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翠羽被秦璃抱着从马车上出来时,天色已经极晚了,老管家秦实擦了擦模糊的眼睛,匆匆走过去道:“这是翠姑娘?她这是怎么了?”
“不听话让给人打了。”秦璃启唇。
翠羽羞得脸都红了,想当初她在璃王府她怕过谁……
“啊?”秦实唬了一跳。
“没事,你赶紧叫清儿烧一壶热水,再准备最好的去血化瘀的膏药来,无碍。”秦璃快步向里走去。
“好。”秦实二话不说,便向里跑去了。
翠羽直羞得将脸掩在他的胸口,自她重生在了璃王府这名小小丫鬟身上,从来只有在府里耀武扬威的分,如今这样着实丢人。
“怎么了?如今知道丢人了?方才在丞相府不是闹得很欢吗?”秦璃抬眉浅笑。
这一路其实并不是很长,翠羽听到了秦璃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皎月如她一般钻进了一片薄薄的云层之中,夜间倏然变得漆黑,有树的影子摇晃,就像山鬼的狰狞的手臂一般,翠羽却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恐惧。
“姐姐,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灵儿慌忙的自西暖阁跑了出来。
翠羽扬起有些苍白的小脸,露出一个自以为淡定无比的笑容道:“没,没什么,出门不小心闪了腰,然后撞门上了。”
“啊?怎的这样不小心?能撞这么严重?”灵儿捂口诧异道。她想要自秦璃手中接翠羽,秦璃却头也不回地与她擦肩而过,灵儿呆呆立在原地,不由得有些小小的尴尬。
“你去瞧着清儿,叫她速度一些。”身后,秦璃的声音冷冷的飘了过来。
秦璃将翠羽小心翼翼的翠羽安置在床榻之上,动作轻柔而缓慢。
“哎呦。轻点儿!我现在可是珍惜的陶瓷。”翠羽整个人脸朝下,背朝上,抬起下巴才能呼吸。
“有这么比喻自己的?你是花瓶?我瞧着你若是花瓶就没人能往你这瓶里塞花了。”秦璃不觉好笑。
“哼,你对灵儿能有现在一半的态度便好了。”翠羽哼哼两声。
“这还不是你,上次吃这丫头的醋,我如今只得离她远远的。”秦璃淡笑道。
“撕拉。”极尖锐的一声自安静的房间响起,是绸布碎裂的声音。
“你干什么!”翠羽惊吓的叫出声来,张牙舞爪的想要去抓住秦璃正扯着她后背衣服的手。
“别动。”秦璃单手扣住了她肆意挥动的手臂。
翠羽只觉得背上划过一道凉凉的温度,是秦璃的指腹,她却看不见他的神色。
“疼吗?”他问。
翠羽使劲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这么做。”
“替天行道。”翠羽呲牙咧嘴道。
“……你这是替的什么天,行的什么道?差点将小命给赔了出去!”秦璃的声音变得有些怒色。
屋子里一下子杳然无声。
“啊!”清儿端着脸盆出现在门口,小脸通红,也不知道是一路跑的急了些还是撞见这两人这番神态而感到窘迫。
“姐姐,你怎么伤成这样?你是说是被门撞了吗?怎的背上全是伤痕累累!”清儿瞧着翠羽雪白的脊背之上满是一条条或红或紫的伤口,不觉惊吓。
“你把水和药膏都放下吧,这里我来处理。”秦璃指了指一旁的圆桌道。
清儿听话的将东西放在一旁,又从袖子里拿出刚取了的化瘀散来,同情的看了一眼翠羽,将门掩上便走了。
“喂!你想做什么!你把清儿支走干什么!”翠羽蓦地反应过来,失声尖叫道。
“我帮你擦药。”秦璃声音淡淡。
翠羽感觉着热乎乎的毛巾轻轻滑过脊背的伤口,片刻又是一阵凉凉的药膏沁入皮肤。
不得不说,他处理的很仔细。
许久无言。
“以后,不许你出去了。”秦璃忽道。
“为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好歹我今天帮你让那姓陆的匹夫丢了颜面,怎的还想翻脸不认人?”翠羽挣扎道。
“你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我这么做是不想你误解我!我不是丞相的人,更是讨厌玥王爷。”翠羽淡然。
“为了不让我误解牺牲自己值得吗?”
翠羽思忖片刻,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可知……”
“……是我没能力保护你。”秦璃的声音从未有过的低落,带着歉意。
翠羽心中叹了口气,她本以为皇家子孙,皆是高高在上,可是今日看来,亦有高低之分,虽早有耳闻三皇子不得父皇宠爱,可是如今眼见为实,自是另一番光景。
若是今夜没有太子一句无足轻重的话,光是凭着秦璃,她恐怕已是马革裹尸了。
“以后会保护你的。”秦璃擦拭伤口的手顿时停住,片刻道。
这可算是一个誓言吗?他又许过多少誓言呢?
“我信了。”翠羽笑道,听不出喜悦与悲哀,反而倒像是带着一丝丝的嘲弄。
秦璃以指腹轻点着药膏,自脊背而下,滑过腰部。
“别!下面的药让清儿来!”翠羽骤然将秦璃的手抓住,她深怕秦璃再将她裤子撕了,好歹她还是清白女儿身,这会儿出了事那可怎么办……
“嘭。”门倏地被打开,带起了几缕风将蜡烛吹得颠三倒四。
“啪啪啪。”
司徒玉纤扬起一双纤细的手臂,站在门口浅笑着抚掌。灵儿正一脸惊恐的跪在地上。
“这便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玉纤还当是谁?”