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星摊摊手:“门主,这战斗太辛苦了,防备着面前的敌人不说,还要防备自己的战友在背后捅一刀,我可是刚刚和州牧府的
战兵战将并肩作战,那不会是假的吧?”
“要防备的是州牧袁白,此人到任沧州不到数年,有整合沧州宗门之心,不可不防,其背后另有势力支持,你已经引起了他的关
注,和他打交道的时候小心些。”
侯星只是一个拥有潜力值得培养塑造的外门弟子,严俊能和侯星说这些,主要还是爱才惜才,不想让侯星对万兽门的做法产生
误解。
当这个误解解开,两个人的身份地位短时间内能交集的地方不多。
“这是一块内门弟子的令牌,你先拿着,可以随时来这里查看典籍,等你正式成为内门弟子,我再指点你修炼上的问题,如果现
在没有疑问,那就返回蛮荒长城吧!”
严俊把侯星送出尖锥山,让侯星自行回转蛮荒长城。
他站在山顶的大殿看似目送侯星离去,但双眼没有焦距,似乎在放空。
过了片刻功夫,一个驼背的武者拿着锦袋走到严俊身后,恭敬道:“门主,这是您要的关于侯星的资料,我已经看过了,没有问
题,但是他在来万兽门参加外门弟子筛选的路上被人围杀,据说和楚家余孽有关,外门也有两个盯着侯星别有用心的武者。”
严俊从锦袋里拿出几张纸看了看,上面详细记载着侯星的过往。
从李大少爷出生开始非常细致,包括刘樱樱的身份背景,和四夫人嫣嫣的流言等等。
重点是一年多来在苍洱城做出的成绩,和如今侯星在蛮荒长城的作为一脉相承。
严俊把纸张放回去,眉头微皱道:“神都那边还在追杀楚维良的后人?那个人不觉得是在小题大做吗!楚家已经烟消云散,留下
一两个子嗣香火又能怎么样。”
“门主,神都那边在乎的是楚家的武魂传承,更有进一步的消息证明,楚维良的祖上和凉州那边勾连甚深,如今凉州已经成为神
武王朝的禁忌,神都方面宁杀错不放过,也在情理之中。”
“把那两个盯着侯星的人杀了,顺便给神都送封信,沧州没有楚家后人,如果真忌讳凉州,那就让他们自己过来赤膊上阵,再搞
小动作,别怪万兽门不客气。”
严俊突然又叫住驼背武者:“袁白太不安分了,让神都提前换个州牧,免得大家都不痛快,万兽门守护的是自己的家园土地,不
需要在这方面受人指手画脚。”
驼背武者离去后,严俊哼了一声:“侯星说的没错,指望一群酒囊饭袋勾心斗角之辈力挽狂澜是痴心妄想,朝堂争斗,江湖恩怨
,纷纷扰扰了这么多年,真等沧州陷落的时候,倒要看看你们又是什么嘴脸。”
铁打营盘流水的兵,侯星返回蛮荒长城看到的基本上都是陌生的脸孔,幸存下来的万余人已经轮换。
他来到第四城才见到一个熟人,栾海,早知道这样他就先返回后方休养的那座小城了。
想到这侯星不禁腹诽严俊小气,只是给他说了一些秘辛,半点实惠都没有。
哪怕给一粒疗伤用的丹药也行啊!只给了一个内门弟子的通行证,好像他很稀罕似的。
栾海再见侯星十分热情,同时也有些苦闷。
他身在公门军营身不由己,本应该轮换休整,却被州牧府以兵力紧张为由继续留守蛮荒长城。
虽然今年最大的一波兽潮已经过去了,可谁又能断定蛮荒异兽不会卷土重来玩一把更大的。
一不小心死在这里,今年赚的银子还没花出去呢!
“侯领队,各大宗门的外门弟子已经到了,要不要过去看看?”
栾海以为侯星和他一样是后娘养的,继续留在蛮荒长城卖命,同仇敌忾道:“陆主薄也调走了,放眼长城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依旧
原地驻守,真是把我们当牲口使唤啊!”
侯星身上的伤势还没有痊愈,金箍棒还扔在后方小城呢!
但栾海的提议让他心中一动:“州牧府也增援了新的人马?还是十万之数?”
栾海点点头:“这是惯例了,按照往年的经验,沧州联军第一年会损失超过六成,然后在接下来的十年里九成会战死,以一名战
兵或者外门弟子为例,驻守三十年下来,能看到的老人百不存一,今年是托了侯领队的福,顶住这么大规模的兽潮,否则今年
第一批守军已经全军覆没了。”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没有上下一起拼命厮杀,哪能击退兽潮呢!”
侯星不敢贪功,因为他亲眼看到了沧州联军死战的惨烈,那些死去的人都应该被铭记。
栾海不屑的吹了口气:“侯领队不用谦虚,没有新修筑的长城,今年的兽潮不但顶不住,沧州恐怕都会沦陷,成为蛮荒异兽的狩
猎场,我听陆主薄临走的时候说要给侯领队请功,给侯领队立丰功碑,但是州牧大人那里好像不太积极。”
侯星看过近年的沧州志,这位袁白袁州牧是历任州牧中最没存在感的一个。
用地球上的话来比喻,就是个不作为的官吏,但听严俊说话的语气,这位州牧大人似乎另有想法。
“我们是炮灰,那些大人物离我们太远,活在当下才是真的。”
侯星看得开,拿得起放得下,他追求的是武道进境和强大之路。
不论是朝廷还是宗门,只是他一路上的风景,他没有兴趣流连其中。
栾海怔了怔:“活在当下,侯领队说的真好,是我显得太功利,身在公门忘却了最初的习武之心,背负计较的太多,反倒拖累了
武道的进境。”
倒塌损坏的城墙已经用巨砖修补好,路过埋葬战死者墓地的时候,侯星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
突然转头问道:“我离开的匆忙,陆主薄有没有提过抚恤这件事?”
侯星主要是问那些战兵的抚恤事宜,穷文富武,武者的家境一般不会差,即便差,成为武者之后赚银子的路子也很多。
可普通战兵就不一样了,他们都是普通人,或者是儿子,或者是父亲。
即便家中男丁再多,死了也等于少了根顶梁柱,家中的日子过的将很艰难。
栾海欲言又止,直到侯星目光越来越冷。
他才说道:“战将一级的抚恤银子,陆主薄已经请批下来,但是战兵的抚恤银子,被沧州长史袁超削减了九成,每人只给十两。
”
“十两?”侯星难以置信的说道,十两银子就买一条命?连买个薄皮棺材修个衣冠冢都不够吧!
栾海叹气道:“这是长史袁超的命令,袁超是州牧大人的侄子,在功劳簿上少写几笔,口袋里就多了几百万两银子,其实往年也
是这么做的,是惯例。”
“往年我不管,但是今年我在这,这个惯例就得改一改。”
侯星觉得给十两银子的抚恤金,还不如不给,这是对战死沙场战兵的侮辱。
“袁超在这里?”
栾海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可是看侯星的意思,一副要宰了袁超的样子,急忙说道:“侯领队,你是万兽门外门弟子
领队不假,可袁超也是有品秩的官员,闹将起来没法收场,三思而后行啊!”
“他奶奶个腿的,贪银子贪到老子头上,不宰了他留着浪费粮食吗!这件事你别管,就当不知道,告诉我袁超现在哪里?你要是
不说,从现在开始你我二人形同陌路。”
栾海见侯星眼中杀机不假掩饰,知道劝不住,指明了袁超的营帐后他没再跟着侯星。
而是撒腿如飞去找万兽门的人,希望能把侯星劝住,如果侯星真的干掉了袁超,州牧大人能放过侯星才怪。
他不希望侯星没死在异兽口中,反而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
袁超是草包没错,可袁超身边的护卫实打实都是圣魂境武者啊!
蛮荒长城沧州这一侧,栾海指明的地方有几十桌华丽精美的帐篷。
其中最大的那座帐篷内隐约传出丝竹悦耳声,谈笑声,女人的哼唱声,离着很远就能闻到一股香醇的酒气从中散逸出来。
大帐内,上首坐着身宽体胖的长史袁超,身后站着四个威势内敛的武者,陪坐者皆是沧州境内外的大商户。
中间的空地上铺着地摊,八个舞姬在音乐声中翩翩起舞。
袁超身形肥壮,但是说话的声音相反很娘气,他放下酒杯对在座的豪商允诺道:“诸位放心,拍卖之举即日废止,你们对得起我
,我自然也不能让你们短了好处,货物可以全部由沧州联军运输护送,诸位意下如何?”
“长史大人果然爽快,我家东主在小人前来的时候就说了,常来常往细水长流,这是大德仓的票号十万两,还请长史大人笑纳。
”
“长史大人此举顺天应人,比那陆主薄强的多,我等不敢让长史大人劳累,刘掌柜既然孝敬了十万两,我们也就都拿这个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