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上午是花错的例行探访,两人玩闹一阵,花错递给某朵一张符,唇贴在她耳边小声道:“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这个放在枕头下面,你的神魂就可以离体,冲破陛下的结界,谁也察觉不到。小心不要被夜魔头发现,我走了。”
伸手抱了抱她,一听可以出去,某朵心情大好,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奖励了一个亲亲。
花错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稍一侧脸,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人已消失不见。
晚饭之后和夜幽篁磕了会儿牙,某朵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小夜,我困了。”
等夜幽篁离开,洗漱完毕,懒懒地钻到了被窝里,一个劲地逼自己睡。
凤帝的结界禁制了她的法力,只能用最自然的方式神魂离体,这样谁也不会察觉。
“一枚帅锅,两枚帅锅,三枚帅锅……”一直数到一百枚帅锅,她还是没有睡着,因为数着数着,所有的帅锅都变成了一张脸——
切!居然把我关起来,才不要数他!
从头开始数肉馒头,数到一千八百多的时候突然睁眼,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四下一看……成功了!
可是,这是什么地方?这房间,呃,想来想去,也只有“特色”二字可以形容。
她像傻了似的盯着身下的“床”,研究它到底是不是一只巨大的蚌,看起来它实在太像一只蚌了。
周围家具俱全,但都是珊瑚与海石做成,成片的柔软海草在墙上飘啊飘,一群色彩斑斓的小鱼在珊瑚和海草间游曳。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眼前景象没变,再揉揉,一只小鱼已经游到身边了,被她用手指戳一下,吓得落荒而逃。
神魂离体,到水底了?
起床揭开珍珠做成的门帘,绕过珊瑚遍地的门厅,外面是白茫茫的海底,细沙如银,她所在的屋子是一只硕大无匹的贝壳,像一朵风骚鲜艳的花开在海砂里。
某朵傻了。
“我说朵朵,你搞什么鬼呢?”一个男人的声音骤然在下面响起,某朵愕然低头,只见花错站在贝壳屋下,仰头无语地看着她。
此刻她的形象很不雅观,以恶狗扑食状趴在贝壳屋顶,伸长了胳膊要去捞屋顶那一篮子鸽卵大小的明珠。
大抵是因为少有的不好意思,她脚滑了一下,从屋顶上滚将下来,身子下面登时蔓延出一群一群的大泡沫。
泡沫横飞中,花错一把接住她,挟大米似的把她挟在腋下,似笑非笑低头看她一眼:“坏丫头想偷明珠?”
某朵诚恳地低头承认错误:“没有没有,我只是打算摸一摸,赞美一下这种奢侈。”
天凤宫最奢侈的时候,也没用过一篮子夜明珠挂在屋顶的,可悲啊,堂堂公主,被夜明珠晃花了眼。
跟着花错走进贝壳屋,很快便有几尾彩色小鱼头顶着茶盘游曳而来,茶碗里泡的不像是茶叶,也不知是什么海草,绿得十分鲜艳。
某朵赶紧端起来喝了一口,味道别有一种清爽,不由赞了一声,这才问:“那个……花爷,咱们来这里干嘛?”
花爷笑了笑,悠然自得地说:“只要待在这里,谁也别想找到。”
有几条带鱼大约是迷恋花爷的美色,在他怀里钻来钻去,抬头亲吻他的下巴,被他一次次拨开,再一次次赖上来。
某朵不由好笑,四周看了一圈,轻声说:“想不到你在海底还有个狐狸窝,你总有一些让人出乎意料的事,这里比将军府好多了,有趣得很。”
“是么?”花爷单手撑着下巴,微笑着说:“这里呢,是花爷我的私人府邸,没人来过,你是第一个,朵朵如果喜欢,可以在这里住上几百年也没事。”
某朵一口喝干杯里的茶,低低说:“好。”
“咚”一声,他的脑袋从手掌上滑下来,撞在桌面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她没有笑,垂头望着手中的杯子,过了许久,又道:“你说得对,我应该离他远远的……花错,带我走,你去什么地方我都跟你去,或许,我真的可以嫁给你……”
好像用完全身的力气才说完这句话,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生病了么,心怎么痛得这么厉害?
花错怔愣了半响,突然他整个人便像一只大鸟般扑了上来,死死抱住她。
他什么也没有说,朵朵眨了眨眼睛,只觉眼前越来越模糊,有水珠不停往下掉,低声问道:“现在你还愿意娶我么?就算我给不了你一颗完整的心,你也愿意?”
花错摩挲着她的头发和脸颊,炽热的唇贴上来,把她脸上的湿意吻掉,声线里甚至带了一丝颤抖:“……愿意,我……只怕你反悔。”
朵朵忍不住笑了一声,反手抱住他的脖子:“花爷,这可不像你了哦,你不是一向自信心爆棚么?”
没有回答,他的唇已经覆在了她柔软的唇上,双手一抬,将她从凳子上抱进来,坐在自己腿上,混乱中还不忘把那几条缠着自己的带鱼赶出窗外,再关紧窗户,省得某些不解风情的鱼虾蟹蚌来破坏气氛。
不停有细腻的泡沫从纠缠密合的唇间弥漫而出,擦过脸庞又麻又痒,有一颗泡泡凝结在她浓密的长睫毛上,随着她微微颤抖。
花错忍不住把唇贴上她的睫毛,这令人窒息的长长的亲吻终于稍稍停歇。
他的身体甚至在轻轻颤抖,紧紧抱着她,喘息着把脸埋在她肩窝上。
朵朵忽然感觉到他身体某处的变化,本能地动了一下,想躲避。
冷不防他的手骤然一紧,忽然轻轻一口咬上她的耳垂:“我等不及了,要是不够温柔,别怪我。”
什么什么不够温柔?朵朵一头雾水,突然间天旋地转,她被一把抱起,下一刻又陷入柔软的巨蚌床里,那只巨蚌立即悄悄合上,像一只黑暗的小屋将他们锁住。
蚌壳顶甚至坠了两颗明珠,发出微弱而清莹的光。
朵朵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这样沉重地压在身上,几乎是急不可耐,极渴终于寻到水源那般,竟然连衣带也扯不开,最后那一袭长衫被他刺啦一声撕烂,滚烫的掌心抚在她的身体上。
她“啊”了一声,花错一旦失控起来,她也开始手忙脚乱,冷不丁死死抓住他游走的手,颤声道:“等等……”
“这种时候,千万不要和我说不愿意……”花错声音里带着无法忽略的暗哑。
破烂成一团的衣服被丢在角落,他将那个柔软细腻的身体紧紧捧在掌心,在这样昏暗仅有一丝光晕的环境里,低头找到她的唇,抑制不住疯狂,像是要把她吞下去似的,这样吻她。
“你……你冷静点……”在他舌头上咬了一口,朵朵才将自己的唇解放出来,微喘着气低吼道:“我是神魂离体,身体并没在这儿,花爷你猴急个什么劲啊?!”
吼完还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意识到这要命的事,花爷愣了好久,一下子就蔫了。
靠啊,真他大爷的煞风景!
无奈之下,花爷只得强压欲火,覆在她颈项间大口喘息:“花爷我真的想把你拆了,吃到肚子里去。”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还挺温柔的,可话中的含义,却顿时让某朵生出冒冷汗的欲望,她抬头朝他一笑,语带威胁地调侃道:“花爷,你温柔点行不?这么血腥的话也说得出口,你要真敢使用暴力,小心我把你烤成红烧狐狸!”
花爷闷笑两声,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逗你玩呢,花爷我怎么舍得?好了,我什么也不做,就抱着你睡会儿。明天我去把你的身体偷出来,咱们去青丘,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再让师傅和老祖宗给我们主婚。”
生米煮成熟饭?朵朵眼角微不可查地抽了一下,那个白色的身影猛然从脑子里冒出来,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心叹一声,也不说话了,由他抱着,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只见成群结队的在黑暗里会发出美丽光芒的小小鱼游曳在屋内,排列成许许多多不规则的花纹光线。
它们偶尔会游到朵朵身边,她怕惊醒身旁的花错,便用指尖轻轻触摸它们,结果反而引得更多的小鱼儿往这边游,争着来亲吻她的手指,仿佛上面有好吃的东西。
朦朦胧胧的光隔着海水映射在花错沉睡的脸上,像是快要从他轻颤的睫毛上流淌下来一般。
朵朵撑着下巴望着他装睡的脸,含笑低声道:“花爷?你醒着吗?”
他“唔”了一声,把脑袋埋进被子里继续装作熟睡,想到差点上了她的神魂,花爷很羞涩。
朵朵心下了然,不由得好笑,真不敢相信这狐狸男,居然会为了自己的猴急有了害羞的心思,醒了之后不晓得怎么面对,索性蒙着脸装睡。
噗!只有女孩才会这么做。
眼珠一转,随即有了逗弄之心,她俯在花爷肩膀上,揭开被子,柔声道:“花爷,别害羞,我不会笑话你的。”
花爷猛然转身,饿虎扑食一般把她扑倒在巨蚌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