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误会(1 / 1)

“七草是想替我承担杀孽和众人的责难,这我自然是明白的。”天影停下脚步,回过头去微微一笑——令七草想起了获得莲花化身那天的遇见:那时候他便是这般笑着为自己披上了道袍,笑容中的暖意比外衣能给予的更甚。

“我……你明白就好。我再怎么好斗也不至于刻意抢你的战绩,我才不会抢你的东西……”七草重复了数遍“抢抢抢”,记起血玲珑那一声“抢老婆”,心里突然一动,朦胧之间觉得如果自己当时真抢走天影的悱恻……——想到这里,七草只觉气息一窒,浑身打了个冷颤,原本迅速涨红的脸颊在刹那间又变回煞白,阴晴不定。

觉得他神情实在古怪,原本一直在耐心听“解释”的天影微微低下头去,唇角依旧轻轻向上弯起,缓缓开起了玩笑:“其实七草也应该知道,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不吝于奉上的,便是在别人手中,大哥也会为你夺了来。”

“呃——”被他这么一提,一件物事忽而跳进了七草变得一片浆糊的脑海,“东海之眼!”少年颇有些惊慌地报出了这个名字,随后狠狠磨了磨牙,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你、现在不需要那玩意儿吧?”

“……不需要。”天影想了好久才肯定自己从不曾在别人面前表露过希望拥有那件宝贝,事实上他从来就没有留意过这么一个东西。

“那——我师父悱恻……”七草说出这个名字后顿了一顿,心中一片茫然,中间还夹着些后悔,后悔为什么要提起这个名字。

“悱恻,呵呵、、、”悱恻被封为龙三公主,应该现在很幸福的在东海龙宫吧。”天影挑了挑眼角,笑得很是神采飞扬,冲身旁的七草点点头:“说起来她与武成王的妹子有些相像,也是一般热情开朗的。”

“东海之眼,可是在师傅手中?”忆及如此,七草很自然地便发出了疑问。恨不得一抬脚便跑到东海去,只是手脚僵硬、一时动弹不得。

“好像是有这么种叫法。”新走过来的麒麟双眉一蹙,目光中快速闪过一层思量,两三秒后才放松眉头笑道:“咱们兄弟之间说说是不妨的。东方属金,金生水,水泽雾露,所谓东海之眼,其实就是东海属龙的本命龙珠……”

“我不知道!”七草乍一听来大惊失色,朝麒麟方向紧走两步,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只听说这东海之眼能为仙体遭金乌焚毁者重塑真身!”

“这、自然是可以的,”麒麟叹了口气,有些为难地搓了搓额角:“不过这真龙失了本命珠便被打成普通水族,即便能扛过天劫也得重新修行,差不多算是以命换命吧。”

“原来……如此么?……原来如此……”七草低低笑了两声,原本缠于臂上的缚龙索迎风而起,如同围巾一般绕住了他的颈项,好像要为主人御寒似的卷得极紧——饶是这样也没能给那张白惨惨的脸上多添点儿血色。七草垂下眼帘,一口咬住自己的舌尖,任那腥甜的滋味盈*满整个口腔,伫立片刻之后,一声不吭地从众人之间走开,闹得其他人好一阵发怔。

“他——这是怎么啦?”白虎抓抓后脑勺,用胳膊肘捅了捅玄武,一脸期待地瞅着总是比自己有办法的二弟。

“……我不记得咱们认识与金乌有仇的仙家,也不记得——咳咳……”玄武深思一番后决定把问题转移给麒麟,“师兄见多识广,是否知道有什么宝贝与那东海之眼功效相同?”

“凡金属水族异兽的内丹均可,只是这类宝贝颇具灵性,得由原主心甘情愿奉出方有奇效,强取豪夺是不作数的。”

“还是先弄清楚七草要那东西干嘛用再说吧,我看他刚才挺古怪的。”瞧见除自己以外的三个人都在很严肃地动脑筋,白虎率先道出了问题关键。自以为很得意说道。

此时七草正坐在潼关总兵府顶上,手肘顶在膝盖上,盖住颜面的十指略略交叉,正好可以从指缝间看到那轮即将落下的残阳,大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偶尔夹杂着老鸹哇哇的长鸣。郁闷——七草直愣愣地一边注视着那咸蛋黄一般的落日一边如此评价自己的心情——更郁闷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会郁闷,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不郁闷!

七草活动了一下方才为了止住内心杀意而咬破的舌尖,吸气的同时撇了撇嘴角,心想悱恻这个傻女人和天影如此的纠结,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害的现在大家都以为他和悱恻有什么,连天影都有些对自己保持距离了。

问题是这关我毛事!

在心里破口大骂的七草放下双手,左右扭了扭有些僵直的脖子,仍旧觉得胸口堵得慌。正巧这时候白虎跑过来冲他挥手,于是便跟着白虎回营帐去吃晚饭,席间除了重复几次自己只是好奇好奇,并不真想要那什么东海之眼之外基本没说多少话。七草一吃完饭就进了自己的房间,还在门口挂了个“修行中,请勿打扰”的牌子,随后开始光明正大地盘膝发呆,直至从窗口那里蹿进一个小东西才真正开心起来。

“小小!”七草一把捧住吱吱叫着的松鼠左看右看,再三确定它没有变瘦之后才对上脸蹭来蹭去,心疼地拧起了眉头低声道:“这么久了你一点儿都没胖,难道是相府里的人虐待你么?我明明有提醒他们多给你准备粮食的——对了!”少年好不容易才想起另一关节,分外懊恼地眨起眼睛,“你肯定是因为跑了这么多路才没长胖的!小小你真了不起,竟然能找到这里来!”

说到这儿七草突然又有点儿生气,屈起食指轻轻弹了弹松鼠的脑门,而后忏悔一般地揉了再揉,内心实在挣扎。“叫你好好在那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要是路上遇着老鹰什么的,我还不得学空空那样打到地府去寻你!”想到那种可以开启动物灵智的丹药现在还没到手,七草恼火地鼓了鼓腮帮子,“打下朝歌之后我自己找师伯祖要去!那时候你就可以和我一样修仙啦!我先帮你想个道号哈,呃,赤松子……这个好像有人用了,小鼠子……这个不好听,松、松隆子……哈哈!”

想着想着,七草爆发出一阵大笑,他逗着小小玩了差不多快一个时辰才真正开始做功课,入定之前没忘在枕头上堆起一座松果山。

夜半,原本在静坐修行的七草浑身一振,猛地睁开双眼,他左手握拳,右手狠狠按上咽喉往下两寸,深深呼吸数次,才算是摆脱了那场噩梦。梦中那冰冷的刀刃刺入身体的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举刀的“天影”身后还有一个人影,披着一身绣着花团锦簇的彤红,用罗帕盖住颜面;最可怕的是持刀者面上一片淡定,没有本应存在的惊愕、懊悔——甚至没有一丝怜悯。

“该死!这不会是传说中的心魔吧!”接连两个晚上被同样的梦境打断吐息,七草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飘拂于手边的黑发,直到感觉膝盖那里有些轻痒才发现宠物松鼠正在用前爪轻轻抓挠。小小掂起后肢,毛茸茸的小脑袋仰得很高,乌溜溜的小眼睛里似乎很人性化地包含着几分担忧。

“没事,不过是梦见被天影那家伙捅了一刀而已,比起以前的血海地狱强多了。”七草小心地抚弄着松鼠那有些发颤的小身子,从指尖传来的点滴热度令他觉得十分安慰,缓缓翘起了唇角,有那么点儿自得地夸耀道:“想当初我是到了灵山之后才出现心魔的,如今提前了这么多,正好说明咱修行有成吧——多亏了师父的酒。”想起那酒里掺了朱雀的口水,七草忍不住呸呸呸了好几声才继续顺溜小小那光洁得不像经过任何长途跋涉的皮毛,心头仍是有些困惑——

前世出现血海是因为自己杀孽过重,和孔雀一起听了几场经论就过去了;可现在这个心魔要怎么破才好?解铃还须系铃人,难道要把朱雀逮过来让他变成天影再刺回去一刀?光是想想便觉得可笑!说到朱雀,他突然想起那家伙口口声声称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辛”为大人,心头猛然一动:能令掌管南方的神兽这般尊敬,“辛”究竟是何方神圣,要知道,连元始天尊也不敢与天地初开时便存在的朱雀哪怕是平辈论交。

自元始天尊想到玉虚宫,又想起天影身上的妖气,七草的眉头越拧越深,再联想到早间那稀松得有些太过简单的战斗,从蒲团上跳起来与风火轮现于足底几乎是同时的事情。他手握火尖枪往朝歌方向冲去,不过数息便到了八十里外的临潼关,只见关外关内烟火全无;七草有些难以置信地在周围转了几圈,发现确实左近几十里内诡异得没有一丝人声。

“临潼本是大关,记得十数日前有探子回报道关内驻有五万大军,可如今却这般荒凉,着实可疑。”听得背后有人声传来,七草背心一凉,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好在他不假思索便听出了来者何人,所以并不曾挥舞兵器,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见对方只是点头却并无话说,天影压低了嗓音,向来中正的声线中多了几分柔和,“夜深来探,师弟是想起什么了么?”

“我只是觉得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七草大大摇了两下头,用万分抱歉的目光看了天影一眼,嘟嘟囔囔扔下一句“回去找我哥去”便逃一般地离开了临潼关,直接冲回到李家的营帐,由于心绪不宁,风火轮在经过中军帐顶时擦出老大一块焦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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