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處转头看去原来是捕猎归来的山溪风,那没有收回的尾巴,被楠處漫不经心的拨火飞溅出的火星给烧着了。他悲催的摸着美丽的尾巴,看上面被烧秃了一块毛,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楠處做错了事情,心虚的低下头,忙不迭的扔了手里的木柴,又堆着笑容,给山溪风赔不是道歉作揖行礼。
可是山溪风却不依不饶,其实他也是心里憋了许久的火气。因为吴子越的偏心眼,他早就对楠處有意见了,所以这次他才不要罢休。
不论是九德,帝台,还是芙蕖仙子,苍梧,怎么劝,山溪风就是不听。甚至就连山溪风的生气,他也不顾及了。至于姜釹诗,就是抱着膀子,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那你说,到底如何你才能不生气?”楠處无奈的问,山溪风嘿嘿一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我要跟你来一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决,不能用法术,就用人身,你打赢了我我就原谅你。”
打架?楠處很不情愿,除了那次因为画像被吃掉他发疯过一次,就再也没有跟人正儿八经的打过架了呀。“还有别的选择吗?”于是,他转而又问道。
山溪风摇摇头,帝台还想劝,却被姜釹诗拽住。她抱着膀子围观了许久,终于开口了:“我觉得,他们是有必要打架了,不然疙瘩总是过不去。”
吴子越看了看九德,可是九德却也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附和道:“我也觉得,或者打一架,他们俩的心结就能解开了。”他说完,还看了吴子越一眼。
吴子越则是不满的对着九德翻白眼:就知道你个八卦长乘神,不仅不帮忙劝架,竟然还拨火泼油的,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
而另一边,楠處咬了咬牙道:“好吧,就依你所言,但是不能是现在,现在天黑了,大家也都饿了。”
对于他的提议,吴子越欣然接受:“可以,反正还有几座山,就走完了整个荆山,我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
这样,楠處和山溪风便约定,等走完了整个荆山山脉,看过了祭祀山神,他们就开打。
约定完毕,山溪风自是去处理被烧伤的尾巴。而其他人则是继续用膳,期间,吴子越半是不满半是心疼的说道:“你干嘛答应他呢?”
楠處知道他是不想他们俩任何一个受伤,闹僵。所以他拉着吴子越的手温柔撒娇道:“是他愿意打架的嘛。”吴子越摇头,哑然失笑
“你也不是省油的灯,其实你也不是不想收拾他。”他们俩相处这么久了,他自然能看到楠處因为他和山溪风生的那点小心思。
楠處认真的正色道:“打一架,泯恩仇、他心里不痛快,这样反而是好办法。”就像他知道的那样,山溪风并不是真记恨他,而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好吧,好吧。”吴子越摊手:“我是不管了,由你们胡闹去吧。”说罢,自顾自的离开了。自是一宿无话,他们继续前行。
再往东三百里,是奥山,山上有茂密的松树、杻树、橿树,山南阳面盛产王雩琈玉。
奥水从这座山发源,向东流入瀙水。他们只是略微停了停,就继续向东三十五里,到了服山。
这里的树木以柤树最多,山上有丰富的封石,山下多出产红色锡土。
从服山再往东三百一十里,是杳山,山上到处是嘉荣草,还有丰富的金矿和玉石。
从杳山再往东三百五十里,是几山,这里的树木,以楢树、檀树、杻树最多,而草类主要是各种香草,他们进山的时候漫天狂风。
“是闻膦,它一出现天下就会刮起大风。”九德说:闻膦是此山中的野兽。
它的样子像普通的猪,黄色的身子、白色的脑袋、白色的尾巴,一出现天下就会刮起大风。
他们出了几山后,荆山就走完了。整个荆山山系,西自翼望山起东到几山止,一共四十八座山,途经三千七百三十二里。
这里的诸山山神的形貌都是猪的身子而人的头。
祭祀山神时,需要在毛物中用一只公鸡来祭祀后而埋入地下。在祀神的玉器中用一块玉珪献祭,祀神的米用黍、稷、稻、粱、麦五种粮米。
禾山,是诸山的首领。祭祀禾山山神时,在毛物中用猪、牛、羊齐全的三牲作祭品,进献后埋入地下,而且将牲畜倒着埋;
在祀神的玉器中用一块玉璧献祭,但也不必三牲全备。
堵山、玉山,是诸山的宗主,祭祀后都要将牲畜倒着埋掉,进献的祭祀品是用猪、羊,在祀神的玉器中要用一块吉玉系在牲畜脖颈上,一并埋入地下。
他们八人到达时,正好是祭祀山神的最后一日。众人跟着山民一起玩乐了一晚,都喝的有些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嘛。
唯独山溪风,并没有敢太醉。他还是惦记着跟楠處的打一架的,而这个机会,就在他们的马车快到达洞庭山山系时到来了。
那是个挂满露珠的早晨,众人吃过早餐,整理了东西,正无事时。山溪风换了一身短褐,大裤,布鞋帛带活动了几下手脚走到淡定的楠處面前。
“不用你提醒,我还没有忘记呢。”楠處看着他过来。又看了看他这一身灵便的装扮,随即明白了他的一起,冷笑道。
其他众人也停下手里的事情,默默的看着他们俩的互动。山溪风总算是还彬彬有礼,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请吧,你就这样可以么?”
楠處一向穿的都是鹤氅,上襦圍裳跟皂靴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浅藏青色衣裳,楠處悠然自傲:“无妨,就这样也不怕把你打趴下。”
“挺好,我倒要看看,是谁把谁打趴下。”山溪风冷笑,放狠话谁不会呀,于是他也放了句狠话。
两个人对视半晌,然后不约而同的同时赤手空拳的扑向对方,你一拳我一脚的扭打起来。
时而是楠處占了上风,一脚把山溪风踹趴下,然后竟然从怀里掏出他素日里用的扇子,对准山溪风的两股就打了下去。
时而又是山溪风伸手突袭,他虽然没有变出原形,但是手指甲一样很锋利的划花了楠處脖颈后,下巴处,让他多了几道血痕。
众人看的心急,却也谁都不敢拉架,并不是他们拉不开,而是觉得拉架这种事情,有些不利己,还损人——万一人人家两个没有打尽兴,拉架的不是要挨揍么?
所以,剩下的六个人,十二双眼睛,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直到那两个人打的筋疲力竭为止。“你小子,真够狠的,指甲那么尖。”“你也挺阴险,竟然用扇子。”
然后是相视一笑,恩仇尽泯。最后爬起来的时候,山溪风看着楠處,语不传六耳道:“其实,这样也好,哥们我算是变相的帮你们培养感情了吗?”
“喂,你这人。”楠處爽朗的低声笑骂着,眼底全是坦荡荡。山溪风又道:“一切都是命劫,我执念了这么久,对他也会慢慢放下的。”
楠處知道,山溪风对吴子越的情谊并不少,否则不会曾经一度变为女身巧笑倩兮的学着淑女,生涩的跟着吴子越举止有度的拿捏分寸。
可是,他终究是想通了,准备放下了……
这场打架的最后结果,是两个人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山溪风被楠處偷袭,打的两股开了花,睡觉只能变回原形趴着,还疼的时不时“嗷了个呜,汪汪”的呲牙咧嘴怪叫几声。
对此,帝台和九德窃窃私语的研究结果是:“这小子八成是狐狸头被打的有些懵了,当自己是狗了吧,嗷了个呜,还要汪汪。
而楠處则是被山溪风挠的不仅是脖颈上,还有下巴,脊背上都多了几条抓痕,以及两个紫黑淤青的黑眼圈。
只是他总是咬牙忍着,显示自己很爷们。其它五人又不好当面窃笑,于是只能憋着了。
至于后来吴子越的偏心楠處,更是让山溪风的狐狸心,碎了一地。在外伤加心伤的双重夹击下,从来不生病的山溪风,终于因为贪凉得了风寒病倒了。
蝶琉璃和白帝少昊找到一行八人的那天,看到的就是外伤没好,又风寒病怏怏的山溪风,以及两眼淤青,沉默不语的楠處。
“没什么大事,一般的风寒吃了药就好。”少昊进了马车里看了看,依旧是那么温和的说着。而蝶琉璃,则是关切的看楠處:
“你的眼睛,没事吧?”楠處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幸好九德很快转移了话题,他扫了扫自己又忘记藏起来的狗尾巴问道:“你们,怎么有空来了?”
他这一转移话题,果然引开了蝶琉璃和白帝少昊的注意力。“目前形势已经稳定了,我们忙完大荒落的那边,就想着许久没有见到你们了,特意来看看。”
蝶琉璃温柔的说着,而白帝少昊只是静静的站着,由着蝶琉璃温柔的说话,目光中悄悄流转出温情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