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谈话(1 / 1)

陶宜再次穿过月光下一片银白的荒地,除了脚下踩到砖块渣子的声响四周再无响动。转头再看眼废弃砖厂,如同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静静地蛰伏在那,一动不动。二姐就在这个怪物的腹中。她忽然感到一阵恐惧,这才发现后背冒出的冷汗已经打湿了衣服。这是大家女从未有过的经历,从看到仆人递过来的纸条开始,她心中忘了恐惧,爆发出的坚强和勇气暂时抵消掉一切。她不再停留,进入小巷,往家走去。

废弃砖厂在离三区的北边,陶宜再次经过穿过其中一条巷子看到旁边有条小路延伸进去,不远的尽头有座房子正点着灯火。她想起这座房子极少点着灯火,屋中少年像是习惯享受黑暗一般。她来过这里几次,正是小黄台的家。尽管心里压了二姐沉重的消息,陶宜却仍旧好奇此刻屋中的少年为何点亮了灯,她朝屋子走去。

小黄台在娄晓家吃完饭也没见到娄老头,叮嘱几句记得胸口被灼伤的地方一定要搽药,回到家。刚推门黑暗中一股巨大的酒气袭来,地上躺着个黑色身影,他知道父亲今天难得早归了,却是因为已经醉成这幅模样。

父亲自从母亲去世后愈加拼命做工,不管谁家有临工他都抢着做,老实肯干,家里条件甚至比母亲在时更好了些。只是在每天做完工后父亲少不了要去酒馆喝两杯再回来。开始还能在小黄台睡前到家,父子两人能打个照面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后来回家的越来越晚,两人几乎见不着面。男人也变得越来越沉默,在半夜归家,带着满身酒气,把一天做工的钱轻轻塞到小黄台枕头底下。小黄台默默习惯这一切,起初半夜醒来的孤独无助在长大些后都能自我排解。他学着理解父亲,只盼自己早些毕业成年能分担些负担,父亲不至这么累。

小黄台点亮桌上的油灯,废了好大劲把父亲弄回房间床上,听到有人敲门,怎么也没想到是陶宜。

“这么晚怎么来了,大家女也没带个仆人”。小黄台见陶宜身后没跟人,打趣的问。

陶宜淡淡的说:“没什么,路过,来看看怎么你今天会点了灯。”

小黄台一边让陶宜进屋,一边做个无可奈何的手势。陶宜看到屋中还有一摊呕吐物,酒气弥漫。皱了个眉,知道他那个酒鬼父亲回来了。

陶宜没跟小黄台客气,自己搬了凳子坐到旁边,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对了,你今天怎么来了,不是说聚会完就要回去了吗?”小黄台满头大汗收拾干净,也搬了凳子做到陶宜旁边。厅房的门打开,小黄台说这样能通通风,散酒气。

陶宜少见的埋着头,没说话。小黄台觉得奇怪,细看之下,陶宜双眼通红,似乎刚哭过。他了解这个外表温顺的大家女其实内心如何坚强,不知在聚会完后究竟发生什么事让她这般表现。

“和我说说吧,既然都来了。你刚哭完,别装了。”

“我二姐出事了。”陶宜仍旧低着头,小声道。

“二姐,不是你们家族那个考进主城高级学院的子弟?”小黄台的语气像是在说某个仅有耳闻的大人物。陶宜点点头。

“她能出什么事啊?”

女孩儿从进屋自始至终埋着脑袋,想了许久才终于打算把二姐的事告诉身边这个少年。思来想去,在不确定家族对二姐这件事的态度前她不敢立马告诉家里。而且看二姐的表现总觉得有些不正常,这也是让陶宜担心的地方。目前只有小黄台能替她分忧。她信任眼前这个少年,在真正有事发生的档口这种信任有些莫名,就如同第一面对这颗野草产生兴趣一样。但事后总能证明这兴趣也好,信任也好,是对的。

陶宜抬起头盯着小黄台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黄台,你要先保证,我今晚跟你说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虽然我相信你,但还是要你先保证。”

“好,我保证。”小黄台满脸认真的表情,一口应下来。

陶宜开始讲述二姐的故事。期间小黄台一直没出声,直到陶宜说到二姐买通守卫回到离三区,第一次打断她。虽然没出过离三区,可小黄台知道私自破坏规矩,无论是从贫民区穿越到主城区,还是从主城区穿越到贫民区,这都是违犯帝国法令的大罪。这几乎是所有生活在离三区的人从骨子里的认识,那条看似宽阔毫无阻碍的黄策大道成了离三区和主城区之间跨不过的天堑。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小黄台恢复过来,他微微皱眉,作为外人,理智迅速站到高处提出自己的疑问:“我同情你二姐的遭遇,可你不觉得二姐说的话有些奇怪么?如果黄策大道的士兵守卫这么容易被收买的话,那离三区和主城区的严密的间隔还有什么意义?”

陶宜也从自己的叙述中冷静下来,跟着小黄台提出的疑问皱了皱眉答不上来,只道:“我也不知道,毕竟从小生活在这,没出过离三区。”

“后来你二姐就逃回你们小时候玩耍的那个废弃砖厂,然后托人来告诉你这个事实?”

“嗯”

“二姐还说其他什么吗?或者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你想说什么。”尽管陶宜与小黄台有同样疑问,身为大家族子弟,她当然更清楚黄策大道存在的意义。从最初震惊和感同身受的伤痛中冷静下来,她也觉得其中古怪。但见小黄台这样怀疑还是感觉有些生气。像是外人在怀疑已经饱受摧残的二姐。这是对二姐的不尊重。

“你别多想,我不是怀疑二姐,我只是对这件事觉得奇怪。”小黄台正经的说。对于为数不多的好友,他能感同身受,但站在朋友的立场,他少不了要帮朋友分析其中利弊。

“二姐脖子特别红,血管似乎要爆裂开来。”想了会陶宜补充道。

小黄台也陷入沉思,可完全不得要领。毕竟事情超出少年过往的经历,经验范畴。再老成,一时间也无可奈何。

“我总觉得你二姐的事有些奇怪,你还是先别和家族的人说吧。你知道,你们大家族对名誉的看重。”小黄台接着又安慰几句说:“我觉得明天我们去找娄晓哥,他毕竟年纪大,见识也要多些,说不定有主意。你今晚可以安排你的私人仆人过去先保护二姐,至少不要被流氓什么的再欺负了。”

陶宜点点头,见桌上油灯快燃烧殆尽,火芯子变得越来越小,火焰在空气中抖动,想起二姐一个人也曾无助的,瑟瑟发抖的身体。她起身告别小黄台,经历这一晚上的事她终于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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