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街走巷,一路火树银花,客贩流连,架锅支火的面摊闹着热气。
转过石桥寒潭,喧嚣渐息,提着灯笼的孩子被催着回家,行止间晚风鼓吹满袖,清风温柔,远处的烟火正盛。
“白师兄,我真的没事。”
“不行,此次你莫名晕倒,或许是有症结,还是趁早查清原因。”
“不过是疲乏后的眩晕而已。”
“寥寒。”
二人在临近楚府之时停下,白疏离眸光深沉,道:“月姗交代过我,你不能有事。”
待到楚府,有着仆人引着,二人进了侧厅内等候,约莫半个时辰,楚原负手而来,白疏离说了几句问候话后便直切正题。
楚原亲自为寥寒号脉,面色凝重,待放手后,接过仆人递来的纸张笔墨,边写边问:“之前可有头疼眩晕之症?”
寥寒并未直接作答,而是极力回忆从前的习惯征兆,不由摇摇头,“并没有。”
楚原手中的笔一顿,抬头看了一眼寥寒,道:“你体内气息不稳,或许是连日操劳,也或许是有心结未解,吃几副草药调理些时日便好,没什么大碍。”
“如此便多谢城主了。”
楚原笑笑,一边吩咐仆从前去抓药,一边开口问起苏长雪一事,二人听后一头雾水,并不知苏长雪的踪迹。
“怪了,昨日楚二叔急急来寻苏长雪,后问了几句便匆匆去了元横山。”楚原一脸凝重。
“元横山?”
“元横山!”
寥寒与白疏离几乎异口同声道,二人相视一看,均是一惊。
“城主,阿雪定是困在元横山脉的洞穴中去了,那里我熟,我们二人去寻你口中说的前辈。”
寥寒言罢,见楚原点头,忙与白疏离寻两匹快马,朝城外奔去。
一路快马加鞭,深夜便赶到了元横山脚下,这个时辰,围台修葺已停工,烟雾缭绕的山脉隐隐有一丝寒意。
白疏离抬头看向山脉顶端,道:“我们御剑去山脉顶端看看。”
“江湖传言,这元横山脉隐藏龙脉,今日看来,确实不假。”
待到御剑上了山顶,二人被烈风刮得一个趔趄,再往下看,皆是陡峭险峻的峭崖,寥寒催动灵力,双手伏在地上探知,隐隐感觉到山脉里龙脉的灵识感应。
“你听。”
白疏离同样将手伏在地上,对着寥寒比量了一个噤声的姿势,侧耳凝神倾听。
寥寒凝神屏气隐约听到山顶下有轻微的脚步声,这脚步声轻重不一,且平缓轻柔,该是几名女子。
“是苏姑娘?”
“或许是。”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唯有等。”
夜明星稀,而洞**依旧昏暗而潮湿,素月按照洞壁上所述,以利刃在自己的手指上划出一道极细的口子,顺着龙脉而去,那鲜血就仿佛被吸引去了一般汩汩流入龙脉之中,近乎要将素月吞噬。
末了,苏长雪一个闪步,剑起身跃,怒斩前面横亘的龙脉,一刹那,龙脉仿佛吃痛般剧烈抖动,霎时,整个山脉都仿佛被震碎一般。
寥寒与白疏离明显感觉山体的微动,二人忙以自身之力定住自己,以防山体倾斜,再因恍惚坠落悬崖。
“素月,快走!”
横亘的龙脉仿佛通灵一般抖起金光,素月讶然,见苏长雪那柄补天斜插在龙脉的根部,同样耀起强烈的光芒,忙顺着洞**的藤条,借着轻功飞身上了洞沿,以飘带之力缠绕在龙脉之身。这才发觉这段龙脉已错移了一个方位,横亘的头部破出了一个缺口。
她忙跃起上了山顶,却见山顶立着二人,皆是陌生面孔,她顾不得多想,忙伏下身子,顺着缺口喊道:“阿雪,快上来!”
苏长雪惊觉,拉过藤条,荡身而跃,斜插在龙脉根部的补天也仿佛通灵一般,随着她攀爬,一斩而起,顺势归回了她背着的九节竹中,缺口越来越小,她奋力一跃,在几近归位之处卷了出去。
“阿雪!”
“苏姑娘?”
苏长雪抬起眸,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手臂上灼烧的伤口仍隐隐作痛,她微微一震,道:“你们如何寻来的?”
“小丫头!”
二人还未多作言语,却凭空降下一人,定晴一看,才发觉是一身伤痕的楚傲天。
“师叔祖,为何你这般狼狈。”
“如此看来,他定是被极乐阁的人袭击了,才这么晚到来。”
素月走近楚傲天,烈风扬起她的轻衫衣袂,漾起她微亮的眸光,她唇角微微上弯,道:“别来无恙,楚傲天。”
“素月,是你?”
楚傲天面露惊色,脚步虚浮,看向白疏离与寥寒二人,疑惑道:“你二人为何在此?”
“也是听城主所说阿雪有难才马不停蹄赶来。”
白疏离说完此话,见苏长雪面色惨白,再见她手臂上缠着厚重的布履,忙上前关切道:“阿雪,你受伤了!”
“不碍事,此地不易久留,我们去安全之地再说。”
几人均纷纷点头,很快便离开了元横山脉顶端。
“阁主,苏长雪一行人已离开元横山,却唯独不见九幽。”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极乐阁幽暗的长廊内,男子望着一池的壁水出了神,半晌,一清丽之声打破了他的沉思,他颔首,见青鸾换了一袭素白长衫徐徐而来。
“主上,帝王密诏,要你今夜前往皇宫。”
“青鸾,你说帝王的追求是什么。”
“或许是子虚乌有的延年益寿。”
“呵,可悲的人族。”
男子轻合眼睑,似沉浸在曾经的过往中,沉默良久,方才开口,“备马车吧,我这就去。”
“好。”
岁月过隙,变幻无常,所谓的镜像之力有时也不过是子虚乌有,物事依旧人已非,再临故地新人旧。
“青鸾,何故还在此处?”
“主上,你信命吗?”
男子抬起眼帘,眸光幽深,望向青鸾,“如果我信命,我也不会有如今的地步。”
“我明白了。”
青鸾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离开了阁楼长廊。
而此刻,苏长雪一行人从元横山离去,各怀心事,一路皆是沉默,因怕张扬,二人并为一组,骑了马便直奔古渊城内。
“小二,来壶绿茶。”
“好嘞,客官,您等候片刻。”
肆夜,唯独潇湘馆外的一茶铺长夜不歇,萧唯难得清闲,由着元氏两兄弟护着,在茶肆喝起了清茶,几人颇有心事,目光皆投向这条幽静的小路外,似在等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