上挥舞大旗的女人据说是前太子妃方良贞,逆光而站让她整个人如同女神一般沐浴在太阳光下。
都说大锦女人害羞、腼腆、柔弱,但就是那副柔弱身躯扛起大旗,指挥不到一千人的军队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神…是神…阿…阿玛拉女神…”那模样俨然就是草原民族信奉的女战神阿玛拉女神,一个小兵止不住心里惧意,锵一声扔掉手上的刀向后跑去。恐惧开始蔓延,一个又一个,没有主帅镇场的北雁兵越逃越多人。
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从军跟着一起来大锦,太子说的好,带他们来大锦享受金银女人,可没说享受要付出生命作为代价啊!小兵们没命似的跑,大锦虽好,可他想念草原上的青草味,也想念母亲亲手为他熬的那碗羊肉汤,他们只是草原上平凡的牧羊人,他们想回去草原,不想要死在大锦啊!
冲到城门口,又是两拨兵马打在一起,他们家尊贵的太子爷正和两个穿戴黑白铠甲的人战斗。忽地黑铠甲一个漂亮后空翻躲过北雁太子的大锤,从身后接过一把黑色巨铁弓,搭上三支箭矢,引弓拉箭射向北雁太子,白铠甲一撇连忙闪避,太子爷也想闪,谁知那三箭竟成一个品字形状,太子爷一闪,就坏事儿了。
那三支箭不偏不倚,一箭射进北雁太子眼窝,一箭射穿他心口护心镜射穿心脏,另一箭则射进他的肺腑,北雁太子嘶吼一声后瞬间倒下,眼窝心脏都被射穿,死得不能再死。
“你他马的连我也射!”敌人一倒,白铠甲马上跳脚。
“你不是闪了吗?”黑铠甲双手一摊收了弓箭,顺便拿弓敲晕想偷袭他的敌军。
太子倒下,几个将军军师官员一哄而上,小兵只觉一盆冰水从头泼到脚。他们的太子、他们的太子…
“太子死了!太子死了!”小兵惊恐尖叫,几个将领扑上来一把摀住他的嘴,声音却早已被听见,恐惧一圈圈如涟漪般扩散。
北雁人心目中的王、他们近乎视为神灵的太子竟然死了,战无不胜的他竟败给大锦朝太子!而眼前敌人却是杀红了眼,被激起性子的大锦人早已不是他们印象中和软的小绵羊,是草原上的恶狼!还是一整群恶狼!
这怎么可能打赢啊!还不如投降,投降还可能有一丝存活机会。
当!当!当!主帅既死军心瞬间涣散,越来越多北雁人弃械投降,被开城后大量涌入的大锦军队绑成粽子捆死死。
终于…结束了吗?靠着大旗方良贞大力喘气,木杆上血迹斑斑,太子妃向来养尊处优她毕竟手皮嫩,脚上伤口已经痛到麻木,左脚踝几乎没有知觉。
“挺起来,你现在还不可以松懈。”青江爬到她身边,摀着右腹上那道大伤口也是一身伤痕累累。“笑吧,方良贞,要笑给北雁看。我教过你的,自信且莞尔的微笑。”
“哪能笑得出来?你得撑住我。”方良贞只能拉开苦笑,“天,我真快不行了…”
“行。”青江虚弱一笑,爬到方良贞身后靠在她小腿上,“我撑你,就放心靠在我身上吧。”
说完,他靠着方良贞小腿,安静看大锦军队处理北雁军,这一役对北雁造成严重创伤,太子死了,下一任皇帝不知道会落在谁头上,回去至少得内斗个几年,保守估计三十年内大概都不会再有进犯本钱。北雁军已不成气候,松懈下来后所有伤感痛感通通一拥而上,失血过多的青江靠着方良贞小腿不知不觉睡去,等法言薄赶过来时他早已昏厥。
浮浮沉沉,他张开眼睛,发现自己象是被人绑在腰间行走。咦?我不是早化形了吗?主人呢?这谁啊?青江抬头,这人带着大斗笠,逆光挡住他大半脸孔,什么也看不见。
我做梦吗?梦里的主人叫做法言薄,他还是主人的妻子,这梦也太真实了吧?青江付度,蓦地,他被主人交给另外一个人,从他手中拿取了不少金银。
啊…这样啊…要把我卖掉吗?画面一转,他看见已化形的自己加入时空政首,被审神者带去现世玩。现世变很多呢,青江笑,接着他就被审神者开膛破肚,一块块裁切身体的一部分,卖给所谓富商和高官。画面再转,他又看见自己被人压在身下,不管哪个画面都是满眼鲜红,他就在血海中浮沉。一转头,对上蜂须贺虎彻死不瞑目的双眼,青江一惊,从地上站了起来,满地皆是付丧神们的尸骨、内脏、断肢、那一双双眼睛瞪得老大…
不!不该是这样!
“啊!”青江惨叫,瞬间睁眼。
他对上女人一双充满担忧的双眼。记忆一点一点回笼,想半天,他才想到这个女人是名为潘柔云的潘氏,而他,也早已脱离时空政首那个苦海,跟了法言薄,当了他的妻子,而他们,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